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潮溼而寒冷的奧地利一下子到了潮溼而炎熱的內羅畢,張永明渾身上下哪兒都不舒服,還好,到機場來接張永明的別克車空調還不錯。
車子沿着穆坦薩路飛馳,張永明看着車窗外路兩旁綠色植物環繞的別墅一一閃過,這些別墅都是大使一級人物的私宅,你可能以爲這裡是熱帶叢林,其實這就是內羅畢的外城公路。
遠處,一片巨大的草坪上立着一面南華聯邦國旗,那就是南華聯邦大使的官邸了,再遠一點有一面希臘國旗。
別克車向右拐個彎,映入眼簾的是聯合國幕牆一樣高大的建築,對面是一座白色的大樓,周圍是草坪,馬路對面鐵柵欄圍着的是南華聯邦的新使館,孤零零的。
南華聯邦這麼謹慎是有道理的:市中心的原使館附近在1979年的一次爆炸襲擊中差點成了一堆瓦礫,旁邊的一排建築裡290個肯尼亞人送命。
張永明是爲索馬里北部之事來內羅畢時,南華聯邦使館的外交人員原來在內羅畢克里森大街的兩座紅磚樓裡辦公,擁擠得和罐頭差不多,現在搬到了這座現在化的堡壘,一切都已經走入正軌。
別克車過了三道門、一道摺疊式柵欄、一個車底鏡檢查後,終於來到主樓前。
進入大樓時,還得過一道安全門,一個絕色的黑姑娘,穿着無可挑剔的制服,認真地檢查每一件物品:腰帶、戒指、手錶、鋼筆,要不是羅家園及時趕到,張永明說不定得被脫光。
羅家園瘦瘦的,個子不高,留着修剪整齊的山羊鬍子,有點教師的派頭,他一見馬爾科就忙道歉,“我昨天該到機場接您去的,結果堵車,這兒的交通真沒治,路都壞了,車又越來越多,還好,現在好多了。”
上次的大選讓肯尼亞人產生了對投票結果在非洲國家常見的異議,然後就出現了同相在非洲國家常見的殺戮。
他們來到羅家園位於五樓的辦公室,大落地窗正對着一大片綠色的森林,牆上除了姚水明的一幅照片和一張肯尼亞大地圖外空空蕩蕩。
照例是可口的咖啡,羅家園小心地提了一下褲腿,“我想您對肯尼亞一定有所瞭解。”
“略知一二,英國佔領時期,這裡還是很漂亮的……”
羅家園對這個政治上不正確的答覆不置可否,給自己倒了一杯可可。
“我剛來此地半年,我老婆對這裡很不適應。有一次我們一下子把所有的動物園看了個遍,否則乾點什麼呢?我還有工作要做,我在這邊還要兼顧處理索馬理事務。”
“您去索馬里嗎?”張永明不動聲色地問。
“當然不去啦!去索馬里,那不是我的工作範圍。”
“是吧。”張永明不加評論。
正是爲了索馬里的事,聯情局西歐站才把他派到了這裡,至少,用不着一個誰也不認識的人來這裡找死。
羅家園看了看錶,“咱們該走了,我們要見一個比我更瞭解索馬里的人,您知道塔馬林餐廳吧?”
“去吃過飯。”
“那是城裡最好的餐廳啦。”聯情局的肯尼亞站長按捺不住地穿上外衣。
張永明發現,他腰帶上掛着一枝小巧的手槍,一般情況下,聯情局的人在友好國家是不隨身帶武器的,看來肯尼亞還不算百分之百的友好國家。
往市中心去的路上,張永明問道:“在維也納的時候,他們告訴我,讓我來處理索馬里的事情,是真的嗎?”
“沒錯。”羅家園說,“所以我們得和野哈利見個面。”
“怎麼‘野哈利?”張永明不解地問。
“他整個一生都在從事一些瘋狂的事情,最後一次執行任務就是在索馬里,現在他已經退休了,快一年了,可聯情局又和他簽了合同,爲期六個月。”
張永明知道,這在聯情局並不常見,只是郭國勇新任局長以後,纔開始又重新使用一批在各國幹過的老傢伙,至少他們還在電視以外的地方見過****。
“你們內羅畢的人手不夠?”張永明問。
“噢,人手倒是夠。”羅家園說,“可瘋哈利是專家。”
“專家?”
“對,瘋哈利在摩加迪沙做過兩年地下工作。”
“他都幹些什麼?”
“他是以人道主義援助者的身份去的,帶了一箱子美元,可以收買一些軍閥替他幹,他們抓到我們要的人後就交給他,他把這些傢伙想辦法送到我們要求的地方就成,當然了,這屬於秘密作戰,至少我永遠也幹不了這個。”
羅家園作爲一個就在國內的聯情局官員好像並不知道,戰爭早就不是他想象的那個樣子了。
所以,一定得了解清楚事情的背景,張永明想,上級不知會怎麼處理這個棘手的問題,派一個特工到索馬里處理,到這個一無政府二無秩序三無幫手的地方送死?還是收買一個當地軍閥代理?他怎麼也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