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了別墅門前,她下車,慢慢的走到門口,開門後轉身,卻見到葉念墨還站在原地。
“你不進去嗎?”她問。
他搖頭,“我在這裡看着你進去。”
她點頭,沉默的走進門,關上門以後,望着空蕩蕩的屋子,她忽然很想看看那一個人,於是她立刻拉開門。
葉念墨依舊站在那裡,就連姿勢都沒有變。見到她出門,他朝她淺淺笑着,那種笑容對於她來說具有神奇的安撫能力。
她的心忽然就穩定下來了,同樣對他笑笑後,這才轉身關上了門。
大路的分叉口,吉普車依舊停在原地,另外一輛車緩緩的從遠處行駛而來,兩輛車穿過的時候,行駛的車子急剎車停下。
“好久不見。”貝克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永遠都不要見面。”
葉念墨關上車門,“貝克叔叔。”
“走吧。”那堆人裡面,受傷的受傷,死的死,要想讓丁依依去錄口供估計又要先過你這一關,所以也只有找你了。
兩人到了警局,貝克把一份資料放在他面前,“腹部被紮了十八道,整個腸子都爛掉了,那個女人是什麼身份?”他頓了頓,若有若無道:“聽說那個女人就是一年前在你家燒傷的女人。”
葉念墨草草的翻了翻驗屍報告,淡淡道:“貝克叔叔都已經查清楚了又何必再問一次呢?”
貝克嘴裡嘖嘖稱其,“你說怎麼什麼倒黴事都讓你們家碰到了,那個女人到底是誰?進了看守所以後一句話都不說,連看守所就兇的獄警都怕她。”
葉念墨捏了捏鼻樑,閉上眼睛遮住眼睛裡的疲倦,“她是誰不重要,按法律辦吧。”
聽他這麼一說,貝克笑逐顏開,“沒有你們家的阻擋那就快很多了,接下來就是走司法手段了。”
葉念墨沉默着沒有表態,良久以後才淡淡的點了點頭。當他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貝克開口了,“那個女人想要見你一面。”
他頓住身形,很快又重新邁開步子,“沒有必要。”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透明玻璃窗後,貝克重新拿出一支菸夾在指尖把玩着,嘴裡呢喃着,“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呢?”
醫院裡,徐浩然情緒很激動,護工正要上前安撫他,卻被他一把推開,整個人往地上跌去,半天都起不來。
醫生和護士聽到這裡的動靜立刻魚貫而入,醫生從護士手裡接過鎮定劑,卻聽到面前情緒激動的人大吼,“誰敢動我!”
面前人身後有什麼背景在場的人是知道的,醫生猶豫了一下,手裡的針筒已經被打掉。
“給我辦理出院。”徐浩然滿腦子裡都是傲雪現在怎麼樣了?他的思緒一直停留在傲雪被帶走的一瞬間。
門被打開,葉念墨走了進來,“徐叔叔。”
一看到他,徐浩然立刻上前,“孩子,我我要出院。”
“徐叔叔,蕭疏死了。”葉念墨看着他淡淡道。
徐浩然握着他手臂的手微微鬆開,眼神望向別處,低聲呢喃道:“死了?”
“傲雪當時沒有死,那個叫蕭疏的把她帶走了,又替換下了依依,”他走近他,拽着他的手臂,暗暗使力,“徐叔叔,不管她說斯斯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那都是假的。”
徐浩然沉默的聽他說完,神色裡有了一絲激動,看起來並沒有完全釋然,反而有一種癲狂的亢奮感覺,“你是說小雪沒有死,她是活的,活生生的人?”
“徐叔叔。”葉念墨皺眉,“你現在太激動了。”
徐浩然已經聽不進去他的話了,他繞着房裡走來走去,眼睛迸發着奇異的光芒,蒼白的嘴脣因爲亢奮的神情而有了一點血色。
“我的孩子沒有死去,我的孩子沒有死。”他嘟噥道。
葉念墨知道現在不能太刺激他,也只能給護工使了一個眼色,然後這才離開了醫院。
當他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挺晚的了,而丁依依的神色看起來似乎好了很多,“其實你不用來的,我已經沒事了。”
她樣子輕鬆,似乎很快就從那場陰霾裡走了出來,只見她端着洗好的葡萄坐在沙發上邊吃邊看電視。
葉念墨走過去坐在她身邊陪着她一起看着,正好電視上正在播血腥的電影,他見她很快就轉了臺,臉色也沒有最開始那麼自然。
“我好睏啊。”她打着哈欠站了起來,疾步略過他的身邊,裝作漫不經心般的朝樓上走去。
走到樓梯口,她忽然回頭想要看看葉念墨臉上的表情,正好對上後者的視線。
“晚安。”葉念墨看着她,臉上有着溫煦的笑意,“我等你睡了就走。”
丁依依的嘴脣蠕動着,她想說如果可以的話留下來也沒有關係,但是話到了脣邊還是化作了一個“好的。”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上,葉念墨的眼神閃過一絲失望以及擔心,他從公文包裡拿出文件細細的看着。
樓上,丁依依快速的洗好了澡,穿好睡衣後還特出門走到走廊邊上。
她俯身往樓下看,隱約可以看見葉念墨銀色西裝的一角,想要看得更多,她情不自禁的再往樓梯處挪去。
終於,她可以看到他的側臉了,他看文件看得很認真,渾身一動不動的,修長的手指偶爾敲擊着膝蓋,似乎在思考什麼。
她看了很久,直到察覺到自己的微笑已經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後才真正感受到自己雀躍的心情。
忽然沙發上的人動了動,她急忙轉身回到了房間,帶着一點點欣喜躺在了牀上。
半個小時候,她翻了一個身子,一個小時候,她從牀上做起來。
已經十一點了,但是她一點睏意都沒有,只要閉上眼睛,思緒就十分清醒,哪怕她什麼也沒有想。
她心中知道這是不正常的,自從那件事以後她天天失眠,每天沒有睡超過四個小時,可就是這樣她也不想讓葉念墨擔心,所以一直都沒有說。
昏暗的房間讓她情緒十分焦躁,她下牀,赤着腳在地上走來走去,時不時眨着有些疲累的眼睛。
沒過多久就聽到了樓下傳來的聲音,葉念墨正在上樓梯,她加盟重新跑回牀上,再他打開門的一瞬間閉上了眼睛。
她能夠感覺得到他走到自己的牀邊,輕手輕腳的幫自己吧落地燈的光線給調暗,然後俯身看着自己。
輕柔的呼吸都帶上了溫柔,讓人很容易放鬆下來,她儘量剋制着自己,故意讓自己的呼吸也跟着變平緩。
忽然脣角有濕潤而柔軟的感覺傳來,帶着輕輕的低語,“晚安。”
直到腳步聲漸漸離開,輕柔的關門聲響起她才重新睜開眼睛,脣角的溫暖似乎還有殘留的溫度,她笑着重新閉上了眼睛。
沒過多久她再次睜開眼睛,失眠讓她真切的感覺到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兩點了。
窗外月光杯烏雲遮住,只能投射進一點點的亮光,絕對安靜的空間裡,她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昏暗的房間,醜陋燒傷的女人,對了,那個女人是自己的姐姐,而且是在這棟房子裡燒傷的。
她越想思緒越是清明,根本就睡不着,直到清晨四點,她拉開落地窗的門走到陽臺上。
陽臺上滿是露水的味道,偶爾還能聽見風吹拂樹葉發出的簌簌聲,她坐在躺椅上看着深藍色的天空,任由自己的思緒氾濫着。
清晨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神色放鬆起來,不管怎麼說,她捱過了一個夜晚。
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起身往屋子裡走去,坐在房間裡的梳妝檯上,她看着鏡子裡憔悴的女人,大大的嘆了口氣。
隨意從衣櫃裡拿出一條衣服,用厚厚的粉底遮住了滿臉的疲倦,她出門前給葉念墨打了一個電話,詢問着徐浩然居住的醫院。
她想了很多的措辭來解釋自己爲什麼要到醫院去看望那個老人,而葉念墨二話不說就把地址給了她。
快掛下電話的時候,葉念墨還是開口說了一句,“徐叔叔現在情緒還是有些不穩定。”
“我知道了。”丁依依掛下電話,直接驅車前往醫院。
看到徐浩然,她還是有些吃驚,面前這個一臉怒氣的老人和之前她所認識的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實在是差得有點遠。
看到她,徐浩然極度憤怒的情緒總算有一點平緩,他不知道葉念墨爲什麼把自己禁錮在這裡,因爲這樣,他很生他的氣。
“徐叔叔。”丁依依開口,她不想回想那些事情,但是對方顯然不這麼想。
徐浩然抓着她的手臂,“孩子,救救你的姐姐,她是你的姐姐。”
丁依依感覺有些悲哀,面前這個男人,因爲自己親生姐姐的一句話就要拿刀子把自己毀容,現在又想讓她去救她。
“她殺了人,那個人死掉了。”丁依依低聲說道,明顯的底氣不足,她不想激怒他。
徐浩然不依不饒,“那是因爲蕭疏把她帶到了火場去,如果沒有他,傲雪不會受這些苦,她只是一時怒火。”
“可是那是一條人命啊。”丁依依繼續說道,同時也詫異不已,她真的感覺到徐浩然爲傲雪着想已經到了入魔的境地。
“孩子,很高興你來看爸爸。”徐浩然輕聲說道:“你們都是爸爸的好孩子。”
丁依依見他躺會了牀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知道這是談話結束的表現,她嘆了口氣,這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