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悠然渾身冷冽,佇立着身子,她正站在機場站臺之上。
一把黑亮狙擊槍扛在肩膀上,她的雙手握槍卻有些輕顫,她非常緊張,眸子死死地盯着狙擊槍瞄準鏡。
機場滑道上,一部被挾持的專機正試圖飛行,劫機的那羣匪徒正在飛機裡尋找着寶石,她的兩兒子也在飛機之內。
“不能讓飛機起飛……”夜悠然在心底暗念着。
因爲她非常清楚,一旦飛機起飛,那麼她兒子將不會再有命。
那男人消息非常靈通,他佈局好了一切,若是自己擺脫了他的控制,那麼他將會選擇強行劫機,不顧一切,就算最後引爆飛機也在所不惜。
夜悠然看着眼前滑行飛機,她咬脣,強壓下心底的驚慌,“不能讓兒子有事……一定要搶回寶石……”
否則,她實在沒有顏臉去面對夜千尋和凌越……
嘭!嘭!嘭!
大口徑的子彈從狙擊槍口飛射而出,超出了三倍的音速,順着風凌空飛越千米,直直地朝飛機滑道的輪子狠狠地撞擊。
三枚子彈穿透飛機滑道輪子與機身微小的關鍵元件,縱使這個重要的鑲嵌元件是通過重點設計,使用特殊金屬製成,但是它們也抵不過狙擊槍大口徑子彈的撞擊力道。
下面的大批警員正焦急着與劫機的匪徒對峙交火,沒有人注意到了飛機微小的改變。
就在匪徒駕駛飛機做最後階段地滑行加速,打算一飛上雲霄時……
咔噠!無法忽視的金屬斷裂的聲音,赫然傳來。
匪徒與下面的警員都注意到了飛機異樣,可誰也沒有料到,下一秒,飛機突然自動改變了方向。
它脫離了滑道,朝北側機場候機區直直地衝了過去,也就是夜悠然此時的方位。
駕駛飛機的匪徒頓時大驚,他們連忙改變方向,可是沒有用,飛機像是失控似的,他們指令向東側,飛機卻向西轉向。
“怎麼回事!”
“該死的,這飛機原本就有問題!”
而機場內的警員也緊張到了極點,他們看見了,是飛機的輪子出現了問題。
“立即疏散機場候機區的遊客!”
“飛機失控,按着這速度,一定會與機場大樓撞上,馬上疏散人羣!”
與下面一派驚慌喧譁相比,夜悠然則冷淡許多。
她佇立在機場站臺最高處,看着眼前直直地撞擊而來飛機,沒有立即閃躲,而是利用狙擊槍的瞄準鏡觀察看着千米之外的飛機機艙。
倏地夜悠然的瞳孔猛地瞪大,握槍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
“媽咪!媽咪……”
凌以曄小身子害怕地顫抖,他貼靠着飛機窗戶處,掙扎着不斷地朝機窗外大喊,刷白的小臉蛋上,驚恐不安。
機艙內同樣的非常混亂。
“這飛機不能正常滑行,就無法起飛!”
“裡面怎麼提前會來了這麼多警察!”
“首領讓我們過來中國目的只有一個,一定要拿到寶石!劫機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這一趟我們將沒有命回印尼。”
寶石?
凌以曜一直都用他小身子護着他弟弟,當他細心地聽到這羣匪徒說起寶石兩字時,他的小腦袋猛地記起了冷叔叔的油畫,那張油畫的銀髮紫瞳的小紫姐姐……
“小呆……”凌以曜扭頭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弟弟小手上緊抱着的小揹包,他知道里面有一枚豔紅的寶石。
“狗雜種!給我下地獄去!”冰冷的聲音,陰森可怕。
一道黑影投落下兩孩子的眼前,男人冷笑地噙着笑,他像個變態殺人狂享受着人質驚慌吶喊。
“哥哥!”凌以曄扭過小身子,愕然地看着這粗壯的男人正用搶對準凌以曜,他急忙扔掉了手上小揹包,掙扎着想要護在他哥哥身前。
當砰然一聲的槍彈響起,凌以曄徹底傻住。
身後的機艙玻璃瞬間碎裂,而眼前這猙獰高大的男人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下一秒沉重的身軀頹然倒地。
雙胞胎錯愕驚呆住了,他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突然有一枚子彈從機艙玻璃外穿透飛來,精準地打入匪徒的眉心,一槍斃命。
凌以曜也嚇得渾身顫抖,不過他很快就恢復過來,轉身搖晃着他弟弟,小聲嚴肅地說道,“小揹包裡玻璃球中的寶石,一定要保護它!”
凌以曄聽着他哥哥說得話,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驀地轉身,朝機艙外看去,“媽咪!!”他看不清楚,但是他覺得剛纔就是他媽咪救了他和哥哥。
當凌以曄那尖叫的聲音響起,機艙另一邊的匪徒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成員裡,有一人突然中彈身亡。
這羣匪徒一時驚慌,“這是哪裡來的子彈!”
“有狙擊手!”
飛機裡一共有十八名匪徒,現在死了一名不足爲患,不過此時看着飛機一分鐘之後就要撞向機場大樓,就算飛機不爆炸,但外面的警察也不好對付。
現在居然還有狙擊手盯梢着他們,這讓他們驚慌不安,就像是被野獸盯着,對方隨時都能取他們性命。
他們找了這麼久還是沒有半點寶石的蹤影,但這一次他們是收到了非常準確的消息,月神之淚就在一對四歲大的雙胞胎手上。
匪徒因爲害怕外面的狙擊手,紛紛都趴低的身子,緊張地尋找寶石。
“寶石,把寶石交出來!否則我殺了你哥哥!”其中一人突然凌以曜被人凌空提起,那骯髒巨大的右手正緊扣着小傢伙的喉嚨,他憋着氣臉色頓時黑沉。
凌以曄無措晃着藍眼睛,他剛纔聽到了,哥哥說小揹包裡有寶石……
媽咪說寶石一定要好好看守着……
可是哥哥會死……
凌以曄藍眼睛裡溢滿了晶瑩的淚,死忍着沒敢哭出來,小身子害怕地縮了縮,白嫩的小短手抓起地上的小揹包。
那名匪徒看凌以曄的動作,頓時明白,寶石就在那個揹包裡面,他沒有耐心似的,一把將凌以曜重重地扔到一旁,撲過去搶。
凌以曄藍眼睛盯着自己撲來的匪徒,他小手一揚,直直地將小揹包朝剛纔玻璃爆裂機窗扔了出去。
匪徒沒想到他會把寶石扔出去,他來不及收拾這兩孩子,他大驚,站起身,立即伸手一把抓住。
他抓住了那小揹包,可是還未來得慶幸,他的身體驀地僵住,血從他的太陽穴慢慢地滑下。
當死瞪着眼睛,看着百米高處,一個渾身冷冽的女人。
是她!
“媽咪!”凌以曄已經可以隱約看見機場高臺處的女人。
夜悠然知道飛機一定會撞上大樓,不過她也相信命門專機不會因爲這樣的撞擊力而爆炸,這一點她非常確定,所以她纔會故意射擊飛機輪子。
只要凌越的人趕到,那麼兒子就能安然。
劇烈的撞擊讓飛機裡的人彷徨不安,就算是帶着必死決心而來的匪徒,也會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人對死亡的那一份原始的恐懼。
飛機之內,大樓裡裡外外,所有驚見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嘶喊。
堅硬的樓體被撞成廢墟,建築鋼材頓時變形扭曲。
兩個小傢伙學過防身術,他們死死地抱着機座,縮成一團,蒼白的小臉蛋,強忍着心底的恐懼。
……
夜悠然用狙擊槍瞄準鏡將飛機內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手不由地緊攥成拳,眼睜睜地看着她這麼小的兩兒子害怕顫抖,她卻不能立即上前抱着他們,這讓她的胸口一陣陣地抽痛。
“他們有今天這災難也是你親手所至,”突然一把溫文的聲音傳來,那聲音帶着親切地淺笑。
“夜悠然,若不是你將寶石交給他們,那麼他們也不必遭遇今天這罪,你這個母親真是失敗……”
夜悠然聽着身後傳來的這把熟悉的聲音,她渾身一僵,隨即握緊了槍口,猛地轉身,“程靜庭!”她低斥着,憤怒的聲音從齒間蹦出。
“程靜庭,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是你!全部都是你一手設計,從大年初一我被人挾持盜取寶石開始,你一步步地算計我,接近我,你還給我藥丸被你滲了致幻的藥物!”
“程靜庭,凌越到底跟你有什麼怨,你竟然設這麼大的一個局,還假裝示弱被凌越捉住虐打,最後你居然利用我,讓我跟凌越和夜千尋敵對,甚至還敢傷我兒子,我不會放過你!”
夜悠然的話音落下,她手上的槍口也瞬間射出了子彈,然而讓夜悠然驚訝的是,程靜庭的身手居然可以這樣快,他這速度與凌越他們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狙擊槍比較適合遠距離使用,夜悠然,你這個殺手,其實也不過如此……”程靜庭那話突然一頓。
嘭的一聲!
夜悠然手上的狙擊槍摔落在地上,她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手臂處傳來的痛疼讓她明白,這並不是作夢。
程靜庭那速度快得讓人無法看清似的,他揚起手槍,繼續朝夜悠然腹部,肩膀,腿部連接開槍,他就像是在發泄着一份仇恨一樣,並沒有給夜悠然任何機會喘息。
直到夜悠然摔地,驚愕地瞪大了雙瞳看着頭頂處的男人時,程靜庭這才停住,因爲他手槍彈夾裡的八枚子彈都已經用盡了。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爲什麼八槍都沒有打中你的要害?”程靜庭半蹲下身子,他動作溫柔地撫過她蒼白哆嗦的脣。
“凌越,不會放過你……”夜悠然虛弱地無法動彈,就算她再如何的強悍,她也只是一個凡人,如果不是他故意避開要害,夜悠然早已經斷氣。
“凌越?”程靜庭心情不錯似的,脣角微微勾起,“那男人處處防備着我,阻礙着我的事,確實是很麻煩……”
“不過,我已經想到了對付他的方法……”
突然程靜庭從夜悠然的口袋裡掏出一藥瓶,裡面還剩有三十幾顆藍色的藥丸,他一把掐住了夜悠然的喉嚨,強行將藥瓶裡剩餘的所有的藥物都灌入她的口中。
“混賬!”夜悠然知道了這些藥被他加了致幻劑,她緊咬着牙,死活也不願意嚥下。
程靜庭右手上的力道收縮,猛地一扯,夜悠然下頜被他硬生生地卸了下來。
所有的藥一把塞入了她的喉管,夜悠然不斷地咳嗽……
直到這些藥全部都咽入她的腹中,程靜庭厭惡地鬆開她,隨即眼底泛起陰鷙的笑。
“夜悠然,我忘記告訴你,我一直以來要對付的人,是你!而不是凌越……你母親葉子萱是我逼死的,至於你,我怎麼會殺你呢,我要你內疚,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