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馮大祖帶上靜姝來到定遠侯處。謝副將仔細地問過醫治方案,又問道:“這婦人是誰?”
馮大祖回道:“週二娘隨我從京城而來,擅長處理外傷,故留她在身旁打個下手。”
馮大祖又叮囑謝副將:“謝將軍,爲保萬無一失,我與週二娘今晨都已沐浴,衣服皆用沸水煮過,請將軍守在門外,療傷期間勿讓他人靠近。”
謝副將回道:“馮醫官放心,院內院外皆有侯爺近衛,不會放入無關之人。”
此時的定遠侯已服下了麻沸散,見他漸失清明,葉靜姝纔敢從暗處走出來。
誰料定遠侯閉上眼睛前,瞥見靜姝,忽然說道:“岳母大人!”
來不及多想,靜姝開始着手處理傷口,患處已經潰爛化膿,必須切除腐肉後重新縫合。
切開傷口後,靜姝驚住了,傷勢比想象的更加嚴重,感染已擴散到腸道。
靜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憶兩世所學,切掉感染的腸子後重新接上。
就在靜姝開始縫合之時,定遠侯的身體卻突然有了意識,腹部開始抽動。
不好,麻沸散的量還是小了,靜姝看了馮大祖一眼,馮大祖領會,俯身到定遠侯耳邊說道:“侯爺,如今只差最後一步,請侯爺務必忍耐。”
定遠侯身體漸漸放鬆下來,靜姝爭分奪秒開始一層層縫合。
終於,手術結束,靜姝淨了手,先行出門:“謝將軍,傷口已處理完畢,奴家先去煎藥。”
謝副將透過半掩的房門看了看裡面的情形,微微闔首。
靜姝親自抓了藥,交與藥童,自己坐在一旁盯着,術後的湯藥不容有失。
此刻,靜姝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方纔術中她不敢多想,如今卻突然後怕得很,不知是因爲第一次操作如此複雜的手術,還是因爲躺在牀上的人是她的父親。
不多時,謝副將派人來催湯藥,靜姝端到門外遞給了馮大祖。
馮大祖輕聲說道:“侯爺已經清醒了,血也止住了,你先回去休息,我自會照顧。”
聞言,靜姝告退,回到自己的廂房,呆呆地坐着。
直到傍晚,衛景辰回來了,看了眼旁邊未曾動過的飯菜,說道:“侯爺已無大礙,你大可安心用膳。”
葉靜姝突然哭了,一下午她渾渾噩噩,想到了前世今生的父母,她覺得自己是時候要與過去和解,不論如何,父母都給予了自己最寶貴的生命。
如今,定遠侯無事,她高懸的心終於可以稍稍放下。
衛景辰第一次見靜姝哭得如此狼狽,不知爲何有些心疼,默默陪在一旁。
終於,靜姝哭累了,拿了帕子擦了眼淚,見衛景辰並未離開,有些尷尬,起身說道:“靜姝無事,怠慢將軍了。”
衛景辰卻傻了:“你臉髒了。”
葉靜姝大驚,不好,定是哭花了面脂和螺黛,趕緊用帕子掩面:“靜姝面容不潔,晚些再去見過將軍。”
這是下了逐客令了,衛景辰識趣離開,頭腦中卻一直在回憶剛剛的畫面,靜姝的臉上黑一塊、黃一塊,不似尋常脂粉。
葉靜姝晚上並未再去主屋,衛景辰睡前閃過一個念頭:“葉靜姝,你究竟是何等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