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連城,我們之間真的結束了。”她的行動已經比聲音更能表明立場。
熟悉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出乎意料的反應讓白千尋下意識要離他遠一點,更遠一點,卻被他拉住了手腕,不由分說地吻落下來。
因爲喝了些紅酒的緣故,白千尋此時只覺得自己正行走在痛苦與幸福的邊緣,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他搶奪她的呼吸,似乎是給她剛剛大膽妄言的懲罰。
她下意識抱緊他的後背,竟然奢望這一切就這樣過去該多好。
明明是吵架,卻被他攪得一塌糊塗。
他輕笑,讓她已經發軟了的身子立即寒毛直立,瞬間覺得自己的理智在坍塌。
白千尋暗暗祈禱,他不要說那些傷人的話,她現在真的承受不起。
“結束真的這麼簡單嗎?”陸連城的一抹嘲笑怎麼都掩蓋不過去。整個人說話的時候,神色輕蔑,眼神竟然從白千尋的身上轉移。
就是這麼小小的動作轉移,讓兩個人原本可能靠近的距離,又一次拉開十丈距離之遠。
“和我結束之後就和陸曉明在一起,成爲真正的陸家的少奶奶是嗎?”陸連城看着那一片狗尾巴草,眼中燒起怒火:“比起白千然,你倒是真的很會討好男人歡心!這麼快就知道換人了是嗎?”
白千尋閉上眼睛,從來沒有過的羞辱。
“我能夠毀掉陸家一次,就能毀掉第二次,你這一次可真的是做了一個十分錯誤的選擇。”陸連城看着她的眼淚,越來越不自恃。
白千尋手臂揚起,用盡全身力氣甩他一個巴掌。
他側臉過去,嘴角有一絲的血跡。
“我纔是瞎了眼。”白千尋看着他,自己深愛過的人現在傷她至深,她心疼他不錯,但是到了如今,他還是說出這樣推她出自己世界的話,她纔是真正的埋怨。
爲什麼啊,陸連城,待你真心,卻換來不如草芥之說。
難道愛情到了陸連城那裡真的就不值一文嗎。
直到看見陸連城已經確定走了就不會回頭,她的眼淚才落下,越來越清晰,是有多麼愛眼前的這個人,再多的話都‘反正’要更加的習以爲常,白千尋更恨他的自信,明明可以立即解釋的事情,非要留到多年以後的今天還是不肯釋懷是嗎。
陸連城看着那一片“雜草”叢,想起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書上看到的關於狗尾巴草的百科,現在這些狗尾巴草已經長大了,拔節生出一根細長的穗來,結滿了千百顆籽粒,毛茸茸的搖曳在風裡,彷彿調皮的小狗在抖動着尾巴。
狗尾巴草?陸連城看着她剛剛滿懷深情地指給他看的那片地方。他緊繃的神經慢慢鬆開,被她打過的側臉隱隱作痛,無語凝噎。
默默的愛一個人,默默的看她、默默的爲她,默默的爲她做着一切,但僅僅只是默默,無聲無息的愛猶如狗尾巴草,狗尾巴草的愛情苦澀而又讓人回味。沒有其他花朵的多姿,但卻展現着自己獨特的魅力,這就是狗尾巴草花語。陸連城是知道的。
他雖然漸漸忘記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但是他冥冥之中好像就是按照着這個草芥的精神成長的。
他站在花房中,有些力不從心,剛剛對白千尋說了那麼重的話,並不是他的本意。
看着她哭成那樣離開,他害怕了。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白千尋用來形容自己與陸連城之間的關係。
陸曉明一直在等她回家,他倒是看得更加明白,現在的這兩位雖然還是夫妻關係,但是陸連城像是狠了心的。在陸曉明的記憶中,從他很小的時候,家裡就有一個連城大哥哥,只是小時候就沉默寡言,對他雖然不欺負,但也絕對不親厚。
後來長大了,徐沁和他解釋了陸連城的身份以後,他是有一段時間不懂事,甚至出言傷他,但是這麼多年了,竟然也就接受了。
陸連城那樣一個專注的人,如今爲什麼一定要將白千尋推至千里之外,以他對陸連城的瞭解,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曾愛白千尋至深。
“曉明……”白千尋還是不化妝要更加迷人一點。
此時一抹亮色,倒是與以前的她,打扮有所不同,仔細一看,卻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同,陸曉明苦笑,興許只是心態不同而已。
習慣性地讓開自己身邊的位置,跟着她一路走回自己的房間,看着她滿臉的淚痕,着實說不出話來。陸曉明恨極了自己當初爲什麼要答應她說只做朋友那樣的鬼話。不能夠正大光明的愛她,現在纔會隱忍的這麼痛苦。當初讓陸連城先他一步,現在陸曉明想重新霸佔了她的左心房。
“千尋,讓我照顧你,好嗎?”陸曉明興許是因爲喝了些酒的緣故,看見她的時候,比平時更濃的愛意:“看見你哭,我這裡特別的難過。”他的手撫在自己的胸口,用力地砸。
白千尋看着他,有一瞬間地迷惘,愣着說不出話。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他說話時的神情十分痛苦,有些懊惱:“如果我不是他的弟弟的身份,或許接近你更加坦然……”
弟弟的身份?白千尋冷笑,陸連城似乎從來沒有承認過吧。
一直以來,她以爲只有陸曉明和徐沁不接受陸連城,直到今天她承認,一直將陸家當做過往的人,是陸連城。
他感謝陸騏峰的知遇之恩,卻是永遠將自己遊離在這個家之外。
沒有親情,沒有愛的陸連城,從聽見陸騏峰對他的那番期望以後就再也不把他們當做家人了。
真的是,好狠的心啊。
“你們把他當做家人,他呢?”白千尋剛剛被陸連城氣得失去理智,此時說出口的話,越說越覺得委屈:“我竟然傻到,以爲自己能夠好言好語地把他勸回家。”
陸曉明低垂着眼眸:“這不是傻。”
“陸曉明,如果你纔是那個從孤兒院領回來的孩子,你會怎麼做?”
他聽了這個話以後苦笑,說:“我倒是覺得我纔是從孤兒院領回來的,從小到大,陸連城可是一直是我無法企及的目標人物,畢業以後我搞設計,而他順理成章繼承了爸爸的wk集團,我哪有一點像親生的兒子。”
“原來還真的是隻緣身在此山中。”
“什麼?”陸曉明被她突然的一些話繞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白千尋看着這個一直被羨慕着的陸家二少爺,苦笑道:“喂,wk對於你來說,真的比設計屬於自己的作品要重要嗎?”
“真的要比較嗎?”
白千尋點頭,入夜漸漸變涼,兩個人站在二樓的小陽臺上,說的話雖然像是玩笑,卻是各自有考量。
風吹在白千尋的臉上,她覺得皺巴巴的,於是下意識微笑,鬆弛一下面部的皮膚。
就聽見陸曉明說:“一開始很重要,漸漸的,我發現沒有了wk的支撐,我一樣可以靠着我自己的才華,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品牌。假以時日,超過wk也說不一定。”
“那就是說,你也選的是設計。”白千尋的指尖敲在窗戶的邊緣,一下,兩下,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輕輕扯了扯陸曉明的袖子,軟糯着聲音問他:“如果是設計與愛情呢?”
陸曉明有些愣怔,被她沒頭沒腦地這麼一問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抿着脣一笑,揮手打趣:“我開玩笑的,睡吧,明天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陸曉明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明明喝了酒的是他,爲什麼她走路踉蹌。
他捏住剛剛被她拉扯過的袖口,嘴角的笑意慢慢擴大,他想告訴她自己的答案。
夜色漸濃,白千尋了無睡意,站在窗邊放空,迎風淚水一直在流,剛剛她說了那樣決絕的話,以後要怎麼辦呢。
敲門聲響起,她摸了摸自己的眼淚:“誰啊,進來吧。”
她本以爲是小南,沒想到竟然會是陸曉明。
“你怎麼?”她的話音未落,就看見他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個大木盆,應該是用來泡腳的。
被他端着一直放在她臥室中的小沙發前面,然後拍拍座椅:“坐下,睡不着的人最適合泡腳了。”
“陸曉明,你喝醉了吧?”白千尋有些發笑,倒是真的不知道有人能喝醉以後,會給別人端洗腳水的。
“哎呀,我怎麼忘記了,你等一下。”陸曉明又折返出去,回來的時候捎帶了一個電熱水壺,已經冒了熱氣。
還有一杯牛奶。
走起路來倒是很穩,絲毫沒有喝醉了的左搖右擺,可爲什麼做事情這麼瘋癲呢。
“泡腳的時候,再喝一杯牛奶,睡之前用熱毛巾敷臉,保準第二天容光煥發。”陸曉明掐着腰向她得意地說:“這可是我初戀女友的招數,今天借你用用。”
白千尋哭笑不得,問:“你竟然也會給女朋友端洗腳水嗎?”
“不,那不可能。”陸曉明認真的說:“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別人享受不到。”
自己挖坑給他,現在他說得直白,白千尋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千尋,剛剛的問題,我還沒有給你答案,設計之於你,我想說,有一天如果你讓我放棄機會,我會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