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柏一腳踹上去……
“柏少，解氣了就行了，別真出事，到時候捅出去麻煩。”旁邊的人勸說。
“捅出去？章東遠是我姐夫！他會捅出去？他欠我姐姐的下輩子都還不清！”凌柏最後踹一腳，過去拿了酒瓶，灌了兩口進肚，眼底都是狠意得。
旁邊兩個人帶了凌柏出去，後面一個蹲下來拍一下杜雪臉：“回去早點離婚，別惹我們柏少，聽見沒有！羅”
人隨即出去，門關上。
杜雪掙扎着起來，到章東遠身邊：“東遠你怎麼樣……”
章東遠睜了眼，卻是說不出話，頭上有血，不知道哪裡來的，只覺得觸目驚心的紅。
“別告訴我大哥，先打給王釗。”章東遠說一句。
杜雪過去打電話，不知道號碼，回頭問，章東遠已經是閉了眼，杜雪急忙的過去，雙手被捆着，叫他，可沒人迴應。
折回來打電話，不知道能打給誰，急匆匆的按了個號碼出去。
腦子裡面僅存的記得住的號碼。
***
醫院裡的味道。
杜雪的手上做了處理，捆着有些紅腫了，問題不大。
急救室裡面不斷的有醫生進出，可是沒人說怎麼樣，杜雪坐着在門口的長椅上面，覺得怕。
推章東遠進去的時候，章東遠完全沒有知覺，想到章東遠要死了，她真的是會怕的厲害。
旁邊坐着的人是林巖川。
“怎麼回事？”林巖川看着她，問。
杜雪搖頭，不想說任何話。
關於凌楠，還有一個凌楠的弟弟，她沒什麼想說的。
林巖川過來抱她的肩膀，她的肩膀不停的顫抖，微微的發顫，怎麼都停不住。
“爲什麼不能通知爸？”林巖川問。
杜雪也是搖頭，章東遠說的，只能通知到王釗，更多的人不可以，她不知道王釗的電話，於是就誰也不說，坐在這裡等。
急救室的門打開，醫生出來，後面推着章東遠的車子，杜雪急忙迎上去，章東遠已經醒了，在車子上面躺着，靜靜的看一眼杜雪，目光往一邊長椅上面還坐着的林巖川看過去，沒說任何的話。
病牀推過去，醫生拉了杜雪：“章先生之前腿出問題的地方，現在又骨折，其他問題不大，需要靜養，可是不能再有第三次，再有腿部的骨骼會受到影響。”
杜雪急忙的點頭，往病房過去，一進門，看見林巖川已經在裡面，正說着什麼。
看見她，裡面一下子靜下來。
本來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的冷。
“你先出去，我有話跟他說。”章東遠吩咐。
杜雪猶豫一下，還是退出去。
隔着門，從窗戶看裡面的兩個男人的脣一動一動的說話，不知道說着什麼，只看見林巖川彷彿是憤怒，章東遠不時的會看出來一眼，對上她的目光。
終於是說完，林巖川開門出來，杜雪進病房裡解釋。
“是我不知道王釗的手機號碼，你又不讓打給家裡，我就只記得……”杜雪說到一半，又卡住。
只記得林巖川的號碼……
這種東西印着在腦子裡，不可能忘記。
章東遠看着她，停了一下，問：“我的手機號，說一下。”
杜雪念一個號碼。
章東遠看起來沒有任何波瀾，只說：“給我倒杯水。”
杜雪去倒了，給他拿過來。
章東遠說：“去報警，讓警方來處理這件事。”
杜雪是一愣，章東遠不是一直都要低調的處理這件事，不想讓凌柏入獄嗎？怎麼會忽然要報警？
“不讓打給家裡，是怕我大哥做些什麼，凌柏受不起，可我知道他，他不會這麼罷手，需要有個教訓。”章東遠不緩不急，似乎是想過之後的決定。
“綁架和限制他人人身自由，罪很大。
”杜雪忍不住說。
這樣判下來，至少也要七八年。
章東遠不會想讓凌柏入獄，她覺得是這樣的。
“不然他不會罷手，你會有危險。”章東遠聲音不大，看着杜雪，目光裡是一些認真的神色：“你是我妻子，我不可能看着你受傷。”
杜雪轉身過去打電話報警，打完過來，蹲着在牀邊，好像一個寵物狗那樣的，臉貼着章東遠的手臂：“你可以不管我，我死了你就娶別人，你娶誰都是一樣，杜家有三個女兒，我是最差的那個。”
“你是最好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章東遠聲音不太大，溫溫的。
杜雪擡頭看他。
他伸手捋了旅杜雪臉頰邊的頭髮：“你是我妻子，你得記住這一點，不僅僅是義務，當你恪守了我的信條，那你就應該享有我的保護。”
杜雪臉頰蹭着他的手，微微的粗糲感：“我覺得我是一隻流浪狗，遇上你纔有溫暖，東遠，你不能再這樣，也不能再有危險，如果沒有你，我會是這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章東遠捏了捏她的臉頰。
“我寧願不曾有過，也不要失去的時候難看。杜雪，你得陪我走完這一生。”章東遠的聲音緩緩慢慢。
***
章洪濤勃然大怒！
消息只是小範圍的傳播，對外要求保密，章東遠的一舉一動都將直接影響股價。
警方迅速採取了行動，拘捕了凌柏和另外兩個從犯，杜雪看着報紙，報紙上面隻字未提原因，底下關於凌柏這個富二代被拘的猜測裡面大多都是酒駕藏毒之類，從未有人想過蓄意傷人和綁架。
有些困頓了，趴着在沙發上面就睡着，迷迷糊糊之間聽見章東遠在說話。
“是，沒有餘地。”一字一句。
旁邊又有人說：“東遠，我曾經當你是我半個兒子，我只有這一個兒子，現在你一句話，你撤訴，我立刻送他去加拿大讀書，絕不會再來找你麻煩，就算看在楠楠的面子上，他也是你半個弟弟。”
聲音有些年紀，可是沉穩。
杜雪於是不動，靜靜的聽着。
“伯父，如果只是我，我沒什麼好說的，凌柏是我半個弟弟，我也把凌柏當成弟弟，可他綁架了我妻子，我不能讓步，凌柏的性格我也很清楚，我不能讓我妻子再有危險。”章東遠淡淡的語調，卻是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只是在陳述決定。
“看在楠楠的份上呢？他也是楠楠唯一的弟弟。東遠，做人不要這麼絕！”對方几乎是有些急了。
“看在凌楠的份上，南林公司所有不負責任的決定，我都沒有追究責任。杜雪沒做錯任何事，她不應該被牽扯進來。”章東遠聲音平靜。
“我跟你父親也談過了，只要南林拆了東邊地皮的商鋪，同意轉讓，他沒有意見。你現在這樣逼凌柏，楠楠怎麼想？我怎麼想？”
即便是閉着眼睛，也能察覺到章東遠的目光看過來一眼，落在她身上：“凌楠我會解釋。”
不歡而散。
門“砰”的一聲關上。
杜雪閉着眼睛，假裝繼續睡着，章東遠堅持報警是爲了她嗎？
她不敢想，怕想的太多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是章家的廚子送來的，上好的雞粥，杜雪給章東遠鋪開了，章東遠自己喝，杜雪想了想說：“我不想告凌柏了，如果凌柏能轉讓了地標建築下面的那棟商鋪，就這樣吧，我其實沒事，是你受傷了，他一點都沒動我。”
章東遠看她一眼：“是我告的，我的腿斷了在這裡，不是爲你。”
杜雪沉默下去，吃完，想了想又說：“那地皮的事情怎麼辦？”
“我跟設計師商量過，可以完全的設計一個環抱的形式，避開那個商鋪，設計師認爲這樣可以展現人文主義的精神，對萬峰房地產開發商的形象也有好處。”章東遠回答。
“哦”杜雪點頭。
“那你的腿還疼嗎？”杜雪又問。
章東遠似乎有些不解了，還是回答：“不疼。”
“還發燒嗎？”杜雪又問。
章東遠有些奇怪的目光掃過她。
是問的多了，其實想問的太多，可都不是這些問題。
杜雪收拾了面前的碗筷：“我拿下去給傭人。”
傭人還在樓下等着把東西帶走。
章東遠點點頭，又看了一眼時間。
杜雪心裡覺得有些悶的感覺，出門去，想了想，沒有坐這時候人最多的電梯，就幾層樓，飛快的跑着下去，把碗筷塞給司機就跑，自己又飛快的上樓。
平常都會花十幾分鍾時間的事情，這一次，最多五分鐘就回來。
在病房門口，隔着玻璃窗，看見裡面。
章東遠手裡握着手機，正在打電話。
很難得看見他這樣平靜的模樣，似乎看着就能感覺得到他的聲音會是多麼的和緩而溫柔，目光看着面前的一點，時而靜靜的聆聽，時而開口說幾句，臉上不時的有些笑容，最後歸於平定。
她這樣看着，在門外。
很清楚他是在跟誰通電話。
能讓章東遠露出這種表情的人，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第二個。
安寧的好像是能擁抱住對方的表情，眉心似乎都是被熨平了。
最後掛斷電話，時間並不長，章東遠手裡握着手機，定定的看了三秒鐘，沒怎麼動，擡頭，看見外面站着的她。
杜雪推門進去，假裝大口的喘氣：“我爬樓上來的，慢了一點，好累啊。”
在沙發上面坐下，才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麼怕章東遠離開。
章東遠走了，她就什麼都沒有。
“不用這麼小心，我不會吃人。”章東遠伸手叫她。
杜雪過去，坐在牀邊，章東遠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一點，認認真真的看她，好像是第一次認真的看她這個人，最後笑一下：“他們不說，我都沒覺得。”
她不說話，只當做沒有聽見。
“臉上也受傷了，以後不會。”他又說。
“你的腿不能再受傷了。”杜雪說。
“養好了我一樣還能打高爾夫跳華爾茲，你可以放心。”章東遠說話的語氣帶一點戲謔的，看着她。
倒是不像他了。
似乎是刻意的想要拉近一點距離。
她是真的有些怕，從前多多少少會放肆一點，這時候放肆不起來，害怕自己一個放肆，他就飄到別人身邊去，飄的遠了她再也拉不回來。
“你有什麼想問的，說吧。剛纔問了那麼多，就知道你有話說。”章東遠聲音一貫的淡淡，看着她也是波瀾不驚。
杜雪想了想，他更不喜歡別人瞞着他事情，何況自己心裡壓着想要知道。
“你之前去美國，是不是去看她？回來的晚了那麼久……如果你真的愛她，其實可以跟我離婚，兩個人相愛很不容易，太不容易，如果是我，就算是死了也都不分開，這是真的。”杜雪認真的說。
這是她想了很久的問題。
“這世界有那麼多人，出去年紀特別大的和年紀特別小的，除去同樣性別的，能遇見真的不容易，剛好兩個人彼此都愛對方，太難太難，我不懂，凌柏說是你離開的，我不懂，你不是那樣的人，你認準一個人就不會那麼輕易的改變，怎麼會放開？如果你想的明白，我可以離開。”杜雪看章東遠。
章東遠靜靜的聽着，沒有看她，看向別的地方，最後說：“杜雪，我沒有那麼強大，至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強大，我需要能一輩子跟我走下去的人，如果知道會在半途離開，我寧願沒有，這一點上，你比我勇敢的多，你願意追求那一瞬間，而我要的，一定是長長久久，太過美好的東西如果我明知我留不住，我寧願算了。”
寧願是放了凌楠，而選擇她。
章東遠的脣角有一點點凝重的模樣，伸手過來捋她額邊的頭髮，好像是看的很深的樣子：“不過很可惜，我以爲你是我能用金錢控制的人，現在看，你並不是。你隨時可能逃跑，逃到我抓不到的地方。”
杜雪搖頭：“不會，我不會。我很愛錢的。”
“連個包
都沒有像樣的。”章東遠說。
是這幾天，她都在醫院裡，出入拿個塑料袋就不錯，根本沒考慮包包的問題。
“你不愛錢，可我只有錢。”章東遠淡淡的說。
杜雪不說話，章東遠淡淡的接着一句：“如果還讓你有危險，你跑的更快。”
杜雪看着章東遠，章東遠不是一個會開玩笑的人，他若是說，都是說真的，可是她不能懂。
她能嫁給章東遠，是多少人認爲的好運氣，章東遠卻總是說抓不住她，總是說她可能會逃跑，可是怎麼會呢？這樣不對等的關係，是她應該日日夜夜的怕章東遠離開，怕的要命，她怎麼可能走。
“我能跑到哪裡去，除了你，沒人要我。你就不一樣，很多人圍着你等着替補。”杜雪說。
章東遠卻是意有所指：“也有人等着你，而且他有我給不起的東西。”
一邊說着，一邊指了指心口的位子。
杜雪趴下一點，靠着他的肩膀：“沒有人比你的肩膀更寬闊更好，沒有人是我的丈夫，沒有人對我好，只有你。”
章東遠沒說話，房間裡沉默下去，似乎是不認同，杜雪起身一點，湊着吻上章東遠的臉頰，溫柔的一下，又一下，他終於是和緩一點，湊過來吻她，算是迴應。
她閉了眼，一樣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彷彿能看透一切。
“你還不知道你有多好，杜雪，太美好的東西會給人壓力，你不要太好了。”他最後說一句。
聽不太懂的一句話。
***
郭雯雯“啪”的一下拍在杜雪的肩膀上面，笑的淫、邪：“這叫情人眼裡出西施！你怎麼連這個都不懂，還在那裡講道理！這時候不用講道理，一個吻就都搞定了！沒想到章東遠那樣的人還會說這種話，還太美好的東西會給人壓力……你哪裡太美好，不是情人真看不出……哈哈哈……”
一連串的笑聲，讓杜雪有些後悔了將這件事講給郭雯雯聽。
她是想聽聽郭雯雯的意見，可是顯然郭雯雯給的不是意見，是一通笑。
杜雪乾脆就不聽了，趴着在課桌上，自己想。
想不太明白，對於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個論調，她是不太認同，讓章東遠把她看成情人難度太大，章東遠是完全獨立的存在，他設定一個規矩，你在遊戲裡按照規則來，就會沒事，如果觸犯了規則，就會受罰，就是這樣一個圈子。
“凌楠到底是什麼病？”杜雪問。
郭雯雯搖頭：“誰知道呢，好像是免疫系統的什麼缺陷吧，反正就是不太容易治好的疑難雜症的那種，據說全球也不多。”
杜雪點頭，不知道是喜是憂。
好像喜的話，有些對不起人道主義精神。
手機響起來，看見是章洪濤的電話，她心裡都跟着一跳，有些怕的感覺。
“警方在凌柏車上搜到毒品，現在更麻煩了，晚上你回家裡一趟，有些事情要說。”章洪濤這樣講。
“好的爸，我晚上回去。”杜雪答應下來。
章東遠還在醫院裡，她一想到要一個人回家，還是會有些怕。
“肯定沒安好心！我媽每次語重心長的讓我回家去一趟，肯定就是家裡開家庭會議，我爸又在外面找了個什麼女人這種，暴發戶就是暴發戶，挖煤的永遠也不能真成上流社會！你晚上最好小心點，無論別人說什麼，你都假裝沒聽見，裝死最有效了。”郭雯雯語重心長。
杜雪點頭，這邊手機又響起來，一看上面的號碼，杜雪立刻就有些雀躍，接起來：“衛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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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依舊凌晨更新……今天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