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對了人,每天都是情人節。
她的脣角微微上揚,此刻溫暖如陽,似乎連蕭瑟的秋風都變得可愛了許多。
此時門口傳來一陣騷動的聲音。
只見如畫將一個男人踹到在地大聲呵斥道:
“你是什麼人,在這裡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簡沫心走了過去,她仔細打量着那人。
那人油頭粉面,尖嘴猴腮的,而且那雙熟鼠目總是飄忽不定。
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好人。
他看到簡沫心走過來,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嚎叫道:“簡小姐,快點救我啊。”
如畫越發用力的碾在他的背部,狠狠道:“老實回答問題!”
簡沫心微微皺起眉,她好像不認識這個男人。
“你認識我?”
男人點了點頭,隨後又搖搖頭。
如畫一腳踹在男人的屁股上,引得男人一陣哀嚎。
“我雖然不認識簡小姐,可我家老不死……不,我家老太太認識您吶。”
男人從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遞給簡沫心:
“我家老太太說了,只要簡小姐見到這樣東西就知道了。”
如畫生怕男人使詐,便將東西搶了過去,她用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這纔將東西從布袋裡拿出來。
原來裡面放着一條珍珠項鍊,珍珠粒粒飽滿,而中間是個心形的吊墜。
如畫將吊墜打開,只見裡面是一張小小的照片,上面是個女人抱着個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容貌清秀,跟簡沫心的眉眼極其相似。
如畫將項鍊遞給簡沫心。
她仔細看了看吊墜,隨即激動的說道:“這是當初簡家送給齊媽的禮物,上面就是我和齊媽。”
男人立刻諂媚的笑道:“對,對,對,我就是齊媽的侄子。”
當年簡家落魄的時候,是齊媽陪着她走過了那段漫長而困苦的歲月。
只是後來她去了慕家,齊媽知道她過的很辛苦,不想成爲她的累贅,便悄悄的走了。
她找了齊媽這麼多年都沒有音訊,沒想到如今讓她見到齊媽的貼身東西。
“她現在還好嗎?”
簡沫心示意如畫放手,確切的說是放腳。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之後,狠狠的瞪了如畫一眼。
他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塵土,立刻露出一副悽苦的模樣。
“嬸孃過的苦啊,她現在惡病纏身,而且一個人住在村東頭的窩棚裡,要不是我經常接濟她,說不定她老人家已經餓死了。”
他不是齊媽的侄子麼?怎麼忍心讓齊媽住窩棚?
對於他的話,簡沫心自然只聽三分。
男人越說越傷心,還裝模作樣的抹着眼淚。
“簡小姐啊,嬸孃怕是不行了,她老人家老是念叨您,希望您能夠去鄉下看她老人家最後一眼。”
她的心中一縮,她跟齊媽的感情不一般。
因爲平時爸爸媽媽忙着生意,總是沒有時間陪着她。
齊媽是她的保姆,自然是陪伴她最久的人。
齊媽自己沒有孩子,她幾乎把所有的愛都給了簡沫心。
她是心靈手巧的女人,總是利用閒暇時間給她編織毛衣、手套、帽子。
在經歷了簡家的起伏後,齊媽又一直跟隨着她,照顧着她,安慰着她。
在她心裡,齊媽的地位僅次於母親。
“好,我現在就陪你去鄉下走一趟。”
一想到齊媽將要不久與人世,她就有些難過,眼睛酸澀無比,一心想要見到齊媽。
如畫總覺得那個男人有些不靠譜,便勸解道:
“太太,我們還是提前跟先生打個招呼吧。”
簡沫心掏出手機剛要撥通慕延西的電話,想到他每天要處理那麼多的事情,她就不要再讓他掛心了吧。
而且她只是去鄉下看一下,晚上就能回到別墅。
“如畫,你跟我一起去吧。”
如畫當過兵,自然知道她的使命是服從。
“好,我會保護好太太的安全。”她上車的時候故意將袖子擼起來,露出上面的刀疤和槍傷。
那個男人的眼神落在如畫的胳膊上時,果然嚇了一哆嗦,嚇得他一路上連一個屁都沒敢放。
車子駛在彎彎曲曲的小路上。
越靠近村莊越是荒涼。
這裡只有稀稀拉拉的老屋還有枯樹。
此時接近黃昏,枯藤上做窩的烏鴉發出嘎嘎的叫聲,增添了幾分荒涼。
男人指了指村東頭的破舊窩棚說道:“到了,到了。”
如畫將車子停在窩棚前。
男人殷勤的爲兩人推開門。
那只是幾個樹枝紮在一起的門,似乎一推就散架了。
院子裡枯草連天,只有一隻老狗爬在窩裡,它看到有人來,只是懶洋洋的換了個姿勢躺下。
男人捏着鼻子說道:“簡小姐,我嬸孃癱瘓在牀已經多年了,吃喝拉撒全在屋子裡,這味道不太好。”
他將破舊的小木門推開。
屋子裡黑洞洞的,只有一扇小窗戶通着風。
夕陽的餘光從小窗戶裡照射進來,落在老人蒼白的髮絲上,將老人削弱衰老的面容鍍上了一層昏黃。
齊媽先是看到了男人,她的眼眸噴着怒火,咬牙啓齒道:
“你這個畜生,我說過了,我不會要村裡的一點救濟,我就算餓死,也不想讓你這條狼狗吃到國家的一點糧食!”
原來這幾天她的這個侄子齊歡一直利用她可憐孤寡的事情去鄉里鬧,想要領取國家的補助。
齊媽以爲他帶來的人是鄉里過來考察的人。
簡沫心走到她的面前,顫聲道:“齊媽媽……”
齊媽怔住了,隨即眼眶發紅,兩行老淚順着臉頰落下。
“大小姐?”
簡沫心嗚咽着點了點頭。
齊媽將自己的手在被子上擦了擦,想去握住簡沫心的手,但是想到自己蓋的被子也是髒的,便不知所措的將雙手交握。
簡沫心卻不管不顧的將她抱在懷裡,失聲痛哭。
齊媽對她的恩情,她沒齒難忘。
如今見齊媽這樣的悽慘,她怎不傷心?
齊媽爲她擦着眼淚:“大小姐,不要哭了,我們主僕二人能在有生之年相見,我這老婆子死也甘心。”
她用力的搖着頭,眼淚隨着髮絲紛飛。
“齊媽,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齊媽的嘴裡浮現出一絲苦笑:“大小姐,我這個病拖了這麼多年,我也算賺了。”
簡沫心緊緊的攥着齊媽的手,她想要彌補齊媽。
“齊媽,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給您看病,然後給您安排最好的療養院。”
齊媽看了如畫一眼。
簡沫心便知道她有話對自己單獨說,她便對如畫吩咐道:
“如畫,幫我守在門口,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如畫揪着齊歡的衣領走了出去。
齊歡憤憤不平的蹲在院子裡,那雙鼠目不停的轉着,正盤算着怎麼在簡沫心的身上撈點好處。
齊媽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簡沫心連忙拿起牀邊的暖瓶爲她倒水,卻發現暖瓶裡的水是涼的。
齊媽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端起涼水抿了一口。
“大小姐,老天讓我活到今天就是讓我把這件秘密告訴大小姐。”
簡沫心定定的看着齊媽,簡家還有秘密?
她握住齊媽骨瘦如柴的手:“齊媽,你說吧,我聽着呢。”
齊媽的臉上已是老淚縱橫。
“大小姐,當初我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你,是因爲你那個時候太苦,我不想讓你揹負這麼多債務,現在我是將死之人,如果不將這個秘密吐出來,我……我死不瞑目。”
簡沫心隱隱的感覺到一絲不安,她總覺得齊媽接下來要說的話會讓她的生活掀起驚濤駭浪。
“大小姐,老爺當年不是病死的,他是……他是被人逼死的。”
簡沫心猶如遭到晴天霹靂,她瞠目結舌的看着齊媽。
父親的身子骨一直不太好,所以當年他死在醫院的時候,他們並沒有想太多。
更何況當年債主一直逼債,他們也沒有心思想那麼多。
齊媽繼續說道:“當年老爺被債主逼債,不得已自殺的,他喝的藥就是讓我給他買的。”
齊媽噗通從牀上摔下來,匍匐在地上,趴在簡沫心的腳下,哭的撕心裂肺。
“大小姐,我有罪啊,只是老爺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要怪就怪那些逼着老爺自殺的罪人。”
這不是齊媽的錯,她知道當年父親也是走投無路,他不想讓他們知道,他是自殺,只是不想讓她和哥哥痛苦。
她蹲下身子去扶齊媽:“齊媽,我知道你只是遵從父親的意願。”
齊媽趴在地上不肯起來,嘶啞着嗓子哭道:
“大小姐,如果不是老爺被當年的合夥人坑了,簡家不可能走到這一步。”
簡沫心自然記得那件事情,父親簽下了那個協議,結果那個合夥人帶走了父親抵押公司與房產的錢財,害的父親負債累累。
她追查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查到那個人的蹤跡。
因爲那個人的註冊公司連同註冊法人都是假的。
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
也就是說有人想要把簡家整死。
她緊緊的握住齊媽的手:“齊媽,你是不是知道那個人是誰?”
齊媽搖了搖頭,她像是響起什麼似的,連忙說道:
“大小姐,當年老爺跟那個合夥人簽訂協議的時候,曾經讓當時亞泰利的老總蘇培軍做鑑定人。”
蘇培軍,簡沫心自然聽過這個名字,至於亞泰利集團,她想了許久也沒有在腦海中搜刮出這個公司的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