我若有所思的點頭:“哦,原來是因爲這事,現在舅舅怎麼樣了?”
“我爸正在辦公室裡大發雷霆,早上馬行長打電話過來,貸款的事黃了,我親愛的表姐,準備收拾東西走人吧。”鄭美慧臉上笑盈盈的,特別高興:“你大小姐當慣了,哪裡能做事,應付這些人,那個馬行長可是出了名的好色,表姐,你現在可是落魄了,我爸能收留你那是因爲他心好,你不認真做事,一次次將事情搞砸,如果馬行長不是看中你這張臉,你真以爲自己算老幾啊,這麼掂不清自己,也不知是不是當初你沒伺候好傅夜擎,纔會讓他變了心,表姐,你還真是失敗,跟你比較。真是一點兒樂趣都沒有。”
原來在我這來找優越感了。
我一點兒也沒有生氣,反倒是笑了:“這麼說,表妹在伺候男人這方面挺有心得的,不過想想也是,當初那些追求我的男人,轉眼就被你給勾走了,表妹,表姐給你一句忠告。咱們做女人不能這麼隨便,不然就像大街上的公共汽車,別人想上就上,遇到藺遠這種男人了,別人肯定是寧願做高檔轎車,誰要上你這公共汽車不是。”
鄭美慧臉色當即就白了,惱羞成怒:“初安,你胡說八道什麼。上次我讓替我說好話,你是不是跟藺遠胡說八道詆譭我了,不然他怎麼態度比以前更加堅決,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我笑眯眯地給了她兩個字:“你猜。”
看到鄭美慧吃癟,心裡無比爽快,她跨過來剛想對我發難,門口傳來馬助理的聲音:“初經理,鄭總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一聽這話。鄭美慧又開始得意起來:“初安,我待會就等着看你滾出公司。”
我無所謂的聳聳肩,湊在她耳邊說:“你就不怕我前腳從鄭氏離開,藺遠高薪聘請我去他的公司?”
瞧着她五色斑斕的臉色,我笑着跟隨馬助理去見鄭國榮。
鄭國榮餘怒未消,見到我,連最基本的僞裝都已經沒了,揮手讓馬助理下去之後,開門見山的問我:“安安,昨晚你跟馬行長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早上馬行長忽然打電話就說貸款的事黃了,你是不是哪裡得罪了馬行長?現在就跟舅舅去向馬行長道歉。”
一遇到事了,我這仁慈的舅舅也露出尾巴了。
鄭國榮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見我沒說話,立刻又補充道:“安安,這筆貸款對舅舅很重要,你就看在舅舅的面上,幫舅舅一次。”
鄭國榮朝我伸出手,我退後了一步,故作茫然的笑看着他:“舅舅,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昨晚我也沒惹馬行長生氣啊,舅舅不是一個勁兒叫我陪馬行長喝酒嘛,我不是都陪了,怎麼,貸款的事馬行長反悔了?”
鄭國榮疑惑的看着我:“安安,昨晚馬行長不是出去找你了,沒發生什麼事?”
我想馬行長一定不會跟鄭國榮說他被打暈在花臺裡睡了一晚如此丟人的事,他只能往肚子裡咽。
“沒什麼事啊,馬行長喝醉了,我扶着他出去透透氣,之後他說想坐會兒,我就陪着坐了一會兒,然後我就回包廂,舅舅你們都已經走了,我也就回去了,馬行長忽然反悔,難道是因爲……”我故意停頓下來。
鄭國榮急問:“難道什麼?”
“昨晚我在酒店看到傅夜擎了,你說會不會是他在中間搞鬼?”我看着鄭國榮的眼睛說:“傅夜擎現在跟我可是勢如水火,上次合作的事就是個例子,不過有一點我想不明白。傅夜擎當初對初家做下那種事,他理應也不會留下我,可他不僅對佳佳寵愛,還要求跟我復婚。”
這話我自然是半真半假的說,婚原本就沒離,但傅夜擎口口聲聲讓我回去,如此說也不算太大出入。
鄭國榮眸底掠過一抹驚訝:“傅夜擎要跟你復婚?什麼時候的事?”
“我回來那時候傅夜擎就提出了這樣的要求,舅舅,你也知道,他害得我爸跳了樓,我怎麼可能答應跟他復婚,我不僅不會復婚,還會讓他付出代價,凡是對不起初家,害了我爸的人,我都不會讓他好過,舅舅,你說對嗎?”
鄭國榮眼神閃躲,沒敢正視我:“對,對,是該這樣。”
見鄭國榮神色懨懨,眼底的心虛稍縱即逝,我在心底冷笑,如果不是偷聽到當年的事跟鄭國榮有關,我哪裡會注意到這樣,薑還是老的辣不是沒有道理。
我面上不動聲色的問:“舅舅,你說傅夜擎竟然想跟我復婚,你又是我的親舅舅,他爲什麼要跟鄭氏過不去呢?難道舅舅有得罪過他的地方嗎?”
我的提醒讓鄭國榮好似想到了什麼,如果我沒有猜錯,恐怕就是當年他對初家落井下石的事。
鄭國榮勉強擺出一副長輩慈愛的嘴裡:“安安,你先出去吧,剩下的事舅舅會處理。”
“舅舅,那我先下去忙了。”嘴角揚了揚,餘光看了眼一臉菜色的鄭國榮,我退出了辦公室。
鄭美慧一直就在外面等着我,見我好好的出來,裡面連一點動靜也沒有,不禁疑惑的問我:“我爸沒讓你離開公司?他跟你說了什麼?”
“想知道自己去問吧。”我懶得搭理鄭美慧,鄭國榮哪裡真會把我怎麼樣。先不說有思慕這一層關係,他想從我身上取得霍家的好處,就剛纔我的一番話,他現在對傅夜擎又有所忌憚,更加會留我在公司。
回到辦公室裡,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樓下車水馬龍,玻璃上模糊的倒映着自己,恍若另一個自己與自己重逢,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變成了這般攻於心計,以前的我根本不用去想這些,也不會這般去算計人心。
成長,就是將另一個自己給封閉起來,給自己套上僞裝,對嗎?
伸手觸摸着玻璃上的自己,這纔開始我就有這種感覺,以後的路,還怎麼走呢?
這鄭氏,也算是用我爸一半的血才從原來十幾名員工到如今的幾百名員工,在利益面前,親情,都可以毀滅對嗎?
看來原本的計劃得改變了,不光只是將鄭氏作爲跳板來跟傅夜擎作對,還要逐步摸清鄭氏的情況。
揉了揉眉心,思慕之前給我留了律師的電話號碼,我打了一個過去,約在紅葉咖啡館見面。
律師姓姚,是思慕一個大學一個同學,我隱約記得見過這個人,大學那會她是法學系出名的才女,叫姚青檸。
我先到,等了一會兒,她就過來了。提着公文包,穿着正式的職業裝,戴着眼鏡,標準的律師人員打扮,應該剛打完官司出來,跟以前大學時候沒多大的變化,乾淨的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一身書香氣質。
姚青檸在我對面坐了下來:“初小姐,讓你久等了。”
“別這麼客氣,叫我名字就好。”我招手叫來服務員:“要喝點什麼嗎?”
她依然很客氣:“一杯拿鐵,謝謝。”
我笑了笑,對服務員要了一杯拿鐵,瞥了一眼她放在一側的公文包,我說:“倉促叫你過來,真是抱歉。”
“沒關係,霍師兄的事就是我的事,他難得讓我幫忙,這個忙當然得盡力。”姚青檸可能是做這行有點久了,說話都帶着點職業性,特別嚴謹:“你跟傅夜擎的離婚案,要離婚我有把握,可你要是想要孩子,沒有可能性,之前霍師兄顧忌着你的感受沒有言明。但我想還是給你點思想準備。”
這話說的還真是直白,別的律師興許會考慮當事人的感受,委婉一點,她就這麼直接說了。
不過我還真很喜歡她的直接,我抿脣說:“當真是一點可能性也沒有?”
“沒有。”她說:“自從你生下孩子便去了國外,缺失了三年,你沒有盡到一點做母親的責任,在這一點上。法官幾乎就已經不會再考慮將孩子交給你,而這些年傅夜擎對孩子的付出,都是能看得到的,加上他的財力,能爲孩子提供最好的生活環境,教學環境,這一點,我們依然處於弱勢。”
原本還有點希望。被姚青檸這一分析,我真是一丁點希望都看不見了,難怪之前傅夜擎一點都不擔心,哪怕是收到法院傳票,只淡淡的說了句那又如何。
他是有恃無恐。
我皺了皺眉:“那我跟傅夜擎離婚成功的機率有幾成?”
服務員將咖啡端上來,姚青檸喝了一口說:“第一次開庭成功的機率有五成,當然,前提是傅夜擎不想離婚。若是他想離婚,事情就簡單了,像這種離婚案,以感情破裂爲由,第二次再開庭,法官便會判離婚,費的只是時間而已,初小姐,你是否打算放棄孩子的撫養權?”
我苦哈哈的笑着反問:“我能不放棄嗎?”
姚青檸專打離婚案,她都沒有辦法,我能怎麼辦?
姚青檸斟酌着說:“那我只能盡力而爲。”
“那拜託了。”
姚青檸看了我一眼,思忖着說:“初小姐,我聽說你跟霍師兄在法國訂婚了?”
“嗯,有這事。”她這一問,我不知道怎麼有點不好意思,本來還以爲她會再問我什麼。哪知卻沒再說什麼,跟我聊了一些關於開庭的事,全程她都拿我爲當事人來看,一口一個初小姐的。
大概聊了一個小時,她接到律師事務所那邊的電話,應該是趕着去見另一位當事人,我們也就分開了。
從咖啡館出來,我開着車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最後鬼使神差的開到了傅夜擎的公司樓下,停在路邊,我沒有下車,搖下車窗點了一支菸,目光注視着公司的方向,因爲太過於專注,連車邊什麼時候走近一個人都不知道,還是聽見敲車窗的聲音。我才趕緊側頭看了一眼,見到唐潛,我有點訝異。
唐潛應該是來公司找傅夜擎,我搖下另一邊車窗,他問我:“怎麼沒進去?”
他以爲我也是來找傅夜擎的,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來了這裡,吸了手上最後一口煙,我說:“我不是來找他的。”
唐潛這個人還真是一點不八卦。聽見我這麼說,也不問點其他的,直接說:“那我先上去了。”
“喂,唐潛。”我叫住他,見他回頭,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劍眉冷蹙:“想讓我給你帶什麼話?還是一起上去?”
這唐潛還真跟傅夜擎一樣讓人添堵,我伸出頭,有些尷尬地問:“你知道傅夜擎把佳佳帶到哪裡去了?我想見佳佳。”
他看了我一眼。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那還是跟我上去吧。”
“我不是來找傅夜擎,我就是想見佳佳,就看在以前你來蹭飯的份上,告訴我一聲就行,我自己過去看看,真的,我保證只是看看。”唐潛以前可沒少來家裡蹭飯。
唐潛忽然輕笑了聲,手指了指傅夜擎的公司說:“佳佳就在上面。”
我一愣:“你的意思是說傅夜擎一直把佳佳帶在身邊?”
唐潛點了點頭:“聽說你們倆最近在鬧離婚。初安,都過去三年了,現在再來鬧離婚,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而且你覺得自己真能把佳佳的撫養權搶過去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怎麼忽然有種想要罵孃的衝動,難怪我之前去盛世名城都撲空,知我者還真非傅夜擎莫屬。
唐潛聳聳肩:“那我等着看結果,許久沒有看好戲了。你們能提供點樂子也不錯。”
唐潛一臉篤定我離不了的表情,加上一副看好戲的姿態,我不甘示弱:“我聽說你後院起火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女人鬧騰點是好事。”唐潛看了眼公司說:“你還要不要上去?”
我咬牙:“不了。”
唐潛又走了兩步,回頭說:“對了,夜擎好像這個時候在外面,大概半個小時纔回來,你這個時候要是上去的話,估計還能有二十分鐘見佳佳,你確定不上去?”
怎麼看唐潛都有點老狐狸的味道,他的話不可信,但是這提議又有點心動。
仔細看看他的表情吧,又看不出說謊的痕跡,我試探性的問:“傅夜擎真沒在?”
他看了看手上的腕錶:“你還有二十九分鐘。”
心中忍不住暴了句粗口,面色笑眯眯的推開車門:“我去。”
三分鐘後,我就爲自己的決定後悔了,這唐潛跟傅夜擎那是什麼關係?能幫我?不坑我就不錯了,當初說我沒良心的可是他,他又怎麼會好心幫我。
當看着傅夜擎氣定神閒的坐在辦公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時,心裡將唐潛全家都給問候了一遍,不過好在佳佳還真在這,這算是給我精神上一點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