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二更

只因太子這次大病,讓跟隨太子的人感受到前途不穩的危機。

一些固守塵規的老臣,也上書東宮進人之事,國不可一日無君,東宮自然也不能一日無子。

這些人不在乎什麼派系不派系,只遵從,皇家香火鼎盛乃大安之根本,既然太子妃還沒有動靜,自然就要進更多的人,爲太子開枝散葉。

“人乃一宮之本,太子已經出孝,爲未來皇孫考量,東宮添置人是當務之急。”當初太子大婚前東宮便沒有進人,大婚後依舊沒有進人,哪有這樣的道理。

剛吃了藥的皇上,被這些人吵的煩了,誰定的早朝!當真沒事找事!不耐煩的大手一揮,興致頗高的抱着美人乘雲而去。

“皇上——皇上——”

……

“明大人,茲事體大,太子不可任性妄爲啊。”

“是啊,明大人,東宮不立、人心不安啊。”

“明大人,您要想想辦法,讓太子早日誕下皇孫。”

怎麼誕,太子身嬌體弱,稍大一些的天氣變化都能讓他一病不起,胡亂吃藥,也不過現在的樣子,他拿什麼生下子嗣,強人所難了吧。

明西洛神色‘焦慮’的看着一個個着急的大臣:“衆位大人言之有理。”東宮是該進人了,美色萬千,太子可被看花了眼。

不過,子嗣之事,太子就是再不願意聽,也該提上日程了,七小姐需要一個孩子,不管這個孩子是誰生的。

明西洛不推動也不阻止這事發生,待東宮人多了,太子還是能一直將目光放在七小姐身上,再自認深情不悔的人,也經不住外人一再參與。

七小姐當時的話恐怕就顯得天真的。

“明大人,這件事還要靠您啊。”

明西洛謙遜恭手:“大人言重。”卻不能說不等着這一天到來,等着他們兩人貌合神離,當初那點深情耗盡,剩下的就是利益分配。

何況太子如此七小姐考慮了,他怎麼可以落了下風,不爲太子考慮。

……

東宮的燭火次第滅去,只有太子妃寢宮的燭火如密密麻麻的星辰亮着。

繡滿落英的牀帷間,深紫色的錦緞被褥上,項心慈烏黑如瀑的長髮散開,素色的絲綢霧軟長裙如一朵花開在紫色的錦緞上,美的彷彿紫蕊綻放,唯她一人可享。

項心慈含笑的撫着樑公旭又單薄下去的脊背,慢慢的從脖頸滑到尾部,自從皇后走後他像沒有精神一樣,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

他依舊像以前吃飯喝藥,甚至更配合太醫,最近脾氣都好了很多,輕易不讓誰去死去活,看似乖巧可人。

但……就像此刻,她這樣‘安撫’他,如果是以前,他早哼哼唧唧的粘上來了,現在卻反映不大,沒有興致。

生無可戀,看不到前景後,大概就是如此了吧,皇后過世,子嗣無望,如果只是他,都不知道還有什麼活着的力量:“不過是進一些人,你急什麼。”喊打喊殺的。

樑公旭臉色猙獰:“他們是怕我死了居心叵測,用心不良、其心可誅、罪該萬死……咳咳……”說着,喘不過氣來的捂住胸口,還想再罵!

項心慈將手伸過去,撫着他露出來的鎖骨,平復他的呼吸,聲音平靜的像哄不聽話的孩子:“還急上了,多大的事,你都說是‘他們’了,還爲這件事把自己氣進去,進人就進人,跟他們浪費口舌做什麼。”

“我這裡是他們說進就能進!當我這裡是什麼地方!明天都把他們殺了,誅九族、五馬分屍、車裂——呼呼呼——”

“行了。”項心慈撫着他胸口,聲音比他呼吸平靜。

樑公旭在她的聲音中,彷彿也跟着平靜下來:“你不要太好心,渾不在意,難保沒有狗仗人勢欺負你,他們就是看我現在這副鬼樣……”

項心慈拍拍他嘴,越說越激進了。

樑公旭移開目光,哼了一聲。

項心慈幫他揉着肩膀,淺淺一笑:“你不讓他們塞人,他們以爲是什麼世外桃源呢,平白跟他們廢話,至於‘狗仗人勢’,那她們可慘了,如果被我弄死了還好,若是落到你手裡……那得剁多碎才能喂蝸牛。”

“你不生氣。”

“不生氣。”

樑公旭垂下頭,突然拿開心慈的手,有些想睡了。如果他身體好一些,他們也不至於如此急不可待。

樑公旭自嘲一笑:“睡吧。”

項心慈坐在原位沒有動,看着他背過身去,長髮散了一牀,自己的偷發育他糾纏在一起,涇渭分明的烏黑壓住了他棕黑色的長髮。

項心慈突然伸出手,手掌穿過薄毯,覆在他腰上,慢慢上勾,一路向上。

樑公旭過了好一會,才氣息不穩的仰着頭看着他,眼裡蒙上一層動人、哀怨、祈求的柔光……

項心慈心裡嘆口氣:時間又拉長了。

……

狄路的手撩出她藏在衣服裡的長髮,烏黑的長髮落在錦繡堆砌的華服上,露出她雪白的脖頸,小巧的耳珠……

他知道昨晚……

狄路的手覆上了她的肩膀,在她與太子同房後,又做完早課到現在。

狄路的手一點點的滑向她的手臂,脣從背後落在她的肩上。

項心慈在想事情,用手撥了他一下:旭旭有點厭世了。

狄路將衣服披在她的肩上,身體挨着她呼吸落在她頸項,鼻尖都是奶甜的花香。

“狄路。”

“娘娘……”

“不合時宜的事情,如果再繼續,東宮以後不用來了。”

狄路目光頓時清明,整個人身體緊繃。

“好了,以後再說吧,我最近不出東宮,如果禮部有事,先處理那邊的事。”

狄路有些慌:“娘娘——”

項心慈爲他拽拽衣袖,整整他本也沒有褶皺的衣服:“沒生你的氣,最近有事,你也是時候忙些自己的事了,讓侯夫人給你房裡添個人。”

項心慈說完,沒看他的神色,叫秦姑姑、景嬤嬤進來伺候。

樑公旭剛下朝回來,聽到壽康的話,沒什麼精神的看了壽康一眼,彷彿沒有聽到一樣,去了心慈的畫室,窩在心慈坐着的踏上,環住她的腰,睏倦的想睡。

項心慈含笑的看他一眼,手裡握着工筆,桌子上攤着一份西北送來的事無鉅細的項逐元起居注:“這麼快又困了。”

“嗯……”

……

起風的夏夜終於透出一絲涼意,薄薄的紗衫飄在施維身上,被她穿出颯然的爽利。

皇后國喪,她的事也耽誤下來,東宮你進人,自然進不到她身上,如果現在太子成了皇上,且後宮虛設,國之選秀,她當然在列。

施維有些急了……

東宮的夜深了。

項心慈做了個噩夢,中途突然醒來,額頭佈滿汗水。

她夢到臨死前抓着明西洛的衣袖,求他給自己個痛快,他像看瘋子一樣看着她,眼中帶着要把她撕了的痛恨。

項心慈平復下心神,緩了一會,看眼身邊熟睡的人,悄無聲息的起身下牀。

厚重的牀帷落下。

秦姑姑驚醒,乍然看到淺薄的橘光中晃動的人影,快速起身,急忙爲小姐更衣:外面下雨了,天氣涼。

項心慈止住了她,赤着腳踩在冰涼的地上,修長的身姿已亭亭玉立,她站在窗邊看了一會外面下落的雨勢,轉身向外走去。

秦姑姑急忙跟上。

項心慈做在琴前,手指落在琴絃上,如窗外雨幕一般的曲調響起,她的手指如在琴絃上飛舞,光陰交錯,肆意悲鳴。

秦姑姑在外面的站着,愣愣的看着琴旁的娘娘,小姐……有心事。

焦迎聽到琴音過來了,她就在琴房旁邊的耳房裡,自然聽見了:“姑姑,小姐怎麼了?”這麼強的肅殺氣。

不一會琴絃爭的一聲停下,項心慈的手重重的落在琴絃上。

焦迎、秦姑姑一個激靈,小心翼翼的向裡面看去,見小姐恢復了三分煙火氣,方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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