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小傢伙睜眼醒來就看到了容凌,自然是興奮地兩眼發亮,像只小狗似地圍着容凌的長腿轉。小嘴張張合合的,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樣子。
林夢笑了。“你要是不急着走的話,帶佑佑出去玩,怎麼樣?!”
她天天東奔西跑的,完全放心地把佑佑交給了啊義。有時候想想孩子還小,自己卻沒怎麼花時間陪他,自然要心疼的。
容凌應下了。
林夢歡歡喜喜地又出去奮鬥了。
容凌,還有大叫着說“想死佑佑了”的俞旭,是跟着容凌過來的,兩人連同啊義,一起出去玩去了。
那天回來的時候天已經特別黑了,小傢伙是窩在容凌的肩頭睡着了回來的,口水順着他那缺吃的牙關都流了不知道有多久了。總之,林夢將小傢伙抱過來的時候,容凌身上的那件大衣,溼了一大塊。
林夢掩嘴笑,拿毛巾輕輕地擦着小傢伙的小臉,低聲唸叨:“可真像只豬了!”
容凌在一邊坐着,靜靜地看着這對母子。等到林夢把小傢伙的小手、小腳都給擦乾淨了,塞入了被窩裡,他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大概得快過年吧。出來一趟不容易,就在外面多跑一下,也免得隔三差五地出來了!”
他微微擰眉,若說是過年,那可就得2月份了,距離年關,還有十來天啊!
“你喜歡這樣的?”
“嗯?”她歪過了頭。
“喜歡這樣的生活?!累雖然累一些,但是相當於自己動手創造財富,這種女強人的生活?!”
她想都不用想,直接搖了頭。
“誰喜歡這樣的啊!”
她自己有坐在家裡就可以輕鬆賺錢的方式,幹嘛要這樣天天起早貪黑的!而且,長袖善舞,苦心經歷複雜的人脈關係,實在不是她擅長的,非她本性!
他聽了,心口鬆了一點。他也不喜歡她最後變成那個樣子。他自己都已經夠強了,有時候忙起來,那也有十天半個月的不着家的時候。她要是也成了這個樣子,那家還像個家嗎?!他要的就是自己累的時候,回了家就能找到的那個人,或者一個電話打過去,就能立刻過來的那個人。而女強人,實在不符合他的期望!嘴上說的再顧家的女人,一旦成了女強人,也會變得不顧家的!
她拿眼看他,不太明白他爲什麼有這麼一問。
他給了她一個酷酷的後腦勺,往浴室裡去。她踮着小步,急忙跟了過去。
浴室裡——
“容凌吶……”她拉長了聲音,軟軟的喚他,明顯一副意有所圖的樣子。
他冷酷地在那刷着牙,但那形象,實在談不上會把人給冷跑!
“你打算在這兒呆幾天呢?!”她湊過了小腦袋,眯眼笑着。
他鎮定自若地刷完牙、漱了口,才扭頭瞪了她一眼。
“幹嘛?!”想趕他走?!她敢出口,他就不饒了她。給她面子,他才做事這麼偷偷摸摸的,她敢嫌棄,他馬上就弄得人盡皆知!
她嘿嘿笑,卻是兩手猶如柔軟的蔓藤一般纏上了他,嘟着粉嫩嫩的小嘴,討好道:“人家就想你能在這裡多呆幾天嘛,這樣可以多陪佑佑玩玩嘛。而且,可能過兩天我們要去領市了,你……跟不跟來啊?!”
什麼意思!
讓他跟着她?!
男人驕傲地冷哼了一聲,不容置疑地直接回道:“你什麼時候離開,我就什麼時候走!”
他可不要做跟在她身後的哈巴狗!
“嘻嘻,這樣也不錯哦!”她很容易滿足的。笑着將洗好的毛巾掛了上去,她轉身走人。他長臂一伸,拉住了她,咬着她的耳朵,曖昧的低語:“一起洗?!”
男性的麝香味迎面撲來,帶着淡淡的蠱惑。
她的臉上立刻泛起了桃花,嬌羞地搖了搖頭。“不……不要了!”
擦槍走火是必然的結局,她可不想自找死路!
他猛地低下了頭,將她壓在了牆上,猶如狂風過境一般,狠狠地在她的脣上肆虐了一番,才放開了她,轉身放水。
她的臉紅的都快要滴出血來,雙腿發軟地扶着牆,趁着他如今揹着身,急急忙忙往外走。再被他抓住,她肯定得玩完!
聽得浴室的門“卡擦”一聲被關上,他勾脣,笑了一下。
兩天過後,容凌果真是走了,沒有回B市,直接坐專機,飛去南非了。這是正經做生意去了!
林夢又在外面跑了好多天,卻是呆不下去了。不是因爲容凌,而是留守在家的阮承揚病倒了。那小子發燒了,卻不願意去醫院,非得在家裡硬熬着。這還是家裡新請來的保姆細緻周到,發現了他的狀況不對勁,給在外的幾個人打了電話。
從全局來說,阮承揚是整個阮家最寶貝的東西,阮承毅等人自然着急了,紛紛打電話回家。阮承揚沒別的話,直接命令:“你讓林夢迴來!”
這小子嗓子啞的猶如公鴨了,還能聲嘶力竭地在那吼着。於是乎,林夢包裹款款,提前帶着小傢伙回來了。
這次出行,分成了三個小隊,分別由阮承毅、阮承輝、林夢帶領,個人手下帶着一個助理,立苑再另算到阮承毅那裡。一開始的時候,大家是集體行動,因爲阮承毅兄弟都想看看林夢是怎麼做生意的。後來兩兄弟對林夢服氣了之後,開始虛心地學起了她做生意方式,還有哪怕氣了、惱了卻能依然淡淡含笑的氣度。學了七八分之後,三組人員纔開始分頭行動。所以林夢這個時候脫離隊伍,雖然造成了一定的損失,但不算太巨大。畢竟,年關將近了嘛!
來的時候,幾人爲了省錢,坐的火車。回去的時候,阮承揚強勢要求又病情告急,林夢是坐的飛機。從中,再度可以看出阮承揚在這個家的強悍地位。
生病中的阮承揚竟然一別陰沉,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大抵是因爲發燒,他那猶如吸血鬼蒼白的面龐,染上了淡淡的蜜桃紅,整個人看上去嫩了不止一點半點的。而且,生了病,他看上去也沒那樣陰陽怪氣了,畢竟要想繼續保持那陰鬱的眼神,也得有點鬥勁是不?!他如今軟綿綿地躺在那裡,還能有這精力維持陰鬱纔怪呢?!
“來,我帶你去醫院!”
阮承揚不肯,嘶吼着:“不要,不過是發燒,去的什麼醫院,吃點藥就好了!”
他好不容易感冒了,生病了一場,去醫院輕輕鬆鬆地把病給治好了,那還有什麼意思?!他盼着這個女人也能像照顧生病的小佑佑那般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可是盼了好久了!
“我是學醫的,我知道自己的情況,不用去醫院!”
這二十歲歲的男生犟起來,可不是林夢這小胳膊能扛得住的。她一定要拉阮承揚去醫院,阮承揚不肯,抓住了牀頭,就不鬆手。都不知道他一個氣喘吁吁的病人,哪來那麼大的力氣。
“你學的是獸醫,畢竟人獸有別,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哼,我已經轉到臨牀醫學了,你別小看我,對這人類的普通病,我清楚的很。說了不去醫院,就不去醫院!”
他鬧起來,簡直就像個蠻不講理的孩子!她和他相處也挺久了,實話說,在這個家裡,最喜歡的,就算是他了。大概正是因爲他的內在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所以她有時候就覺得他就是個“大佑佑”!
有時候就得要哄的,要像對待孩子般地對待他!
“好了,不去就不去吧!”
也很少聽說成人發燒有燒死的。他到底是學醫的,應該有點分寸的吧!不過,他什麼時候轉成臨牀醫學了,她怎麼不知道?!
把這事先放了放,她立刻噓寒問暖地問他吃藥了沒有,又拿溫度計給他量體溫,又給他倒溫水,這邊又琢磨着製冰給他降壓,總之是忙的團團轉。
阮承揚窩在客廳的沙發裡,嘴裡叼着一根溫度計,當真是心滿意足,暗想這場病真是來的太是時候了。大哥二哥也真是,跑出去那麼長時間不回來,把他一個人仍在了家裡。這個屋子平時看上去不大,可是一個人的時候,是那麼的空曠,他獨自在家的時候,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小,小的似乎會這樣被時間和空間給壓縮再壓縮,然後猛地消亡!他覺得恐懼,特別想念她的味道,好幾次,故意陰沉着口氣給她打電話,其實都想叫她回來。她不是他小媽嗎,幹嘛還要跑出去做生意!他看他媽就整天無所事事,化妝打扮,嘮嗑搓麻將,她幹嘛要東奔西跑的!雖然明知道她這麼做,是爲了這個家,但是他心裡依然彆扭!
她就宛如甜美的泡芙,早已經深入他的味蕾,那種滋味,嘗過一次,終身難忘!
他要她回來,她是他小媽,她就得照顧他!
可是和他陰沉的表象相配套的,是他那彆扭的性格,讓他開口求她回來,還不如殺了他。現在好了,他生病了,需要人照顧,多麼美妙的理由!
阮承揚傻笑,發出了嘿嘿的聲音。這個樣子的他,面龐緋紅,眼神清澈,完全像個十七八歲的乾淨男孩,很是吸引人。
不過,不常笑的他,這麼突然一笑,對熟人來說,真的是詭異了。小傢伙坐在軟毛墊上,好奇地睜着大眼睛看着他。
阮承揚笑容一斂,惱羞成怒地吼道:“看什麼看,小鬼!”
氣勢很兇,簡直快要張牙舞爪了,可他終究不是虎,而是一隻怎麼看,怎麼顯得彆扭的小病貓!
小傢伙立刻放下了手裡的玩具,用手扯臉皮,吐舌頭,衝他做了一個鬼臉。
阮承揚不甘示弱,也回了他一個怪模怪樣的大鬼臉。臭小鬼,哼,仗着年紀小,就跟着她!哼,他就該留下來和他一起呆在這裡受罪!
他心裡有些不平衡地想着。
於是,兩個小小孩、大小孩就這樣鬥了起來,玩鬼臉的花樣也是越來越多。此狀,惹得從廚房裡探出腦袋的林夢看見了,哈哈大笑。兩個小孩臉紅了,才終止了這種幼稚的行爲。
不過,阮承揚還有話說,小傢伙玩玩具,他就在一邊指指點點的。小傢伙扁着嘴,偏偏不按照他說的去做,阮承揚就過來搶。原本,他是必勝的,畢竟年輕人和小孩的體格可是相差了好幾個檔次的。可他如今病着,所以堪堪和小傢伙達成平手。小傢伙也不服軟,又或者有點小小的奸詐,他也不躲開,非得窩在阮承揚的身邊,就和阮承揚鬥着,以把他氣得哇哇大叫爲樂。
不知不覺間,在林夢的皮蛋瘦肉粥熬出來的過程中,有一種淡淡的友誼,悄無聲息地在兩人之間滋生。
美滋滋地喝完粥,阮承揚像個小少爺般被林夢給扶到自己房間的牀上躺下休息,不知不覺間,竟然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就發現林夢趴在他的牀邊,眯着眼,一副已經睡着的樣子。她的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此刻沒遮沒攔地顯露在他的眼前。阮承揚見了,眉峰微微一蹙。
“噓……”就在他着魔一般地伸手想去摸摸林夢的眼的時候,一個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一張猛然放大的小臉。
“媽咪累了哦,三哥哥,你讓媽咪睡一會兒吧!”
小傢伙拿着剛擰乾的毛巾,笨拙地擦拭阮承揚臉上的汗。
阮承揚眯眼,怪不得,剛纔他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什麼水聲,原來是小傢伙弄出來的。
“你媽咪睡了多久?!”他壓低聲音問。
小傢伙擡頭看了看一邊牀頭櫃上擺放着的鬧鐘,歪着腦袋想了想,又眯了眯眼,一副在那計算的樣子。
“算了!”阮承揚不指望一個才4歲的小屁孩能搞得懂時間的計算問題。可誰知,小傢伙壓低聲音,很清晰地告訴他:“一個小時二十三分鐘!”
他略吃驚,這小屁孩的智商不低啊!眼下是午夜一點零九分,往後推測,這計算題,就是大人,也得廢點時間計算到分鐘的!
阮承揚又瞄了小傢伙一眼,小傢伙一無所覺,睜着葡萄黑的眼睛,很是細緻地幫阮承揚擦汗。
阮承揚怔愣了一下,頭一次,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屁孩是陌生的,可又是熟悉的,有點像他媽咪。他可沒對這小屁孩好,時不時逗他、戲弄他,可眼下,竟然會是他在照顧他。
“不用了!”他彆扭地拒絕,頭微微一偏,躲過了小傢伙的小手。
小傢伙的耐性出奇的好,小大人一般地奶聲奶氣地哄着他。
“不行哦,多擦點汗,可以早點降溫。早點降溫,就可以早點病好。生病很不舒服的,三哥哥你要早點好起來!”
他擰眉,心裡怒哼了一聲:早點好起來幹嘛?!就這麼病着,他媽咪纔可以這樣一直照顧他啊!他纔不要好呢!
他孩子氣地這麼想着!
“你去睡吧!”他立刻小聲地打發他。他纔不想要這小屁孩在他眼前晃呢,多礙眼啊!
“不要。”小傢伙嘿嘿一笑,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黑幽幽的雙瞳突然就流露出一絲魔媚的力量。“我要和媽咪輪流照顧你哦。我好不容易說動媽咪,讓媽咪睡的哦。我再多照顧你一會兒,讓媽咪多睡一會兒。然後媽咪醒了,再換我睡!我可是媽咪的好幫手哦,三哥哥你放心,我也會像媽咪一眼照顧好你的哦!”
小傢伙臉上掛着純真的笑,拿起毛巾,放到一邊放着的水盆裡洗了洗,再度笨拙地擰乾,然後自然地又替阮承揚擦汗!
阮承揚看着這張稚嫩的臉,突然心裡就痠軟了一下。這麼說,這個小屁孩就這麼照顧了他一小時二十三分鐘?!就連他那親媽都沒這麼細緻呢,這個小屁孩倒是爬到了他親媽的前頭去了!
惡意地要戲弄他的話,阮承揚再也沒法說出口。他想到林夢在外面跑了一天,連飯都沒顧得上吃,一回酒店馬不停蹄地打包行李帶着小屁孩坐飛機回來了,之後就一直照顧他到現在,他這心裡就又是甜又是酸,又是感動!她們不是他正經的家人,可他卻覺得她們要比他的家人來的要親的多!
愣愣地,阮承揚的腦裡晃過了很多畫面,有關於林夢和小佑佑的,也有關於他原來的家人的,兩相對比,只能是越發地唏噓。
“三哥哥,冰袋裡的冰快化完了,我去拿一下冰塊哦!”
小傢伙說着,爬下了牀,邁着小短腿,輕手輕腳地往樓下走去。冰塊,只有在廚房的冰箱裡纔有。
阮承揚看着小傢伙那小小的身影,在推開門之後,慢慢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心裡就緊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擔憂了一下。
這真是有些見鬼的情緒!
他搖搖頭,甩掉這種情緒,卻又不受控制地陷入了回想:他這般年紀的時候,是怎樣一副模樣呢?!沒法細緻到具體,他卻知道,他小時候是怕黑的,總覺得黑暗之中會冒出一些讓人驚懼的鬼魂。他常常會在漆黑的夜裡,一個人縮在被窩裡,小小的身板蜷縮成一團,可笑的以爲,自己用被子將自己團團蓋住,就會很安全,更是從來不敢一個人走夜路。
大部分的小孩都是怕黑、怕鬼的,小屁孩,他不怕嗎?!
“當然怕啊!”小傢伙拿着一塑料袋的冰塊回來了,這是林夢之前就準備好了,放在冰箱裡的。阮承揚這麼一問,小傢伙順嘴就答了。
阮承揚亂感動一把的,想着這小屁孩雖然礙眼,可竟然忍受黑夜的恐懼,去樓下給他拿冰塊啊!
小傢伙將放置在阮承揚頭上的毛巾翻開,拿出了那大部分都已經化成水的冰袋,又將新的冰袋放了上去,重新用毛巾裹好,小嘴一張一合着,小小聲地湊在阮承揚的臉邊繼續說道。
“媽咪說,只有做了很壞的事情,鬼才會找上門來。佑佑沒有做很壞的事情哦,所以鬼是不會來找我的哦,嘿嘿,所以佑佑不怕!”
林夢是個半唯物論者,不全盤否定鬼神的存在。與其用生硬的專業術語向小孩傳授“無神論”還不如這麼教小孩呢。再者,因爲心裡有所敬畏,纔會端正自己的舉止,不走上不可挽救的歧途。古代法制不健全,防止壞人作惡,保持社會穩定的一個利器,便是鬼神一說!林夢有時候也想,就是因爲本國徹底地否定了鬼神說,所以國人才這麼窮兇極惡,各種違法的事情都幹,拿人命當螻蟻一般地輕賤,因爲他們做這種事的時候根本不會想什麼“舉頭三尺有神明”,根本就想不到什麼“報應”,更想不到什麼“行善積德”,他們要的就是最大化的追逐自己的利益,想着過好自己就行,管別人的死活幹什麼!
目前,她也只能這麼教。等到孩子長大了,受了教育,或者接觸了別的東西,觀念再發生變化,就不是她需要擔心的。一個成年人,會有自己的一套成熟的世界觀的。
小佑佑這話一出口,讓阮承揚又小小的嫉妒了一把。小時候他怕鬼怕的要死的時候,可沒人這麼和他說。要不然,他何至於小時候這般擔驚受怕,然後爲了克服心中的恐懼,毅然選擇了與醫爲伍,與屍體爲伍!這是嚇過頭了,所以麻木了,所以不怕了!
不管怎麼說,阮承揚對小傢伙的感官發生了改變。看着小傢伙揹着他搓洗毛巾的小身影,他也感覺到了心裡的暖度。小傢伙再拿毛巾過來,作勢替他擦拭的時候,他伸手搶了過來,胡亂地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
“喂,你也睡吧。我醒了,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不再叫小屁孩了!
小佑佑想了想,點了點頭,卻沒睡,趴在阮承揚身邊,很努力地睜大眼睛看着他。小傢伙明明困的要死的樣子,卻這般努力,讓阮承揚有點心疼。
“趕緊睡吧!”他伸手,壓下了小傢伙的腦袋瓜。
小傢伙“嗯”了一聲,卻依然“不乖地”地說道:“三哥哥,我們聊天吧!”
說說話,就不容易睡着了!
阮承揚很無語,都不知道這小孩兒的執拗是從哪裡遺傳過來的?!
“好吧,好吧……”他告饒,同意了小傢伙的提議。兩個人說是聊天,其實更多的時候是阮承揚在那低聲說,說他的小時候,當初的小夥伴,曾經做過的那些調皮搗蛋的事……
小傢伙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着。
……
阮承揚覺得自己似乎說了好久,而小傢伙半天沒吭一聲了。他低頭仔細一看,卻看到小傢伙已經趴在那裡睡着了。
“笨小子!”阮承揚低罵,面色微微扭曲,虧他把自己的小時候經歷拿出來和他分享,他竟然敢睡着?!這可是連他大哥、二哥都沒法享受到的待遇呢!
這破小孩!
真是太不長眼了!
想雖然是這麼想,可阮承揚卻輕輕地從被窩裡鑽了出來,打算將小傢伙抱到被窩裡。拉被子的動靜弄醒了林夢,她眨了幾次眼之後,才警醒地猛地坐了起來。
“哎,我來!”
林夢立刻站了起來,繞到牀的另一邊,接過了小傢伙,往樓上走去。
阮承揚瞧着,心裡有點失落,因爲,夜大概是就此終結了。可沒想,林夢很快就又下來了。
“你……你不去陪佑佑嗎?!”阮承揚的耳朵上出現了可以的紅暈,看着林夢,一雙眼略略閃躲,卻又不時地瞄着她,彷彿一個明明期待可嘴上卻又硬的彆扭小孩!
“不了,我在這兒守着你!”
林夢在牀邊重新坐了下來,軟聲道:“快睡吧。多休息,感冒才容易好!”
可他卻希望這感冒能夠天長地久下去!
他躺了下去,她開始接替小佑佑之前的工作。他想說,不需要這樣,可是心裡卻很是不捨。
這樣,纔是一個媽媽會對自己的孩子做的吧?!
就讓他多貪戀一會兒吧!
夜,深沉……再深沉……
寂靜中,連鬧鐘裡的秒錶在那卡擦走動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他看着她那靜美的側身,心裡有個聲音轉了不下千百次,終於在她回頭又對着他溫柔地笑着的時候,衝出了口。
“小媽……”低低的一聲,流瀉出來竟然是這般的自然,其實——也沒他想的這般難!
她着實大愣,一雙漂亮的眼睛可笑地剎那瞪得溜圓,有一種別樣的可愛。然後,羞紅猶如病毒傳播一般,迅速地佈滿了她的整張臉,讓她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怒放了起來。
他近乎是屏息地看着她,看着那修長捲曲地可以承受一根火柴的睫毛猶如蝴蝶的翅膀一樣,連扇了好幾次,終於,他盼來了一聲迴應。
“嗯。”只一字,很輕,很羞澀,猶如吳儂軟語,卻讓他差點醉倒!
小媽可真美,他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忘了做出讚美,然後又不屑的補充了一句——
這樣的人,卻嫁給了那樣一個臭老頭,可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二十來天的時間,足夠讓江乘風將林夢的一切查的清清楚楚。以前他不是沒有試過去查林夢,可卻無果。他最後成爲了國際刑警,這當中不能不說沒有林夢的原因。他這才發現,這個女人是聰明的,當初真是一心一意要躲容凌了,出國前,就已經換上了了英文名字,然後歸檔入美國的人事檔案上的照片,還失真了很多,自然,是醜了不少,讓人根本看不出來是她。否則,以她的貌美,在金髮碧眼的外國,應該是相當乍眼的。她在國外更多的時候都是深居簡出,頭兩年生孩子、奶孩子,在家接受的網絡教學,也就後兩年,纔有去學校參與活動,卻總是行色匆匆!
這般行事,還真不好把她給找出來!
林夢會嫁給阮蒼盛那個行將入土的老頭子,江乘風這個長期分析案件的人立刻就猜想到,這應該是林夢的又一種躲藏方式。他不知道她和阮蒼盛之間具體是怎麼回事,可他知道那個女子重情,她若真的傾心於了阮蒼盛,在阮蒼盛沒幾年好活的時候,她必然是會守在阮蒼盛的旁邊的,而不是獨自一人回國。再從她全力幫助阮承毅等人的行爲可以看出,這個女子似乎在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回報着。
他目前依然捉摸不透,但他確定的是,他會幫她。而且,還可以確定,容凌依然在蠢蠢欲動。有小佑佑是容凌的兒子的這個大前提,容凌和林夢之間的糾葛,是不可能真的一刀兩斷的!
可,不能讓林夢和容凌過多的親近!尤其,兩個人不能在一起!這會讓他以後不好出手的!
江乘風在第二天下午,找了林夢。
“你要拓展公司的業務,怎麼也不和我提一下?!把我當外人了不是?!”
自打那次醫院相遇之後,江乘風又過來找了林夢幾次。那次容凌醋意大發地帶着林夢離開了,卻把醫院開的藥落在了江乘風的車裡,江乘風藉着送藥,獲悉了林夢的住址,也很自然地以林夢的朋友的身份和阮家人認識。
畢竟江乘風看上去比較正派,然後還是警察,職位又高,阮承毅等人對待江乘風的態度,可比對待容凌要親熱的多了。
林夢聽江乘風這樣說,就有些不好意思。
“你又不是開公司的,和你說了又沒用!”
江乘風低低一笑,戲謔:“你怎麼就知道沒有用?!”
林夢被鬧得紅了臉,越發不好意思。
江乘風伸手,自然地拍了一下林夢的腦頂。“行了,不爲難你了!”
林夢頓時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實話說,她敬畏他,這種敬畏,因爲有江破浪的這一層關係,四年來,一直沒變。她也在意他,因爲這是阿浪的哥哥,是曾經真心地關心她,還幫助她的人。
“我這裡有一項活,我覺得你應該能接下!”
江乘風當警察訓練了一雙犀利的眼,第一次來阮家,就察覺到了阮家人對她的態度。所以,他會幫助她,讓她在阮家站穩!
林夢起初又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真的不該又麻煩江乘風,可一對上他那一雙溫和又真摯的眼,就拋去了不好意思。這個人,是真沒把她當作外人呢!她幹嘛要對他這麼見外?!這可是阿浪的哥哥啊,而她,是繼承阿浪活着的啊!
“江大哥,你說吧,我來聽聽。要真是合適,我可一定要重重地謝你!”
她的臉上有了一絲俏皮。
這份不客氣,纔是江乘風需要的!他把事情大概交代了一下,林夢這是越聽,就越是感動。這可是大的了不得的大忙啊!
“江大哥,你……”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一個兩個,都這麼挖心掏肺的對她好,她無以回報啊!
“瞧把你給激動的!”江乘風伸手,略摸了一下她的眼角,那裡微微地溢出了點滴感動的淚花。“這事,對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這樣的事,不交給你,也會給了別人。我想着,這可不能便宜了外人,就接了過來,呵呵……你可別和我客氣,否則,我可會傷心的!”
林夢抽抽鼻子,深吸了一口氣,壓下那激動的心情,咧嘴大笑了起來。
“嗯,我可真不客氣了。江大哥,這活,我接了。我請你吃飯,吃大餐,好大的餐!”
這話真是可愛的讓人心裡發軟。
江乘風看着這樣的林夢,心裡酥軟酥軟的,輕輕地應了一聲“好”!
他——沒法在她面前展現對別人的冷酷!
兩人聊了些別的,快走之前,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報紙,遞給了林夢。林夢不解,接了過來,沒來得及看,就被江乘風隔着報紙,抓住了她的小手。
“夢夢!”
“嗯?”她從報紙上移開了眼,擡頭看他。
“我還是那話,離容凌遠一點,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可能在一起的!而且——”
他頓了頓,俊眸微微一眯,閃過一絲凌厲。“他這個人太危險,會危害到你,還有——你的孩子的!”
她身子一震,微微地張着小嘴,愣在了那裡。
他又捏了一下她軟軟的手背,凌厲退去,換上了如沐春風的溫柔。猶如清泉的聲音也暖暖地流淌着,獨獨對她。
“夢夢,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們不是外人。還有,我會保護好你的,像四年前那樣的事,絕對不可能再發生第二次!”
“江大哥……”林夢喃喃,流光溢彩般的眸子裡映入了一個飽滿的他。
他笑笑,拿起警帽,用手彈了彈,戴在了頭上。那一身的警服穿在他的身上,可真威嚴,也讓人覺得這個男人是那麼的高大,高大地像是一棵樹一般。
這是可以信賴的!
是可以依靠的!
是可以求助的!
她的心裡閃過了這般的念頭。
而在他走後,她攤開了報紙,好奇他如此鄭重其事地交給她的報紙上到底寫了什麼。剎那落入眼裡的男女親密照,讓她伸手捂住了嘴。
苦冷,以橫掃千軍之勢佔據了她的心頭!
所以,江大哥才告誡她說,她和容凌之間是不可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