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有孩子了! 三更
似乎是意識到她的目光,他轉過頭來,眼裡還有着海一般的洶涌。
她垂了垂眸,臉上開始泛熱。
是多久沒有這樣臉紅心熱過?
她也忘記了,也許是三年前,也許是五年前。
別人只知道,她是個堅強淡然的女人,誰會記得,五年前,她也曾爲了一個小小的觸碰而臉紅,也會爲了餓肚子而大吼大叫?
流年,終究老去,就像他和她。
他並不知道她心裡的變化,只當是她依然擔心着小帆的安危。
他心裡想起的其實是另一件事。
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他曾說過,要和她一起看海。
沒想到,這個願望竟然在這個時候完成。
此時的海,黑暗,平靜,彷彿孕育了一個隨時可以波濤洶涌的魔鬼。
表面,卻是平靜,卻是滄海桑田的蒼茫。
就像他和她所謂的愛情,最後,就是這種命運……
當快艇終於停靠的時候,兩個人才回過神來,匆忙地和何瑞道了別就下了船。
因爲路上聯繫過,他們剛到了岸上,就遠遠地看到程安宇靠在卡宴旁衝他們招手。
來不及相互寒暄,岑傾就匆忙鑽進了車裡。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在陌海中心醫院門口。
“602。”程安宇倒是惜字如金地道出了病房所在位置。
岑傾猛地打開車門就衝了進去。
顧少航緊隨其後,卻在觸及車門的時候聽到程安宇冷冷的一句,“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跟去的好。”
顧少航一愣,觸在車門上的手也微微一僵,瞬間的驚訝之後,他斂起心神,淡淡地笑了起來,“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程安宇依舊冷冰冰地,卻是發動了車子,“顧二少,這裡不是您該來的地方,我現在送你回去。”
“程先生?”顧少航皺了皺眉,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他一直知道岑傾的妹妹岑沫的男友是柳原程家的繼承人,雖然是老師,爲人卻極其冷漠。
“顧二少調查過我?”程安宇冷冷地笑,“看來顧先生是把岑家都調查了個遍吧?不知道顧二少是不是也調查過岑季帆?”
“岑季帆?”顧少航喃喃着這個名字,腦中靈光一現,岑季帆,小帆……是一個人麼?
“想來是沒有。”程安宇搖了搖頭,停下了車,“那我也不多說什麼了,港口到了,我已經安排了船,顧二少慢走。”
顧少航自然不會想走。
跟了岑傾一夜,不就是好奇她爲什麼來到這裡,不就是擔心她的安危麼?
現在,他辛辛苦苦來到這裡,踏到岸上沒到半小時,卻又要被送走?
他顧少航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待遇?
“難不成顧少希望我親自掌舵送顧少回去?”程安宇氣定神閒而又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
顧少航皺了皺眉,“我如果不走呢?”
“那我就粗暴地送你走。”程安宇淡淡地按了喇叭,眸子卻嫌惡地從沒有放到他身上。
隨着喇叭的聲響,幾個彪形大漢靜靜地走了過來。
顧少航自然是看到了車窗外的一幕。
他淡淡地嘆氣,至於麼?
不過他也好久沒打架了……
誰知那大漢中爲首的卻輕輕地敲了敲程安宇的車窗,低低地說了句什麼。
程安宇淡淡地皺了皺眉,繼而冷冷地笑了起來,“顧少爺也算幸運了,海上起風了,船走不了了。
海上起風了?
顧少航皺了皺眉,想起何瑞說過的,明天有海上風暴,你這一去要至少一週纔能有船……
那不就是意味着,他要被困在這個小島上一週的時間?
他原本還打算……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坐在駕駛座的程安宇嘆了口氣,這是天意麼?
不過想起自己小女友的命令……他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姐,放心啦!安宇一定會把那個顧少航送走的!”岑沫在岑傾耳邊滔滔不絕,“我家安宇你還不相信嘛!放心放心!”
岑傾抿着脣,不停地給小帆擦着額頭。
他一直體弱,現在又是換季的季節,連她自己都會感冒,更別說一個體弱多病的岑小帆了。
不禁心裡又開始泛酸,如果當年自己不那麼任性,如果當年……
小帆又怎麼會是這個模樣……
她一直都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
瞥見她眼裡潛藏的淚光,岑沫淡淡地嘆氣,“姐,換季了,小孩子都是這樣,你要怪……就怪我吧……”
她只是白天帶着小帆出去放了個風箏,誰知道晚上他就開始高燒嘔吐,不停喊着找媽媽。
她和安宇手忙腳亂,兩個人都是第一次帶孩子,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給岑傾打電話,然後哄着讓小帆安靜地等媽媽回來,這一等,就睡着了。
“我沒怪你。”岑傾抹了抹眼淚,“我只怪我自己,生了他卻又不能好好照顧他,讓他受這種罪……”
抿了抿脣,岑沫知道她一定又開始想三年前的事了,不禁憂上心來。
姐的抑鬱症……
“媽媽……”也許是心靈感應,岑傾這邊剛落下淚來,小帆就開始喊着媽媽。
“媽媽在……”岑傾焦急地握住小帆的手,“媽媽回來了,媽媽回來了。”
她說得急切,溫暖的聲線裡還帶着哭腔。
顧少航和程安宇推開門走進病房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她緊緊地攥着一個孩子的手,臉上帶着慈母溫柔的笑,輕輕顫抖的聲音中帶着哭腔。
眼前的這一幕讓他震撼了。
她居然有孩子了!!!
再看病牀上喊着媽媽的孩子,雖然閉着眼睛,那張臉卻和她如出一轍地讓他心顫。
他呆呆地看着她抱着孩子哭得梨花帶雨,呆呆地聽着岑沫指責程安宇的聲音。
世界忽然就一片轟鳴。
他的眼裡只有她,只有她面前的孩子。
從來沒有一刻,他像現在這麼強烈地覺得,這個孩子一定是自己的!
一定是!
情不自禁地,他呆愣愣地走上前去,攥住孩子的另一隻手,輕輕擡眸,看着岑傾,像看着海市蜃樓,“這個孩子,是我們的麼?”
他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她能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激動。
抿了抿脣,她閉上眼睛,“他不是,他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都開始微微顫抖。
“你撒謊!”他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