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令聲決定進入駱氏爭權的旋渦後, 就沒有後退過一步。
他本來就是駱老爺子最受寵愛的小孫子 ,以往只是不想爭,現在有了另一半的羈絆, 他的野心、謀略和掌控手段就通通顯露了出來。
駱老爺子掌權了一輩子, 最終還是在九十七歲高齡那年離世。
大房一大家子早就盼着這一天的到來, 駱老爺子離世當日就敢以‘長房長子’的名義, 企圖鎖定‘駱氏家主’的名義, 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
駱令聲竟帶着駱老爺子生前的專屬律師,當着駱氏全體股東的面就宣讀了秘密遺囑。
駱令聲居然搶在這場爭權硝煙瀰漫前,不動聲色地就拿下了勝利。
這事一出, 大房衆人的抗議聲抵達了頂端。
他們在股東大會上摔門而出,卻又暗中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企圖聯合二房、三房將駱令聲逼退下位, 只可惜如意算盤敲得再響, 也抵不過駱令聲的硬手腕。
至於其他兩房, 一家將‘縮頭烏龜’做到極致,一家重新由駱令聲的堂姐駱蓉管控, 反而成了駱令聲的得力盟友。
這場暗鬥持續了整整一年半,大房終究還是挨個瓦解、輸得一敗塗地。
…
施允南聽着前排同學小聲討論的‘豪門八卦’,笑着將自己設計完稿提交給了客戶確認,“這麼還有心思在這裡八卦?畢業後的工作都找好了?”
“別提了,誰能比你更有能力啊。”
前排的幾個人轉了過來, “施老闆, 你天資卓越, 不懂我們這些底層設計師的痛苦。”
大學四年就拿了無數關於珠寶設計類的大賽獎項, 大二就敢開設計工作室, 短短兩年業務量就能做到帝京前三。
這能力,不服不行。
有人自我調侃, “糾正一下,底層設計師都不敢當,是設計菜鳥。”
又有人試圖問話,“允南,你這兩年豪門的珠寶訂單接的多,有沒有接過駱氏那邊的客戶?”
都說珠寶圈和豪門圈是相融的,越是優秀出色的設計師就越容易遇見頂尖豪門。
施允南眸色微晃,笑着反問,“你們口中的駱氏這麼一大家子說得哪房?你們是想問我珠寶設計呢,還是單純想從我這裡套八卦?”
被戳穿的同學們的笑了笑,也不辯解,“八卦八卦。”
話音剛落,施允南就收到了一條微信。
——忙完了嗎?等你了。
施允南快速瞥了兩眼,脣側上揚的弧度輕易加大,“有啊,我這裡有個一手八卦,你們要聽嗎?”
“快說。”
“駱氏現任的家主駱令聲已經有戀人了,談了快五年,馬上就要領證了。”施允南收了繪圖工具,故意補充,“他戀人長得挺好看、能力也優秀。”
下一秒,他就如願看見一排震驚面孔。
施允南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對了,他們的戒指是我設計的,但是創意是駱令聲提供的。”
“臥槽,你設計的?我們見過設計稿嗎?”
“允南,真的假的?”
“騙你們做什麼?”施允南收拾完東西起身,眸底泛起一抹炫耀,“設計稿你們見過,就是我的畢業設計。”
他輕描淡寫地丟下這枚隱藏炸彈,這才瀟灑離開。
“……”
剩下的幾位同專業面面相覷,一字一句拼湊出真相。
“等等,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允南之前說過,他的畢業設計就是他自己以後的結婚戒指嗎?”
“對了,他還有男朋友,雖然一直沒見過。”
“戒指是他設計的,創意是駱令聲提供的,談了快五年,馬上就要領證了……”
交流聲驟然停下,衆人震驚地下巴都快要掉了——
不是吧?
施允南,你這是不是藏得太深了點!
什麼是差距?同樣是畢業生,人家早已經事業有成,男朋友還是商業巨鱷。
最要命的是,他們剛剛還堆坐在一塊,當着對方的面談論着‘對方家事’,嘖嘖,絕了!
…
施允南在老地方的偏角停車位找到了熟悉的車牌,步伐輕鬆地靠近。
等候在外側的袁猛看見他的身影,立刻鞠躬示意,“施先生。”
說完,就主動替他打開了後排車門。
施允南對上駱令聲的深邃目光,快速鑽了進去,“等很久了?”
“沒有。”
簡單一句對話的功夫,兩人的手自然而然地牽在了一塊。
“開完集團會議看時間還早,就讓袁猛開車順路來接你,反正今天要家庭聚餐,一塊兒過去正合適。”
施允南笑笑沒拆穿。
駱氏集團的總部、帝京大學以及駱家爸媽現住的別墅區根本就是三個不同的方向,這哪裡能順路?
袁猛駕駛着車子順利抵達了別墅區的主屋前。
駱令聲和施允南剛一進門,一團小小的身影就啪嗒嗒地撞了過來,“小揪揪!”
施允南垂眸勾脣,立刻將這主動撞上來的小糯米糰子抱了起來,“小金魚,我都說了幾次了,是舅舅,不是揪揪。”
剛滿兩歲半的小金魚眨巴了一下眼睛,“小——揪揪!”
奶聲奶氣的,還帶着奶香。
施允南用鼻尖蹭了蹭小外甥軟乎乎的奶膘,然後聽見了駱羽的招呼聲,“兩位舅舅總算回來了,得虧了我們家小金魚望眼欲穿地等。”
駱令聲虛撫了一下施允南的背,兩人帶着小金魚一併走了進去,“姐夫呢?”
“在樓上和爸聊事呢。”
小金魚摟着施允南的脖子,才幾步路就樂得笑眯了眼。
駱羽沒急着從施允南的手裡抱回自家兒子,“媽還在廚房,飯菜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去二樓喊一下爸他們,你們先坐。”
“好。”
五分鐘後,一家七口圍坐在了圓桌前。
就連小金魚也乖乖坐在兒童座椅裡,繫着一塊貓咪圖案的口水巾,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大餐。
駱羽將溫度正合適的魚蛋羹給他舀了一小碗,“寶寶,先吃這個,你自己慢點吃。”
小金魚抓着兒童勺,努力地給自己餵了一口,再確認是自己熟悉的味道後,忽然就將目光對準了邊上的施允南。
他又舀了一勺魚蛋羹,小心翼翼地伸手遞了過去,奶聲奶氣,“小揪揪,啊——”
在座的六位家長看見小金魚的反應,不約而同地輕笑出聲。
駱權清樂了,“這小不點兒,自己都還沒吃明白了,還想着給允南喂吃的。”
駱夫人也跟着樂,“家裡就他和允南最喜歡這道菜,你外孫聰明着呢。”
盛澤成故意嘆了一口氣,“今煜這孩子就黏允南、願意跟他親,我這親爸都沒享受過這待遇。”
施允南怕直接碰勺子不合適,特意將視線看向了駱羽。
駱羽看懂他的詢問,回答,“沒事,他想喂,你就吃吧。”
小金魚似乎是舉酸了手,又哼唧唧地催促,“小揪揪,啊——”
施允南被他逗笑,連忙俯下身子將那口魚蛋羹吸溜進嘴裡,“謝謝小金魚。”
小金魚覺得自己完成了一件特別了不起的事,懸着的雙腿歡快撲棱着,舉起雙手又想讓施允南抱抱。
施允南哪裡拒絕得了這種可愛攻勢,駕輕就熟地將小外甥抱坐在了自己的膝蓋上,“想吃什麼?小舅舅餵你。”
小金魚乖乖窩在他的懷裡,“蛋蛋!蛋蛋!”
施允南瞭然,他看着已經被自己用過的勺子,不由凝了凝視線,下一秒,駱令聲就默契地將自己未用過的乾淨勺子遞了過去。
小金魚還小,他們兩個做舅舅的自然在吃食投喂上格外小心細緻。
施允南笑着接過,等着駱令聲再次配合地將魚蛋羹盛到碗中,這才一小勺、一小勺慢悠悠地喂起小金魚。
盛澤成瞧見這幕,揶揄,“你們瞧,兩個舅舅一來,今煜連爸爸媽媽都放一邊了,正好我們得閒吃飯。”
小金魚聽見這話,特意停下吞嚥的動作,“要爸爸的。”
駱羽心頭一暖,溫柔問,“那媽媽呢?”
“也要……”小金魚點點頭,“愛媽媽!”
施允南趁機打趣,“哎呀,我們小金魚怎麼這麼懂事可愛。”
小金魚仰頭看向施允南,“小揪揪可愛。”
施允南繼續回,“小金魚可愛。”
小金魚提高聲音,“小揪揪可愛!”
兩人一來一回地好幾輪,最後還是駱令聲止住了這一大一小的可愛攀比,“好了,先吃飯。”
說完,他就將一塊剝好的鮮蝦仁遞給了雙手不得空的施允南。
一旁的駱羽看見自家弟弟這‘好男人’的表現,立刻用眼神示意身邊的丈夫。
盛澤成煞有其事地點頭,低聲哄道,“懂了,這就剝。”
其樂融融的晚餐結束到尾聲,駱夫人這才趁空詢問了一句,“允南畢業的事情忙完了嗎?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領證?”
眼看着談了四五年,好不容易盼到施允南到了法定年齡,駱夫人從五月初就在心裡暗自盼着呢。
駱令聲順利從盛澤成的筷子下‘搶’走了最後一隻蝦,剝好喂進施允南的嘴裡,“嗯,我們打算明天去。”
駱夫人聽見這話一喜,“行啊,那親家那邊,我和你爸要託人去聯繫碰個面嗎?”
駱令聲聞言,將選擇權讓給了施允南。
施允南想了想,“施家那邊就算了吧,等過些時日,我請我外公他們來吃頓飯?”
大概是這些年完全被駱家人包裹在愛意的環境裡,施允南已經完全拋掉了對施家的那點憎惡記憶,索性保持着‘陌生人’的關係。
反倒是溫老先生和溫亦北等人早就知曉了他和駱令聲的關係,這領證以後肯定是要告知的。
駱權清頷首,“也好,兩家碰面的事交給你們兩人來辦,我和你媽隨時配合。”
駱令聲應和,“嗯,謝謝爸。”
…
次日一早。
施允南坐在民政局的領證大廳,心情有些止不住的雀躍,一個勁地打量着身側的駱令聲。
駱令聲笑問,“很緊張?”
施允南無所畏懼地搖了搖頭,“不緊張,我只是覺得自己當年剛成年就撿到了一個大便宜。”
話音剛落,負責引領流程的負責人就開了門,“下一對新人可以進來拍照了,十四號。”
施允南拉着駱令聲的手站了起來,笑容吸睛,“這邊。”
工作人員看見兩人的顏值,不自覺地亮了亮眼眸,“好,體檢資料什麼都準備好了吧?進來先拍照,再辦流程。”
“嗯。”
半小時後,兩人順利將結婚證拿到手。
施允南忙完去了趟洗手間,走回辦公大廳後一眼就望見了駱令聲在門口等待的背影,將近一米九的身高看上去既優越又挺拔。
男人沐浴在陽光下,又像是本身就帶着光。
不知怎麼,施允南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酸——
自從母親去世後,他獨自一人熬了十年的孤獨和痛苦,沒曾想在十八歲的生日宴上兌回了一位可以陪伴餘生的伴侶。
如果這是上帝安排的買賣,他覺得自己簡直賺得盆滿鉢滿。
施允南快步走近,最後五六米的距離還是控制不住地奔了過去,“駱令聲!”
駱令聲來不及回頭,就覺得身後猛然一重,他反應迅速地接住了背上的人,無奈寵溺,“這麼突然就不怕一起摔了?”
“不會摔,我知道你會接住我的。”施允南信誓旦旦。
他將腦袋抵在駱令聲的肩膀上,心思微動,“你揹我走回停車場吧。”
“好。”
駱令聲壓根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緩慢又穩重地帶着施允南往外走。
陽光散在兩人的身上,連帶着整顆心都暖烘烘的。
施允南偏頭咬耳朵,“駱先生?”
“嗯。”
“駱令聲?”
“嗯。”
“哥哥?”
“嗯。”
一喚一答,感情卻毫不敷衍。
施允南聲線裡的笑意和愛意併發,“老公?”
駱令聲步伐微頓,深情應下了他的愛意,“我在。”
——IF線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