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節禮(一更)

多大的怨氣撒在天家身上,翅膀硬了嗎?

容度嗤之以鼻:“項家這邊就沒有任何問題?是我容家不值得他們看一眼?”

容佔奎覺得容度帶着情緒看這件事了,問什麼一定是項家,雖然一開始他也懷疑他們。

但如果不是兒女婚事,又不是結仇,不該是他們:“我們的人跟了他們三天,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項家三房雖然在外任總督,可他掌管一方財政,與我們沒有任何衝突,沒倒料他用本家前置我們,你覺得……會不會莫家?”

容度看叔父一眼:“不會。”

容佔奎不那麼想,這些年因爲與莫家有生意來往,他們有一部分航線圖在莫家手裡,如果有誰能闖入容家如入無人之地,莫家的嫌疑很大:“少主再想想?”

“什麼意思!”容度驟然看向他。

容佔奎見狀,靜靜地垂下頭。

容度語氣才放緩了些:“與其懷疑墨家,不如查一查有意水軍的那些人。”

“是。”

容度說完,看着桌子上掛滿耳飾的首飾樹,它能從中間打開,也能向上延伸,最多可以掛九百多副耳飾。

容佔奎走到門口,回頭看盯着那棵樹已經一個多時辰的容度一眼,嘆口氣,轉身去忙。

……

更聲遠遠傳來,街道上人煙稀少,碰石巷傳出幾聲打女人生的聲音,不知誰家敏銳的狗吠了兩聲,又悄然靜下去。

明西洛步履如常,推開最裡面一戶門。

立即有風韻猶存的婆子諂媚的迎上來:“官家回來了,老夫人已經睡了。”說着跟在後面,就要跟着明西洛進房。

明西洛站在廂房門口看着她。

婆子立即退了出來:“你看我,又沒注意,你有事喊我呀——”

明西洛關上了自己的房門,煩不勝煩,進腳就到牀的家裡,兄妹都已經長大,需要什麼奴僕。

但自從他入仕後,母親請了一個婆子,結果沒幾天跟父親發生了收尾,他建議將她扔出去,結果母親偏是決定不給銀子,一直這麼使喚着,弄的家裡烏煙瘴氣。

明西洛將衣服脫下,倒抽一口冷氣,肩部纏着厚實的紗布,本來已經快長好的傷口,昨天不得不跟人動手時又崩開,血滲了出來。

他一個人慢慢將紗布解開,靠近傷口時,刺骨的疼傳來,他停下吸了一口冷氣,又開始拆紗布。

駑箭直接穿透他的肩膀,如今又再次撕裂,恐怕短期內不會好那麼快。

明西洛拿起藥粉,一點點塗上,這件事,他沒有跟任何提及,爲免節外生枝,世子也沒有,只有世子都不知道,他纔沒有真正去過東南。

上完藥,他又用紗布將傷口一點點包上,重新穿好衣服,手臂恢復一些知覺後,纔拿起一本書,神色與往日沒有任何區別。

……

令國公府依皇城第一街而建,南北軸對稱而成,原來是前朝王府,層層繞繞只比九進少一進,是京中除皇家園林外數一數二的宅子,垂花暗柳,假山流水,樑脊飛延,美不勝收。

項侯夫人的院子位列中軸線上,四季如春,每走一步,都是一處吟詩作對的好出去。

項家大姑奶奶還沒有出嫁的時候,就經常在這裡呼朋引伴,吟詩作賦,寫出無數傳頌在外的錦繡文章。

如今大姑奶奶嫁了,二小姐又是一個沉悶的性子,才少了些熱鬧,但令國公府的‘衆香園’依舊美名在外。

項侯夫人今年三十有七,長相大氣,眉目疏闊,如今又懷着孩子,珠圓玉潤,看着便是有福氣的人。

項大夫人扶着已經快六個月的肚子,將準備好的禮單拿出來,每一樣都是她精心挑選過的,面對長子,聲音更是和善:“馬上就要立秋了,府上備了些薄利,你抽個時間回頭給柳家送過去。”

娥娘聞言恭敬的將禮單拿下去。

項逐元隨手接過來,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客氣有禮:“讓母親操心了。”

“說的什麼話,我這不是沒事做,也就能替你打理些小事,再說,也就再操這一年的心,回頭,就是她給我準備節禮了,我可還等着享她的福呢。”

項逐元沒有應聲。

侯夫人知道兒子的性格,不以爲意,想起件事來:“我前幾日去你庫房裡取那兩斛東珠怎麼沒有了?本想給雪飛做一套頭面的。”

項逐元應對自如:“前些日子賞給了下面的人。”

項大夫人點點頭:“我說呢,不過這些女子用的東西,你多留着些,雪飛馬上就要進門了,以後她做個什麼東西都用的上,你別那這些不上心,堆着那麼多筆墨紙硯不去賞,偏偏賞東珠,回頭有你娘子跟你鬧的時候。”

“知道了。”

項大夫人笑笑:“我呀,現在就盼着你把雪飛娶回來幫我分擔些家事。”

項逐元將禮單放到一邊,神色依舊。

項大夫人看着他提起未婚妻還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就皺眉:“你也別整天操勞國事,多帶雪飛出去走走,馬上入秋了,周圍的香山大川哪裡不好。”

項逐元點頭。

項大夫人頓覺無力,說什麼都依着,可一年到頭,兩人才見幾次:“對了,那兩個侍女放在你那兒也有一段時間了?怎麼還沒有收房?”

項逐元立即皺眉:“娘——”

項大夫人趕緊避開這個話題:“好,好,我不管。”孩子立院了就不讓管了,但還忍不住叨叨:“總之你上點心。”

“嗯。”敷衍應付。

項大夫人嘆口氣,既怕兒子不愛重雪飛,又怕他被雪飛拿捏的死死的,好在雪飛孩子她信得過,是個明理的:“我看雪飛有些風寒,你在禮單裡再加幾味藥材進去。”

“知道了。”

哎,說什麼都是知道了,明白了,看他成婚後還能不能這麼定的住:“知道你不願意聽我說這些,多放點心思在她身上,不虧的。。”

“孩兒明白。”

項大夫一陣無力,但她現在懷着身孕也是管不了他了,她本來想拿出一雙玉鐲子,是他成婚時老夫人給的。但看兒子興致不高的樣子,還是成婚後再說吧:“你呀,就仗着到手的媳婦兒飛不了。”京中多少人想求娶都晚了一步,還不知道珍惜。

項逐元起身:“母親若沒事,孩兒……”

項大夫人立即點頭,可神色卻有些憔悴:“本打算留你用晚飯的,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

項逐元想了想,又坐下來,他有段時間沒陪母親用晚飯了。

項大夫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快去廚房多備些世子愛吃的。”

日益院內燈火通明。

冬兒、夏兒知道世子從夫人哪裡回來,都使出了渾身解數往跟前湊。

項逐元揮揮手打發走所有人,一個人坐在大廳裡頓覺疲憊不已。

鄭管家輕手輕腳的倒上一杯茶。

項逐元突然開口:“什麼時辰了?”

鄭管家急忙開口:“回世子,亥時了。”

項逐元揉揉眉心,飯吃到一半父親去了,飲了一些酒,有些不適,這個時間,想來她已經睡了。

鄭管家等了片刻,剛打算退下。

項逐元將袖籠裡的禮單拿出來:“拿去再填幾味清熱解毒的藥材。”

鄭管家接過來,一看,印有項家公章,便知道是給誰的了,立即更恭敬了幾分:“是。”

項逐元胃越來越不舒服,她倒是越來越有有耐性,還是覺得有了更好的,他是個大哥哥,就不必再看了。

鄭管家瞥見一絲世子陰沉的臉色,急忙退了下去。

……

京中戶部判部司內。

宋宣心有餘悸的從正堂出來,鑽入明西洛的辦公地,拍拍胸口:“嚇死我了?”

明西洛將所有省部宗法歸類,沒有看他。

宋宣自己倒:“你猜我在正堂看到誰了?世子!”宋宣喝口水:“總覺的世子陰沉沉的,不知道誰得罪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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