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病了。”李彤面無表情看着他,說道:“找我有什麼事?我正在忙。”
秦傑沒有理她,直接走進房中,四處打量一番,沒有發現她在修行什麼魔教秘法比如《饕餮大法》的痕跡,然後他注意到牀鋪上依舊平整如新,似乎這些天根本就沒有人睡過一般,不由吃了一驚。
“這些天你都沒有睡覺?”
“冥想足以補充精力,睡覺多耽擱時間。”
“冥想是冥想,睡覺是睡覺,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我更明白這件事情的人,你究竟想做什麼?你究竟急着做什麼?”
李彤聲音有些虛弱,說道:“我說過,我離開神話集團來瀋州市就是需要一些時間,時間對於現在的我很重要。
秦傑轉身看着她的眼睛,認真說道:“雖然我不在乎你的死活,我也知道神話集團肯定有些大人物想你去死,但你畢竟是李彤,如果讓你就這麼死在我家裡,肯定會有**煩,我不想惹麻煩。”
着意正盛的夏夜裡,星光如雪,也不可能平憑几分涼意,李彤蒼白如雪的臉色和冷淡如冰的聲音,卻讓人感覺她整個人彷彿不在湖畔的庭院客居里,而是在大雪紛飛的凜冬中。
“我不會死,所以你不會有麻煩,我只是需要時間修行。”
秦傑心想果然如此,只是不知道她從神話集團帶走了什麼了不起的修行秘訣,輕聲說道:“一個人單獨修是修,雙修也是修,如果你遇着什麼門檻,不妨與我一道參詳參詳,說不定對你會有所幫助。”
李彤冷漠說道:“你會這般好心?”
秦傑面不改色說道:“雙修或者能雙贏嘛。”
李彤平靜說道:“你自己說過,白武秀都不敢用這等下流話來撩撥羞辱我,沒想到你卻是這般無聊之人。”
秦傑怔了怔,說道:“我先前說的話何處下流?”
李彤靜靜看着他的眼睛,沒有發現一絲羞愧和窘迫,心想雙修之法是神話集團教典裡的不傳之秘,莫非這傢伙真不知道?
不過在草原冰寒山脈裡,她見過秦傑太多無恥冷血的表現,所以她也不會確信這一點,轉而說道:“你是齋主的學生,何必從我這裡偷師?”
“我說過不是想從你這裡偷什麼,只是互相參詳。”秦傑稍一停頓,笑着說道:“好吧,我確實想從你這裡學些什麼,清夢齋雖說什麼都有但卻沒有神術方面的典籍,你會神術,在大明湖畔我見過你的萬丈金光。”
“神術是道門不傳之秘。”
“楚楚是總經理的繼任者,她有資格學神術,只不過總經理死的太早,她有很多地方沒有學明白。”
李彤微微皺眉。
“你在擔心什麼?怕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怕我家楚楚將來成爲神話集團年輕強者裡的第一人?”
“激將法?”
“是。”
“既然知道是激將法,我爲什麼會同意?”
秦傑微笑說道:“因爲你是最強大的李彤,你會擔心被張楚楚超過嗎?”
李彤面無表情說道:“我從來不擔心永遠不會發生的事情。”
秦傑追問道:“那你爲什麼不同意?”
李彤思忖良久後,問道:“你拿什麼來換?”
秦傑很認真地回答道:“房租。”
李彤靜靜看着他說道:“我還是低估了你。”
秦傑問道:“無恥程度?”
李彤點了點頭。
秦傑轉身向客房外走去。
李彤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開口說道:“你不能旁聽,她不能告訴你。”
秦傑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她認真說道:“我以齋主人格發誓。”
沒有能夠發現李彤的秘密,沒有能夠從那個秘密裡掙些好處,這讓秦傑感覺有些遺憾不過他相信,只要這個李彤繼續在瀋州市裡住下去,他總能找到機會。
躺在大牀上,他像過去十幾個夏天裡那般,抱着張楚楚潔白如蓮、又冰涼如寒玉的小腳丫,享受着只有他能享受的清涼夏日。
“我也想不明白她爲什麼會答應不過這是一個好機會,我所見過的神話集團的人裡面,就這個女人能讓我感到幾分佩服,神術修行到什麼程度無所謂,你身體裡的寒症相信能更快驅除。”
張楚楚覺得腳有些癢,蹭了蹭,輕輕“嗯”了一聲。
秦傑看着窗外銀白的星光聽着聲聲浪的蟬聲,忽然覺得懷裡的小腳丫子熱了起來,心境卻是平靜恬美至極,暗自想着自己曾與書癡同遊,如今與李彤同住隆慶不知生死估計已死,花癡也許會來報仇說不定可以化仇爲友,那麼天下三癡便都與自己有了關係,定然是一段佳話。
正自得意,眼前窗外銀白的星光忽然間變成了瀋州市冬天朱牆前的那些鵝毛大雪,他想起了雪中那個黑髮如瀑、眉眼如畫的女子,不由心生惘然。
從小到大,張楚楚一直能感知他最細微的情緒,只不過片刻沉默,她便察覺到秦傑此時的心情有些異樣,好奇問道:“在想什麼呢?”
秦傑捏了捏她的小腳丫子,說道:“沒什麼。”
他心想,連意淫都有些困難的人生,未免有些無奈。
不論因爲什麼原因,反正李彤同意了與張楚楚一同修行神術,雖說張楚楚在神術方面的天賦與潛質,早已得到了總經理和副董事長兩位的承認,但她畢竟前十五年的歲月都消磨在做飯洗菜擦桌這些事情上,論起對道門神術的理論認知和李彤相差不可以道里計。
張楚楚有些緊張走進了幽靜的別居,然後那個安靜了很長時間的屋內,光明漸作,**氣息隨風四溢,好在是盛夏白晝,並不是太過顯眼。
當天夜裡,秦傑和張楚楚在牀上認真地討論了很長時間,在確定自己確實沒有修行道門神術的天賦之後,他決定還是要尊重一下齋主的人格,從那之後再沒有詢問張楚楚,也沒有嘗試去偷窺。
當張楚楚再次走入別居時,他就站在種着數株梅花的庭院間,安靜等待,夏時梅花自然不會開,老枝彎曲自有別樣美麗,正如他此時的心情,雖然自己沒有從這件事情裡覓得好處,但張楚楚能有好處也一樣美好。
又是當天夜裡,李彤端着碗白米飯在吃,忽然她擡起頭來看着秦傑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個小丫頭的修行天賦有多高?”
秦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很高,但不知道具體多高。”
李彤平靜說道:“非常高,高到如果我是你,想着自己的女人修行天賦竟然比自己高這麼多,一定會羞愧到去撞柱。”
秦傑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道:“我洗澡的時候又沒有被人看光光,貞潔仍在,何在學那些婦人玩撞柱的把戲。”
李彤看着他,忽然開口說道:“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一定會殺死你,哪怕引起神話集團與天道盟之間的戰爭也在所不惜。”
秦傑倒吸一口涼氣,感慨說道:“原來我現在已經這麼重要了?”
與張楚楚共同參詳神術,並沒有對李彤的生活帶來更多改變,她還是長時間留在客房內,依然沉默,專注甚至有些癡狂地繼續着她的修行,藉着天光對着那張在紙間撕下的劍發怔,偶爾走出客房,則是在別居庭院裡對着天穹喃喃自言自語,撫着彎曲的老梅若有所思。
她臉色愈發蒼白,眼眸愈發明亮,神情愈發憔悴,卻依然專注堅毅。
很自然地,秦傑想起了清夢齋裡的人們,想起了人生如題各種癡這句話,想起了自己登舊書樓,進後山,悟符道,甚至更早一些的書道冥想歲月,感慨想着果然都是相同的人,不由心生慼慼。
他忽然向梅樹旁的李彤走去。
“雖說修行確實需要癡勁,但一味苦修,終究不是道理,我有過一些經驗,放鬆一些,反而能夠看到壺外青天。”
李彤轉過身來,看着他平靜說道:“你哪裡來的驕傲和自信,來判定我這十幾年的修道生涯裡,還沒有逾過你所說的那一關?”
“但你至少現在可以再嘗試一下。”
李彤微諷說道:“怎麼嘗試?帶我去道觀舊寺拜山?還是像帶王雨珊一樣帶着我在瀋州市裡欣賞風光?還是雙修?”
秦傑微顯窘迫,不是因爲雙修這個詞,而是因爲對方提到了書癡,待心情平靜後,他看着她認真說道:“我們打一架。”
聽着這個提議,李彤眼眸微亮,對於她這個李彤而言,這個提議着實有些符合她的性情,微笑說道:“你敢和我打?”
秦傑很誠實地說道:“你現在修爲境界下降的厲害,而且這些天心神損耗很大,如果要戰勝你,現在似乎是好機會。”
李彤沉默片刻後,說道:“我所以爲的戰鬥,都以生死爲線。”
“彼此彼此。”
“你真相信我弱了?”
秦傑靜靜看着她的眼睛,說道:“也許你的金丹後期只是假象,但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我連你都不敢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