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家事,用不着你在這兒多管閒事!”
一把將韓俊凌推倒,顏安勳漸漸停下手裡的動作,看了看正趴在地上嗚嗚哭泣着的莫筱竹,還有在不遠處正看着她,眼神滿是心疼的韓俊凌,忽然冷哼着說:“哦,我懂了,怪不得你一直都在幫這個賤女人說話,原來你們早就揹着我有一腿了是不是?”
“不!我沒有!”莫筱竹想都不想便否認,天吶,他可以將全部羞辱的詞彙罵給她聽,但是怎麼能當着別人的面,這樣不負責任的指責她?
韓俊凌也緊緊皺眉,耐着性子解釋說:“安勳你還能更胡思亂想點嗎?朋友妻不可欺,我們是從小到大的兄弟,難道你對我還不信任嗎?”
“信任?呵呵,信任值幾個錢?菀槿就是太相信我不會辜負她,所以現在還躺在牀上,每天只能靠着安眠藥讓她保持安靜,曾經那個活潑開朗,善良美麗的女人,就被這個女人給毀了!”
說完,他伸手指着已經遍體鱗傷,新傷加舊傷的莫筱竹,那雙恐怖的眼神,似乎要將她吞噬掉一般。
樓上,在昏暗的角落裡,有那麼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正在緊緊盯着大廳三人的一舉一動,當看到顏安勳瘋了似的毆打莫筱竹時,她嘴角上揚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莫筱竹縮在角落不斷髮抖,慘白的小臉鮮血像是流盡了一般,韓俊凌於心不忍,上前將她護在身後,睨着情緒過於激動的顏安勳,“千錯萬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算你不念她在你最危機的關頭幫了你,起碼也得記住她現在是你的妻子,你該給她最起碼的尊重。”
也不知是韓俊凌的話,觸動了顏安勳還沒被感染的心臟柔軟處?還是見莫筱竹那滿臉驚恐,心生憐憫?他鷹眸陰沉的溫度才漸漸回溫些。
但就在這時,木槿花的門後卻忽然傳來一陣摔碎玻璃的刺耳聲響,顏安勳眼神一凜,長腿飛快邁上樓梯,直奔二樓,先前猙獰的臉上此時滿是擔憂。
情況緊急,韓俊凌回過頭,蹲在莫筱竹面前,將她額角的血漬抹去,心疼的安慰着:“你留在客廳哪都別去,呆會可能人來人往會增多,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知道嗎?”
“韓醫生?”她渾身顫抖的拉住韓俊凌的衣袖,澄澈的眼瞳變得渾濁,“我真的是拆散安勳跟菀槿小姐的兇手嗎?”
她的問題,戳的他的心臟有些痛,伸手,欲要攔住她肩膀的動作終究是改成輕拍,他柔柔一笑,安撫着:“不要用那麼恐怖的詞彙形容自己,鬧成今天這種地步,我相信這也並不是你想要的結果。”
樓上,顏安勳狂吼着韓俊凌的名,林菀槿突然犯病,似乎正在拿着碎玻璃片自殘,韓俊凌自知事態嚴重,也不敢再多做停留,背對着她後,他的神情被鍍上幾分沉重,擰眉,大步跨上二樓。
就像之前他曾叮囑的那樣,果然女傭跟警衛們都被林菀槿撕心裂肺的大喊聲驚醒,安靜的大廳很快熙熙攘攘。
而她,就好像早已經與世隔絕的鬼魂般,躲在門框邊緣的縫隙後,纖細的雙臂儘可能更多的抱住自己不斷哆嗦的身體,紛擾的人流似乎根本就不
能打擾到她,她就那樣被籠罩在記憶的陰霾裡,掙扎着。
尤記得,半年前在莫家大門外,再次見到顏安勳時的場景,雖然蹉跎的歲月已經燃燒盡他們十年未曾謀面的時光,但他仍舊是能撥開黏連的雨珠,在第一時間認出他。
雖然他的臉比十年前柔和的增添了幾分剛毅,也比之前魁梧了許多,但那即便是被雨淋着,卻依然目光堅定,不服輸的神態,還是讓她的心跳延遲了幾秒鐘。
不顧司機的阻攔,她執意獨自跳下車,拿着雨傘迫不及待的跑到他面前,原以爲會是一場充滿浪漫的相遇,可當他目光那樣冷漠的瞪着她,臉上滿是憎惡的時候,她的確很失望,可這種感覺被她壓制在心底,她用自認爲最甜美的微笑,對他做着自我介紹。
“你難道是莫茜歌的妹妹?”
當身份被識穿,他似冰的臉上這才隱約有了些喜悅,可她生性單純,卻不難看出讓他興奮的源泉並不是再次相遇,而是她莫家二小姐的尊貴身份。
簡單稟明瞭姐姐,說是想照顧被雨淋病的救命恩人,姐姐自然不肯,可她聽也不聽,直接將他帶進客房,嬌生慣養的她,更是不允許任何傭人參與幫助,悉心的照料着他,無數次,看着他的身體逐漸恢復健康,她將被刀劃傷的滿是傷口的手指藏在背後,不被他發現。
但她今晚才完全瞭解,那時候她的藏匿並非真的如此完美,而是他根本不屑去戳穿她小小的陰謀吧?
她傻乎乎的以爲,只要她始終拿真情待他,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她的好,並愛上她,可事實卻大相徑庭,她去尋他的那個午間,分明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他在花園給那個叫林菀槿的女人打電話,語氣滿是寵溺跟不捨:
“菀槿乖,我就快騙到那個又醜又笨的莫筱竹,我相信以她對我的迷戀,不久之後就會同意幫助咱們的顏氏集團度過資金危機,到時候我就會對全世界宣佈跟你的婚訊,我想你做我顏安勳最美的新娘!”
他一直都是在騙她?其實他另外有愛人嗎?她藏在房間哭了很久,知道眼睛哭腫,再也流不出淚水,她纔在半夢半醒間慢慢睡着。
迷糊中,似乎有人正在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臉頰,溫柔的觸感,對方就好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的呵護着,她忽然醒了,一把抓住對方的手,想也不想就喚出他的名字:“安勳,是你嗎?你終於來看我了嗎?”
“傻丫頭,到現在還是對那個人抱有幻想嗎?”
開燈,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張幾乎是跟她一模一樣的臉,莫茜歌看出她眼中的失望,心疼的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下午警衛前來彙報,說是看到你蹲在花園哭,還有顏安勳從花園回房間的背影,我便猜到,肯定又是他欺負你了是不是?”
“不,事情並不是這樣的,安勳很好,下午是我不小心在花園摔了一跤,一時太痛所以纔會哭的。”她慌亂的解釋着,低下頭,眼睛似乎又有些溫熱的液體正流出眼眶。
即便已經知道這段時間顏安勳不過是在騙她,以達到重振顏氏集團的目的,可她還是不忍
心別人說他的不好,她愛他,這是雷打不動的事實。
哪知,她在莫茜歌面前就好像是透明的一樣,本來心思就比較簡單單純,這點撒謊的小小伎倆更是很容易便被看穿,莫茜歌摸着她的頭髮,苦笑着說:“大概筱竹並不知道,其實你並不適合說謊,每次如非有必要,你說謊的時候都會不停的眨眼睛。”
莫茜歌一向是商界的女精英,獨立堅強,聰明能幹,莫筱竹知道瞞不了她太久,只能抽搐着懇求道:“姐姐,你能裝作不知情嗎?關於安勳的事,我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力量去改變他的一些想法。”
“人的想法或許會因爲時間而改變,可愛着誰的念頭,也是你傻乎乎的癡情能改變的了的?”
莫筱竹驚訝的打着冷顫,原來林菀槿的事,姐姐一早的就知道,難道這就是這段時間她一直強烈的反對,自己跟顏安勳關係過於親密的最主要原因嗎?
將她從懷裡放出來,莫茜歌繼續苦口婆心的說:“爸媽去世的早,我們姐妹就是彼此唯一的親人,蕭塵看着你長大,性格儒雅溫和,平日對你更是細心照顧,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所以我覺得他纔是你丈夫的不二人選。”
“可蕭塵,不是姐姐喜歡的人嗎?”
看着莫茜歌冷靜的臉忽然變得有些嫣紅,她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經常都看到姐姐會對着小時候跟蕭塵的合照出神,有時還會悄悄流淚,她就知道,其實姐姐並沒有平日看着的那樣堅強,也很渴望能夠得到心愛人的呵護。
莫茜歌皺皺眉,詫異的神情被古板的平靜所取代,幫她將額前碎亂的長髮攏到耳後,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說:“你當蕭塵真不知我對他的情嗎?你還太小,不能理解其實在這世上還有另外一種情愫,那就是裝糊塗。他愛的是你,即使他從來都沒說起過。”
莫筱竹看着眼神有些慌亂的莫茜歌,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語氣堅定的宣佈說:“我當蕭塵是哥哥,我真正愛着的人是安勳,姐姐,我想嫁給安勳,成爲他的妻子。”
“愚蠢!”莫茜歌即使在商場上雷厲風行,不苟言笑,但卻唯獨對親妹妹百般呵護,記憶中,這還是她唯一一次對她發脾氣,可接觸到莫筱竹閃爍的淚痕,她還是儘量忍住怒氣,耐着性子勸說道:
“你不是已經知道顏安勳另外有喜歡的女人了嗎?可他爲達目的,寧願向你隱瞞這個事實,這種虛僞,自私自利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嫁,筱竹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因爲我無論如何都絕對不會答應!”
“你只是姐姐,又不是爸媽,有什麼權利阻止我要嫁給誰?”莫筱竹也不服輸,她倔強着信誓旦旦:“如果姐姐不幫安勳,不幫顏氏集團渡過難關,那我就以在莫家企業的全部股權做賭注,我一定要成爲他的妻子,因爲我愛他!”
“啪!”
清脆的巴掌打在她側臉,火辣辣的疼痛感,莫筱竹捂着被打的臉,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看着被她氣的渾身顫抖的莫茜歌,只聽她不置信的咆哮着:“爲了那樣一個渣男,你竟然要動爸媽給你留下的股權,你這樣做對得起他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