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
被轟然撞開。
趙雪寒嬌柔的身影撲了進來。
跌跌撞撞。
李秋白擡頭,一個眼神,阻止了她的慌亂。
她的目光,放在蕭九歌身上,一瞬之間,淚眼婆娑,滿目的不敢相信。
這個人是誰?日暮西山的模樣?哪裡有半點像他的弟弟?
她怔怔地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辦,唯有淚兩行。
不止!
弱柳扶風,那無助。
李秋白心中一痛,無論是爲了眼前這個絕世孤傲而又心繫天下的少年,還是爲了那一見鍾情,望見餘生的女子,就算付了這一身的修爲,也要將蕭九歌從鬼門關拉過來。
他閉上了眼睛,神識一點一滴地潛入蕭九歌的體內,謹慎而緩慢,將自己的元力一絲絲地引入,輕柔地帶入那丹田之處。
蕭九歌的丹田不再有秘密。
黑白兩色的太極圖靜靜漂浮,一個男子盤膝坐在其上,朦朦朧朧,那是盤神,盤神的臉上掛着一滴淚。
甚是奇怪,模糊無比的臉龐,卻能看到無比清晰的一滴淚。
李秋白望着那盤神一陣驚慌,不再去看,專心將元力灌注,他震驚了,蕭九歌真是傾盡了所有,丹田幾乎已經乾涸,這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纔會如此悽慘?
他能感覺得到,蕭九歌的神識也縮水了許多,再沒有先前那樣的龐大,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便是心繫天下蒼生代價嗎?
我若是面臨如此大的代價,我會甘願付出嗎?
他在心中問自己,卻沒有答案。
但是,他卻知道了另外一個答案,武侯爲何會被天下人尊重,無論是大唐,還是敵人。
半日時光。
李秋白將一身元力盡灌注蕭九歌體內。
起身時,已經站不穩。
“你怎樣了?”
趙雪寒趕忙上前,將他扶住,梨花帶雨的臉上全是擔心,緊接着又問一句:“小弟怎樣?”
李秋白有氣無力地道:“我無礙,他,應該也沒事兒了,但是想醒來,卻還要幾天。”
說完這句,他便倒下去了。
倒在了趙雪寒的懷裡。
軟綿綿的感覺,他卻不會有任何感覺。
給蕭九歌那種支離破碎的身體療傷,他消耗得不僅是元力,更是心神。緊張萬分,忽然放鬆,便再也撐不住了。
趙雪寒俏臉微紅,將他輕輕地扶到小樓的另外一個房間,默默地注視了他一眼,紅暈飛滿俏臉,又馬上回來,坐在蕭九歌的旁邊,靜靜地看着,滿是心疼。
她就這樣靜靜地坐着。
晚上時分,趙易和吳白各自捧着一個很大的陶罐走了進來,將兩個樸素的陶罐放在桌子之上,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
兩人臉上也全是擔心。
趙易低聲問道:“如何了?”
趙雪寒道:“秋白說應該無礙了,只要等他自己醒來就可以了。”
趙易與吳白都鬆了一口氣。
吳白在後面,笑着低聲道:“我就算了,蕭少俠哪裡會那麼容易出事?”
趙易卻挑了挑眉,疑惑地問道:“怎麼不見李少俠?”
趙雪寒看了那邊房間一眼,說道:“他將一身元力盡數灌注在了小弟體內,自己累暈了過去。”
趙易指了指桌子上的兩個陶罐,說道:“那是咱們趙家積攢多年來,僅有的兩株靈藥,全部熬煉了,你先給李少俠喝了,等他恢復了力量,醒來後,再問問九歌的身體能否使用靈藥,畢竟李少俠出自大門大派,這方面,比我們懂得太多。”
趙雪寒輕柔點了點頭道:“謝謝爹!”
她可是知道那兩株靈藥得來的有多不容易,現在竟然被全部拿了出來。
趙易揉了揉她那一頭烏黑的秀髮,笑道:“傻孩子!”
吳白向趙易打了一個眼色兒,兩人相視一笑,趕緊離開了。
趙雪寒卻是看見了兩人之間的眼神,玉臉之上又是浮起朵朵紅雲,低頭不言,等餘光見兩人離開,才從牀榻之上站起,端着那陶罐,向着另外一個房間走去。
將李秋白輕輕扶起,打開陶罐,一陣清香撲鼻而來,那是屬於靈藥的獨特香味,她用勺子輕輕地撬開李秋白的嘴巴,慢慢將那靈藥灌入。
靈藥沾脣即化,立刻入了口中。
看着李秋白蒼白的臉色,甚是心疼。
只灌了幾口,李秋白便緩緩睜開了眼睛,在趙雪寒的懷裡蹭了蹭,迷迷糊糊地道:“好舒服!”
“呸!”
“啪!”
一聲輕響,李秋白臉上多了一個紅色的掌印,看那掌印,必是女子的手掌,修長而圓潤。
李秋白這時算是徹底醒過來了,也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萬分尷尬,結巴地道:“趙小姐,在,在下,在下不是有意冒犯的。”
這段相處的時間,兩人的關係早已不同一般,他早已從“趙小姐”改口爲“雪寒”。這時,慌亂之下,又叫回了原來的稱呼。
趙雪寒卻也驚慌了一會兒,望着那清晰的掌印,小聲問道:“疼嗎?”
李秋白的眼神忽然變了,充滿了希望和高興,調侃道:“再躺一會兒,再喝一口,就不疼了。”
趙雪寒怒目而視,直接將李秋白扔到了牀上。
李秋白剛剛醒來,實在沒有力氣起來,只得躺在那裡,慢慢地恢復元力,慢吞吞地開口道:“我無礙,可以慢慢恢復,那些靈藥全部給蕭兄送去吧。”
趙雪寒擔心地望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將陶罐抱走了。
一點點的將靈藥摸到蕭九歌的脣上,靈藥聚集天地元力而成,生機勃發,進入蕭九歌體內後,一點點生機開始四散而入,喚醒蕭九歌沉睡的生機,加速蕭九歌生機的恢復。
整整一個時辰,趙雪寒纔將這一陶罐熬煉的靈藥全部喂完。
趙雪寒甩了甩自己有些痠疼的胳膊,起身,回到李秋白這邊,問道:“你現在感覺怎樣?”
李秋白笑了笑道:“還好,總比那個倒黴孩子好多了。”
趙雪寒輕笑了一下,又問道:“還有一陶罐靈藥,小弟還能吃嗎?”
李秋白想了想,說道:“能,或許旁人不能,但那個變態的體質絕對沒有問題,全部餵給他。”
趙雪寒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