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嬈用最簡單的描述將一件特別不好判斷誰對誰錯的事情說給艾米麗聽,都說藝術家的感性思維會更加的全面,果然,還不等冷嬈發表自己的言論,艾米麗就已經有了自己對這件事情的見解。
“嬈兒,這件事情你不應該再插手。”艾米麗在大洋彼岸如此說:“你和連城從小一起長大,你的那點小心思我還是懂的,但既然連城他現在已經有了自己放不下的人,你就應該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冷嬈本想爲自己辯解的,可是轉念一想,對方是她一直最尊敬信賴的艾米麗,所以便無話可說,只是握着手機,垂着腦袋靜靜地聆聽教誨。
這樣的時刻已經很是久違了,她現在不必再假裝堅強。
“你們的感情問題的確是我過問的太少,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們塵埃落定,如今,你們念念不忘的抱負已經達成了,也該解決一下自己的感情問題。”艾米麗這麼說,完全是因爲這一次歐洲巡演正式結束,而她恰好也有計劃要來看完他們。
冷嬈的這個電話打的正是時候。
“乾媽,你要來中國嗎?”冷嬈現在是達到了目的,卻又怕自己的選擇時錯誤的。
果不其然,艾米麗笑着說:“是啊,我要回中國看看,順便把你們的婚姻大事解決了再回來。”
“額,您還是先管管連城哥吧,他最不聽話了。”冷嬈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挖了一顆坑,現在把自己都搭進去了:“我的事情其實一點都不急的。”
艾米麗不是特別八卦的女人,聽見冷嬈這樣對自己撒嬌,於是站在塞納河畔偎緊了自己身上的披風,溫婉的中國女性走到哪裡都能展現東方的古典韻味,此時笑着咧開了嘴角,無外乎是聽着自己最喜愛的乾女兒與自己說一些私密的悄悄話。
時間便過得飛快。
冷嬈笑着掛斷了電話,站在醫院的辦公室中激動地難以自抑,如果幹媽回來了,唯一能夠在連城哥暴怒的時候降住他的女人,那麼現在所面臨的所有的困難都將迎刃而解。
所以,陸連城撤掉了她的人,最大的王牌依舊掌握在她的手中,只要冷嬈想要干預某件事情,就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做到。
到了後半夜,白千尋的漸漸轉醒,睡了幾個小時,做夢也做了好幾個小時,導致最後醒着都比睡着了要好受的很多。
病房中一片漆黑,厚重的窗簾有一點縫隙透了點月光進來,就那一星的微弱燈光,就足已支撐她看明屋內的陳設,病房再是金貴也不過是養病的地方,而她在這裡已經算是常客。
回想這幾個月,她可真的是把這麼長的時間的醫院都趟過來了。
病房門打開,陸連城進門的時候身上還夾帶着冷風的清冽味道,白千尋急忙閉上眼睛。
空氣中又隱隱傳來他喝過酒的酒精味道。
很濃很濃。
陸連城越走越近,整個人的煙火氣息籠罩在白千尋的身邊,一直等到他停下腳步,白千尋已經能感覺到他就在自己的身邊。
可是她沒有睜眼,就這麼靜靜地躺在那裡。
“晚安。”他的指尖輕輕拂過她光潔的額頭,冰冷的觸感讓白千尋渾身戰慄了一下,攥緊了身下的被單。
不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調轉方向走開了,這個vip病房的唯一好處,估計就是沙發也比別的房間的要舒服的多。
陸連城倒在沙發的中間,翻個身便沉沉地睡過去。
整個房間叫纏着兩個人的呼吸聲,白千尋睜開眼睛,順着眼角滑落淚水,自己的滿腹委屈因爲他喝醉酒以後簡單的一句“晚安”而被安撫,現在她竟然有些莫名的感動。
如果不是努力回想白天的時候他那樣兇狠的樣子,估計她今夜的淚水還是會止不住的。愛情專家說,兩個人的感情就是要對等的才最好,有一方的期許過大了,都會讓另一個人感覺到不適。
以前就是因爲她把愛情和婚姻看得太理想化了,所以纔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白千尋赤腳循着光亮走近已經熟睡中的人。
她還記得一旁的櫃子中還疊着幾個小毛毯,現在拿出來給他蓋上,雖然不能保他安睡,但至少能防止他因爲這樣感冒。
這已經是她現在能做的最多的事情了。
昨夜的那杯牛奶讓她的心隱隱作痛,他們都不肯就這麼原諒對方的錯,又怎麼都不願意放手,就這樣被雙雙辜負下去。
清晨七點半,白千尋漸漸轉醒,聽見有早班的護士經過她的病房的時候討論睡在沙發上的陸連城,大概意思就是他睡在那裡陪夜,還真的是另見着感動。
白千尋皺了皺眉頭,按下了旁邊的起牀鈴,讓這些早就垂涎已久的美女還是進門的比較好。
“白小姐,你醒啦。”進門的護士刻意壓低了聲音,生怕吵醒還在睡的陸連城。
白千尋點頭,渾身一動就覺得痠痛。
從樓梯上跌下來,倒是沒有骨折之類,但是渾身的青紫是避免不了的,現在只要一動就牽扯着整個背部的經絡都在痛。
白千尋本來是不想這麼早就叫這些人進門的,但是忍了半個小時以後,她實在又自己沒有辦法翻身,真的是很痛苦。
“你在幹什麼?”陸連城醒了,這個點他一般是淺睡眠,只要是一點點的動靜就能將他吵醒。
他剛睡醒的時候,眼睛裡迷濛着,像個大男孩。
“對不起,我自己翻不了身。”白千尋對他說,然後就看見他皺着眉頭就站起身來走過來。
扶着白千尋的兩個護士看到他就這麼走近,愣在那裡盯着他看,眼中毫不避諱地冒着粉色的泡泡。
白千尋在一旁看着,只想到,如果這一幕被她們的院長看到,應該會毫無餘地的直接開除吧。
“你想去衛生間,爲什麼不叫我?”他只是看了看她就已經知道她想要幹什麼。
這句話說得白千尋也覺得不好意思了,因爲自己要去衛生間而吵醒他,還真的不是什麼好理由,她又怎麼好意思特意叫醒他。
“能走嗎?”陸連城將她的手臂握着,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從病牀上半抱起身。
她向旁邊側了側,露出腰間的一大片黑紫色,如此的觸目驚心,難怪她根本動都動不了。
“你別亂動,我抱你過去。”陸連城將她抱起,鐵着臉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白千尋已經許久沒有“享受”過他這樣的待遇,一時間有些恍惚,竟然覺得心酸。他將她放在馬桶上,然後將準備好的紙巾交給她,就這麼守在一旁。
“你出去。”她彆扭地說。
陸連城站在門邊,剛想說話就聽見自己口袋中的私人電話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以後看了顯示,不再糾纏,看了白千尋一眼以後,示意護士進來幫忙。
而他毫不留戀地直接離開病房出去接電話。
白千尋知道陸連城的私人手機裡面的號碼應該沒有幾個,平日裡也是鮮少見他用那手機通話,更多的時候,陸連城都會檢查電量,然後保持暢通。
記憶拉回幾個月以前,白千尋也經常會打到這部私人電話上。
不論什麼時候,他都會接的。
而這一次,會是誰呢?
陸連城匆匆趕到機場的時候,艾米麗的飛機已經降落了半小時。
一個華裔的鋼琴家,頭銜已經多到不在乎國內對她的評價高低。剛剛有回國的計劃,就有國內的藝術家試圖與她取得聯繫,就連藝術家協會也出面與她洽談,雖然沒有明顯地說出他們的意願,但是字裡行間表露出的,無外乎就是希望她能夠在國內開一場音樂會。
所以,現在機場中,不僅僅只有陸連城,還有很多人在找艾米麗。
換了衣服從洗手間出門,艾米麗摘掉了大墨鏡,穿上箱子中的貂絨大衣,完全是一副女富豪的樣子,烈焰紅脣,倒是與享譽國際的鋼琴大師大相徑庭。
“傻孩子,你站在這裡幹什麼。”艾米麗拍陸連城的肩膀,在衆目睽睽之下與他打招呼:“還是和幾年前離開我身邊一樣,像個沒目的的蠅頭。”
陸連城嘴角一揚,將這個女人擁入懷中。
然後用興奮地語氣說道:“歡迎回家,乾媽。”
艾米麗繼承了丈夫的遺產以後,就不得不揹負一個大型的商業帝國的運作任務,雖然這些人陸連城和公司的人才幫她省了不少事情,但是一直沒有更高的建樹,讓艾米麗覺得自己很失敗。
這一次以女富豪的身份回國,倒真的不如一個傑出的音樂家要更貼切。
“這一次我回來,時間不會太短,有你表現的機會。”艾米麗笑着對他說:“一定讓你開始怕我。”
陸連城搖頭,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親的一個人了,像個朋友一樣支持着他。
“我已經等這一天好久了。”
陸連城命自己的助理接艾米麗的行李,自己爲她拎包,攬着她的肩膀向機場外面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這樣的組合,讓記者們一下子就紅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