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鏢行一聚之後大家便各自行事,花舞魅依舊潛伏在小石王爺身邊準備進一步打探到他密謀造反的證據,而云公子則去追查赤龍珠的來歷。
丁崖回到客棧,烈城隍也已出宮找到他們,便將宮中的情況告訴了他。一切謎團終於漸漸浮出水面,丁崖將所有事情經過告訴了烈城隍,然後憂慮的看着烈城隍道:“小皇子一事只怕是小石王爺所爲,他爲了奪取天下皇權必定會對皇上和小皇子不利,但我們一時間尚無證據證明這一切,所以,宮中的情況岌岌可危!”
烈城隍道:“倘若一切都如你們所推敲的一樣,那麼小皇子病危的事不過是小石王爺用來分散皇上的注意,他一邊不斷的派出血影的人殺死宮中一些要職人員,一邊想要有所圖謀,我看皇上很難在這個時刻察覺到他的異動,只會當此事當做血影組織乾的。不過他爲何要冒那麼大的動靜盜取赤龍珠呢?這樣不是很容易節外生枝嗎?”
丁崖點點頭,“我也在懷疑,心想如果不是他派人盜取赤龍珠,也不會被玄武鏢行的雲公子察覺端倪,他明知道雲公子聰明才智卻還要冒險一搏,我看他奪赤龍是有不得不奪的理由,或者說是勢在必行。這赤龍珠內一定有什麼重要的秘密,否則他不會如此冒險。”
烈城隍道:“據你所說,另外一顆赤龍珠應該已不在皇宮當中?”
丁崖點點頭:“明珠夫人說過她先夫單狂人將另一顆進獻給了當今皇上,我想單狂人當時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一旁沉默已久的小刀突然拍手道:“難不成是單狂人早已料到小石王爺會打赤龍雙珠的主意?所以才刻意將其中一顆送進宮內,這樣一來小石王爺要想得到赤龍也很難,首先明珠山莊這邊有玄武鏢行天衣無縫的保護,其次宮中有衆多侍衛守候,他也很難下手。”
元武也在一旁暗自分析,不由嘆道:“也就是小石王爺要同時得到兩顆赤龍珠?”
丁崖沉吟:“他是爲了得天下才要得到這兩顆赤龍珠的,這赤龍珠應該是關鍵所在……只是我們一時無法推測出來。如今他犯險盜取明珠山莊的赤龍珠也就證明宮中的那一顆他應該已經到手,否則,明珠山莊赤龍丟失一事一定會令皇宮加派守衛。”
烈城隍道:“我必須先回宮把此事告訴楊棠,現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暫時無法向皇上言明,所以小皇子身邊更需要人保護,我必須告訴她讓她小心提防。”
丁崖點點頭。
烈城隍又道:“關於赤龍珠的事情我想有一個人或許會知道。”
丁崖詫異,“誰?”
烈城隍道:“我師父冷傲。”
丁崖嘆道:“難道你師父離開了崑崙?”
烈城隍點點頭,他人此刻就在京城。
丁崖內心不由一驚,“聽說冷傲一直都在崑崙閉關修煉,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他怎麼會趕來此地?”
烈城隍不由想起了冷傲之前的話,嘆息的看着丁崖道:“我也不知道。”
丁崖看着烈城隍的臉,眉頭一皺,雖然點了點頭,但心中卻依舊有些擔憂。
夜已深沉,庭院中的花草萋萋,幾隻流螢又飛入庭院旋轉。丁崖心如水冷,此刻有些難以言說的不安,他獨自倒着酒壺裡的酒水小酌,本來已經疲憊不堪的身軀卻無心入睡。人是否是喜歡自己折磨自己的?他這般想着,卻又不知不覺喝下一杯,擡頭仰望着今夜的月色,這京城的月似乎再沒無憂島上那般寧靜,總覺得有幾抹血絲縈繞在裡面。這月充滿了慾望,無限膨脹的慾望。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烈城隍走入庭院正好看到對月獨飲的丁崖。
丁崖詫異,“你怎麼也沒睡?”
烈城隍嘆了嘆氣,然後在石桌一旁坐下,看着夜晚流螢縈繞在一掛紫色的花穗之上失神。
丁崖看着她道:“莫非有事?是爲了你師父的事嗎?之前我問你,你似乎刻意有所隱瞞。”
烈城隍詫異,“你怎麼會知道?”
丁崖呵呵一笑,“有的時候我覺得我們是一樣的人,所以你的想法我會了解。”
烈城隍搖頭嘆氣,“是嗎?一樣的人……”
丁崖道:“你很少嘆氣,也從未向別人吐露自己內心的苦痛,或許此事也與我有關?”
烈城隍詫異,“你……你又猜到了!”
丁崖歪嘴微微一笑,“這般爲難必定是有話要說,可又不能說,我想必定是和紅色魔焰有關。”
烈城隍搖頭,“你真是一個可怕的人。”
丁崖道:“可怕?對於紅色魔焰來說它所可怕的卻是你手裡的鎖魂刀,它們是剋星,天敵,不過我們卻是朋友!”
烈城隍點點頭,“如果有一天鎖魂刀要和紅色魔焰交手,你會怎麼做?”
丁崖嘆道:“是嗎?其實我很期盼有那麼一天,有哪個刀客不想證明自己手裡的刀呢?”他說着轉頭看向月光清冷下的烈城隍,她臉上的憂愁是他從未見過的,再堅強的人也會有如此爲難的時刻,他想她即便受傷的時候也不會如此痛苦。她是個和自己一樣的人。
烈城隍道:“倘若有些感情太重,就無法提起,只能不斷沉溺水底。”
丁崖道:“波瀾不驚便是如此,可這終究只是假象。”
烈城隍苦笑,“也許,我還不明白刀客的世界。”
丁崖道:“刀客的世界?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所以每個人心中的世界都不一樣,不會因爲他是刀客而有所改變。”
“可有人曾經告訴過我,身爲刀客就不能有過多感情,否則他手裡的刀就不能再快!”
“是嗎?內心之中有了情感的羈絆,便會猶豫不決。”
“倘若這個世界沒有溫暖,人活着卻也冰涼。”
丁崖點點頭。
烈城隍道:“如果有一天我們交手了,結果會怎麼樣?”
丁崖道:“刀客出刀都是生死一搏吧,否則就沒有出刀的意義,如果非要做出選擇,我寧願放棄。”
“爲何?”
“不想失去身邊重要的人!”
烈城隍微微一笑,“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現實往往是不會如入所願的,我們之間定會有場生死搏鬥,不過不是你和我,而是我們和刀魂。”
“刀魂?”
烈城隍點點頭,“早在六百年前天地間出現了劫煞和孤辰的轉世,他們一個叫刀魔,一個叫藍月河。”
丁崖詫異,“藍月河?”
烈城隍看着手中的鎖魂刀點點頭,“沒錯,藍月河在六百年前曾是鎖魂刀的主人。她的愛人刀魔就是你紅色魔焰的主人,那個時候碎葉城一片太平,卻因爲刀魔修煉走火入魔而生靈塗炭。藍月河爲了阻止刀魔繼續殺戮,最終殺死了他,後來他們的魂魄同時被封鎖進了兩把刀中,之後便成爲了鎖魂刀和紅色魔焰的刀魂。”
丁崖嘆道:“你是說紅色魔焰中的刀魂便是六百年前的刀魔?”
烈城隍點點頭,“沒錯……每三百年刀魔就會衝破魔印甦醒過來,再度控制他的新主人。三百年前紅色魔焰的主人月天海也逃不過這個命運,他也被刀魂控制,無法自拔,而鎖魂刀的主人藍印則擊破了紅色魔焰的刀身,兩人同時死在彼此刀下。”
丁崖搖頭冷冷嘆道:“又一三百年到來,哼哼……上天真是喜歡和人開玩笑。在我十三歲生辰的時候有一高人贈予了我紅色魔焰,他曾告訴我的父親我乃是天煞星轉世,這把紅色魔焰是屬於我的刀,但我命犯天煞必會刑剋親人,所以我的妹妹被我殺死了,母親也因我而死,父親也被我砍傷,爲了不再傷害到身邊至親的人我獨身一人遠走天涯,便是想要逃避這個命劫。可是我卻依舊無法擺脫這把不祥之刀,原來這一切都是上天註定的。”
烈城隍點點頭,“劫煞和孤辰都是一樣,都屬於五行絕處,自外爲劫,自內爲亡,相生相剋。”
丁崖哈哈一笑,“所以我們都很孤獨,因爲我們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厄運,我們是不祥的人,無法改變。”
烈城隍道:“即便不碰觸情感,你我依舊在劫難逃,誰讓我們是鎖魂刀和紅色魔焰的主人?”
丁崖道:“這一次,你會認命嗎?”
烈城隍搖頭道:“即便頭破血流,最終結果依舊,我也不會順服天意,不親自試一次我不會甘心!”
“哈哈哈!所以說,我們都是同樣的人。烈城隍,如你所說我們一起戰勝刀魂,成爲真正的自己!”
“人活着,做自己真是不容易……”
“不容易。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生命只有一次,半輩子錯過了,剩下的半輩子我想拾起來!”
“我們可以嗎?”
“我不會告訴你結局,因爲結局並不重要,結局和死亡沒有分別,需要在活着的延續裡努力活出真正的自己,這纔是最重要的。”
“丁崖,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能彼此攙扶,一路走下去。”
丁崖點點頭,看了看手中的紅色魔焰,這一次他將改變刀魔和月天海的命運,因爲他是丁崖,絕不重蹈覆轍。
“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夜風悽悽,如同鬼魅。
李焱渾身是血的倒落在地上,他的嘴脣在發紫,渾身顫抖。一隊黑衣人影剛剛從附近走過,宛如落葉飄過瞬間悄無聲息,他們是血影的人。他聽見他們已然走遠的腳步聲,內心放鬆了些許,掏出身上的一隻竹筒打開看了看裡面的字條,他的眼神渙散詫異不安,這張紙條上寫着的是赤龍雙珠的秘密,可是這一刻他的身邊已然殺機來臨,只見一個頭戴黑色面具的人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的手上握着一把鋥亮的刀,冷冷的看着李焱道:“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都會早死……你知道得太多了!”
李焱雙目顫抖,嘴角冷冷抽搐,“你……你是影?”
影點點頭。
李焱嘆道:“呵呵……看來我這次是逃不過了,我追查血影這麼多年卻不知道影的真正面目?能不能……讓我在臨死之前看看你是誰?”
影慢慢揭下了自己的面具,李焱雙目瞳孔放大,失聲大叫:“——既然是你!”
“噗嗤——”一道白色的刀芒落地,血濺落一地,月光照耀在影漆黑的身影上,他的身體仿若一道無法捕捉的黑色影子漸漸越變越長。影冷冷的走過去,取走李焱手中的字條,看了看,冷冷一笑握在手中。李焱必須帶着這個秘密一起死去,只有死人才不會把真相透露。
街頭不遠的地方一輛馬車內坐着一個人,他着一身藍色的衣袍,隔着輕紗看不清模樣。影走過去,把那張染血的字條遞給他。車內的人看後冷冷一笑道:“真不愧爲影,連十三門的人都逃不出你的手心!”
“王爺既然選擇與我合作,我便一定會達成王爺一統天下的心願,不過王爺也不要忘了實現我的心願!”
小石王爺點了點頭,“影,你放心!到時我們各取所需,我做皇帝,你爲天下刀盟之首,這個承諾我沒有忘記。”
影點了點頭,那漆黑的面具下雙眼流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
小石王爺又道:“倒是你從未讓我見過你的真實面目,究竟你是什麼人呢?”
“呵呵,王爺,好奇心太重也不太好!既然你我同坐一條船上,我自然不會對你不利,你也用不着暗中派出探子跟蹤,這些人對我來說是沒用的,只不過讓我刀下又多幾條亡魂罷了。”
“一年前我找你替我盜取明珠山莊的赤龍珠,當時我還不太相信你能做到,沒想到你盡然有如此本事,可以在天下第一鏢行眼皮底下行事!”
“哼,雲公子的確厲害,倘若不是有玄武鏢行‘七賢士’守護,我又怎需花費諸多時間來與他們周旋?如今總算達成心願奪到赤龍。”
小石王爺點點頭,又道:“看來雲公子似乎開始懷疑我們了,時間緊迫,我們必須儘快趕往東皇的陵墓!”
影道:“王爺至始至終放心不過我嗎?事到如今還不肯把東皇陵墓的位置告訴我?”
小石王爺冷冷一笑,“你不也一樣?雖然盜出了赤龍珠卻仍舊不肯交給我,非要一起到東皇的陵墓才肯給我?我現在雖然手裡有皇宮裡的那顆赤龍珠,但雙珠不齊,仍不成事。倘若你肯將你的真面目告訴我,我便把陵墓的位置告訴你,如何?”
影道:“我的真實面目或許會讓王爺你很吃驚!”
“哦?”小石王爺冷冷一笑,“我也這麼覺得!”
“王爺,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的真面目,又何必如此着急?”
在猜測與猜測之間,在陰謀與算計之間,一場暗地裡的較量正慢慢拉帶帷幕,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