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人,見到我難道不開心嗎?”
蘇蘊此刻的臉上帶着幾分笑容,卻不達眼底,反而透着幾分冰寒,此刻眼神懵懂純真,嘴角緊緊的抿着,又有些惑然與不解。
似乎是在奇怪,眼前之人對於她的態度。
這是最想她死的人,是她的父親啊……
曾經她帶着對於父親的期盼,希翼,他贈與她的是無限的絕望,而如今,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懵懂的,被流放在孤島的小姑娘了……
“孽障!休要胡說……”那雙眼睛的主人似乎因爲蘇蘊的這句話,驚起了驚濤駭浪的怒火,眼神中的殺氣近乎要成爲實質了,話音剛剛落下,天幕之上,伸下來一隻手,直直的對準了蘇蘊,似乎是打算將蘇蘊如同螻蟻一般的捏死……
蘇蘊依舊是笑着,神色平淡,一隻手握住了沐正青的手,看向沐正青,輕聲開口。
“師兄,相信我……這件事情,我來解決,我……不會再那般愚笨了……”她恢復了記憶,自然也取回了屬於自己的力量,如今的她,不僅僅是隻有自保能力而已。
“嗯……”沐正青看着蘇蘊眼底深處,似乎明白蘇蘊心中在想什麼,點了點頭,收回了手,站在了一旁,但是注意力依舊在蘇蘊的身上,只要蘇蘊出現了任何的情況,他能夠隨時的應對。
緩緩的向前踏步走去,蘇蘊擡眸,看向天空上那雙怒氣殺氣交雜在一起的眼睛,輕笑一聲。
“怎麼……父親大人,這是惱羞成怒了嗎……也是……”
頓了頓,沉默了一下,蘇蘊又是接着開口了。
“我可是你一生的污點呢……你爲了將我這個污點抹去,不惜任何代價,畢竟您可是這天際之上,掌握衆生的命運之人,卻與地府中,最卑賤的妖物結合,生下了我這個孽障……這是一個錯誤,但是您是永遠不會犯下錯誤的,所以錯的只是我。”
看着面前即將到來的手掌,這手掌凌厲,似乎輕輕一掐,就能夠將蘇蘊的脖子扭斷。
“爲什麼……你奇怪我爲什麼會存在在,不斷的提醒你,你所犯下的錯誤……”
嘴角揚起一抹嘲諷十分的笑容,蘇蘊手化作手刀,直接與這個大掌想交接上,腳因爲大力的衝擊,陷入了地面幾寸,只是臉上依舊神色淺淡,手收緊,化作了最爲銳利的刀具一般,直接將這個大掌刺的血肉模糊……
同時,也引起了大掌的不斷痙攣。
“咳……”一聲悶哼,似乎對方受傷頗深。
蘇蘊的臉頰上也被濺上些許的血跡,她食指將臉上的血擦下來,看着手中的血,眼神加深,脣角微揚,似乎有些愉悅了……
“嗯?您似乎還很害怕我……讓我想想,似乎是因爲,我能夠預知看到你都不曾能夠知道的未來……甚至,我能夠殺了你,這個世間,唯有我,能夠對你造成傷害,殺了你……我是一個超出了你掌握之外的存在……”
“不過一個區區螻蟻……嗤,如何有能耐殺了老夫……不過有一句話是對的,你的存在就是錯誤,消失吧,既然我能夠殺了你一次,便能夠殺了你第二次……”對方似乎不耐煩蘇蘊所說的話,可是若是有心,便能夠聽見,他心底深處的害怕,似乎害怕蘇蘊會說出更多。
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穿着銀白色的鎧甲,中年模樣,模樣非常俊秀,細看與蘇蘊的模樣有幾分相似,此刻臉上滿是殺氣與戾氣,那雙眸子充滿厭惡的鎖定了蘇蘊。
蘇蘊站在原地,淡然自若的看着面前的人,心,已經不會因爲眼前的人而牽扯起絲毫波動,曾幾何時,她不明白爲什麼眼前這個是她父親的男人,總以這般厭惡充滿殺氣的目光看着她。
她被流放孤島,一個人長大,當知道眼前的人是她父親的時候,心是雀躍的,她很小心翼翼的討好他,渴望獲得哪怕一絲一毫的父愛也好,可是每一次,所迎接的不過是這個男人的厭惡,一次又一次摧垮她的心。
她總安慰自己,一定是她做錯了什麼,所以父親纔會這樣的,只要她在小心一點,在讓父親開心一點點就好了……
然而最後迎接她的是絕望,她不願動手傷害自己的父親,可是對方卻將劍刺入她的身體內,殺了她,給她下輪迴的詛咒,讓她魂飛魄散,消失於世間……
“既然你說我是孽障,那麼我便做一個孽障該做的事情……”
蘇蘊臉上帶着幾分妖邪之氣,也不再多說廢話了,正要上前,她還沒動,眼前那個男人卻更先一步的動了,他提起手中的劍,似乎想要重複那一世的事情,將劍刺入蘇蘊體內,斬殺她……親手毀掉這個污點……
“你……你……”劍被卡在了半空中,蘇蘊雙指夾住了劍尖,另外一隻手掐住了這個男人的脖子,纖細的手此刻彷彿擁有無窮的力量,使得對方的臉色漲成了通紅色,只能念出這麼幾個字。
“怎麼了?父親,還想再殺我一次?可惜這一次,我不願意,你便殺不了我……”蘇蘊眼神漆黑,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緩緩的再次開口。
“上一世的哪一劍,我已經還了你的生我之恩……所以……”蘇蘊眼中殺氣濃郁,抓着他手中的劍,便要刺向他,殺了他。
他睜大眼睛,聲音急促。
“你敢弒父!孽障!”
“呵呵……你說你不是我父親……我又曾幾何時,有你這個父親,如今的我……是蘇蘊,不是那個可憐的祈求父愛的小姑娘……”
隨後,蘇蘊一劍刺入了這個男人的肩胛骨處,血腥瀰漫,她卻在最關鍵的時候鬆手了,轉頭走向了沐正青的位置。
“你……你不殺我……”他終於明白,當年他能夠殺了蘇蘊,不過是因爲,她不還手,因爲她還念着他是自己的父親,亦從未想過傷害他,如今……
“我怕髒了我的手……”輕笑一聲回頭,蘇蘊此刻的眼神中滿是厭惡,還有不屑,不屑殺他。
他微微一愣,腦海中忽然浮現當初小女孩充滿渴望希翼的眼神,與眼前這道厭惡不屑的眼神交疊,心中竟然生出澀意,似乎他失去了什麼重要之物,從一開始,他便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