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步之後，她就已經站到了葉天成的身後，看樣子，似乎是要繞回到自己座位上。
又似乎是對於葉天成，她也不願意多說一句話。於是，她情願灌酒喝，也不去搭理葉天成與溫柔。
就在即將走過葉天成身後時，夜清婉的腳步，一個踉蹌，纖瘦高挑的身體搖晃起來，直直的往地上栽去。
眼看她就要跌倒，葉天成想也不想的伸出手去，一把攬住了她的腰肢，用力一帶。
藉着這股力道，夜清婉就被他給拉到了懷裡，暈頭轉向的擡頭，眨着一雙迷茫的眸子，看他。
那目光，懵懂迷濛，猶如一頭迷路的幼鹿。
她的眼珠是純粹的黑色，像是兩枚上好的黑珍珠一般，幽幽閃爍着溫潤清亮的光芒。
“你是誰？”夜清婉問，似乎是醉酒醉的厲害，又似乎是因爲剛在撞擊在了葉天成胸前，而有些發矇。
募得，葉天成塵封的記憶洶涌而來。
三十三年前的那場宴會上，他不過是一個受人冷眼的年輕小子，卻遇上了如明珠一般閃耀動人的夜清婉。
當時的她，也是喝醉了，跌跌撞撞的撞到了他。
他下意識的一撈，就將醉了七八分的她，抱在了懷裡。
然後，她眨着眼睛問他，“你是誰？”
他沒有來得及回答，就有人將夜清婉給攙扶着帶走了。
當時的他，並不知道夜清婉的身份，但卻清楚，只是那一眼，就足以讓他淪陷。
那時的場景，一如此時，就連懷裡擁抱着的觸感，也絲毫不差，於是，葉天成恍惚了。
甚至在這一秒，多年前的一幕，與此刻重疊，回憶與現實交纏着，讓人分不清何爲現實，何爲回憶。
直到一個柔美的女聲響起，才拉回了葉天成的神志。
“夫人喝醉了，天成，還是讓人送夫人進房休息吧。”溫柔的聲音，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樣，溫溫柔柔的，像是一汪山間清泉一般。
葉天成從記憶中清醒，看向夜宸，質問的話語脫口而出，“夜宸，你就是這樣照顧你母親的？”
“她是母親，我是人子，該勸解的話，我說過了，至於母親聽不聽，那就是我這個人子無法左右的了。”
夜宸淡淡的回答，快步走了過去，從葉天成懷裡接過人來。
“穆小凡，我送母親進房間，你留在這裡招待。”
隨着夜清婉被抱走，葉天成頓時感覺手裡空落落的，那一抹熟悉的溫度也在手心裡迅速消散。
彷如方纔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境，又彷如，他方纔的心悸，只是夢幻泡影。
他一定是喝醉了，否則怎麼可能，會對夜清婉再次心動。
可即便是這樣認定了，他曾抱住夜清婉的手掌，還是不自覺的收緊，只爲了讓那一抹溫度，消散的可以慢些。
穆小凡這時，才從剛纔的意外裡回過神來，看着夜宸抱起夜清婉往二樓走去，連忙答應道，“好，我知道了。”
繼而轉頭看向葉天成，說道，“葉伯伯，您坐啊，葉伯伯？”
卻發現葉天成的視線始終盯着夜清婉，奇怪之下，她一連喊了好幾聲。
葉天成像是才聽到似的，轉回視線的同時落了座，面上卻不再是慈祥和藹，而是多了幾分心不在焉的慌亂，彷如是有什麼事情糾結住了他一般。
同樣的，溫柔的視線也始終追隨者葉天成。
葉沐晟亦是，他發覺今晚的事情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英俊的面容上，也帶着一分的不解。
“葉伯伯，您剛纔那一手，就是傳說中的英雄救美吧。”穆小凡看出點端倪來，故意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順手而已，你葉伯伯都這個年紀了，哪裡還能算得上什麼英雄救美，你就別給我戴高帽子了。”
“不會啊，剛剛我還以爲夫人會摔倒呢，沒想到葉伯伯眼疾手快的，關鍵是救人的姿勢還帥，就像是電視劇裡演得一樣。”
穆小凡的一雙眼睛，都可以閃出小星星來了，一副十成十的崇拜者的模樣。
葉沐晟輕笑一聲，“小穆，你又在看韓劇了。”
他對她，太過熟悉，熟悉到只需要看到一個細微的動作，就能推測出最近的她在做些什麼。
穆小凡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神情可愛無比，很老實的點頭承認，“是看的有點多。不過葉伯伯剛纔是真的很帥啊。”
說着，她又轉向葉天成，“葉伯伯，您年輕的時候，一定更帥吧。”
沒有人不喜歡被誇，尤其是被穆小凡如此不留餘力的誇讚着，因此葉天成一張臉上佈滿笑意，“小凡說的對，年輕的時候，我可不是一般的帥。”
穆小凡連連點頭，附和道，“早就看出來了，要不是有葉伯伯的帥氣基因，怎麼會有葉沐晟那麼一枚帥哥兒子呢。”
聞言，葉天成笑的越發開懷，方纔因爲夜清婉醉酒帶來的衝擊，似乎已經完全過去了，並未留下絲毫影響。
“小凡這小嘴啊，就跟蜜糖一樣甜，不過說的，都是實話啊。”他老實不客氣的照單全收，笑的見牙不見眼。
“嗯嗯，要不是超級帥哥的話，也不可能娶到夫人那樣的大美人啊。”穆小凡感慨着說道。
“葉伯伯我跟你說啊，我第一次見到夫人的時候，就像是見到了女神一樣，完全被鎮住了，以至於後來，每一次跟夫人相處，都會緊張。”
她喋喋不休的說着話，似乎一點也沒有發現自己話題，有點不對。
葉天成臉上的笑意，瞬間僵硬了一下，但看到她一臉的純真，就知道她不過是無心之失，“小凡，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穆小凡被他這麼一提醒，頓時醒悟了，像是要補救一般，連忙改口，“其實伯母也很漂亮啊，又溫柔又賢淑，怪不得葉伯伯跟伯母能夠相敬如賓呢。”
相敬如賓這個詞，既是褒義，又是貶義，只看雙方怎麼理解了。
“你葉伯伯說的不對，小凡的嘴啊，分明是比蜜糖還要甜百倍。”溫柔柔聲說道，笑容溫柔，那雙帶着笑眼的眸子，就似是一汪淺淺清潭一般，透徹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