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好好活着,最要學會的就是適應環境。
郝萌仰頭,看着莊落煙,微微一笑,“莊小姐,你好。”
莊落煙微怔了半晌,淡淡的說道:“你好,郝萌。”
說話的瞬間,眼底不經意的滑過一抹不屑的意味。
郝萌很敏感的捕捉到,莊落煙臉上那抹嘲諷的不屑。
然而,這並沒有關係。
——從前你嘲笑我,今日你也可以嘲笑我,明日你是否還能嘲笑我,就不知道了。
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誰纔是笑話。
郝萌與莊落煙打過照面後,便轉頭去看小胖球。
小胖球睡得正香,小小的一團蜷在陸之謙高大的身子裡,越發覺得對比鮮明。
郝萌伸手去觸碰小胖球粉嘟嘟的臉頰,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她的心不是不酸的。
她進陸家的門這麼久,除了一個敵人莊落煙出門迎接她,陸家竟然連一個人也沒有出來。
想當日,她與陸之謙一同上陸家做客時,客廳裡有一大幫的傭人,起來迎接陸之謙。
今日,卻如此的荒涼,叫人如何不胡思亂想?
就連對細微瑣事都不甚在意的陸之謙,也察覺到一些不對勁。
他扭頭,問莊落煙,語氣淡淡:
“人呢?都跑哪去了?”
莊落煙對上陸之謙的眸子,這才柔聲說道:
“嗯,媽媽都讓她們去後院的山頭裡去栽野菜去了。”
郝萌心下了然,莊落菸嘴裡的“媽媽”,想必就是陸之謙的母親木婉清了。
短短一年而已,這聲“媽媽”叫得可真是親切。
陸之謙皺眉,“早不摘,晚不摘,這個時候去摘?劉嫂呢?”
莊落煙只好說道:“嗯,劉嫂也被媽媽一起叫到後山去摘野菜了。今日初一,家裡要吃齋。”
陸之謙撇撇嘴,不悅的說:“你,你去把劉嫂給我叫回來。”
莊落煙有些猶豫的怔住,估計她這個大小姐,這輩子還沒有這樣子被指使過,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立在了原地。
陸之謙見她不動,催促:“這裡就你認識後山怎麼走,快去。”
莊落煙只好不情不願的挪開腳步。
轉身的一瞬,她翻白眼,狠瞪了郝萌一眼。
郝萌大方接收她不善的目光,“友善”的朝她嫣然一笑,“麻煩你了,莊小姐,我兒子他年紀小,需要劉嫂來幫幫忙。”
莊落煙在陸之謙面前絕不敢造次,她眯了眯眼,“笑”着說道:“不麻煩,也就是幾步路的距離!”
說完,她轉身離開。
陸之謙並沒有看懂郝萌與莊落煙之間的較量。
有些事情,男人是一輩子都不用懂的。男人也沒必要懂。
郝萌手指輕觸碰着小胖球肉嘟嘟的臉頰,仰頭看着陸之謙,問他:“我兒子這麼胖,你手累不累?”
陸之謙抿脣,搖搖頭,伸手去牽她的手,捏在手裡,深深的嘆一口氣,抱歉的說道:“對不起,一回來就讓你不高興。”
郝萌眉心一動,目光閃爍,眼睛卻依舊低斂着,安靜的看着小胖球熟睡的臉頰。
陸之謙彎下腰,看她的眼睛,擔憂的問:“萌萌,你不會是難過得說不出話來了吧?”
郝萌苦澀的朝他一笑,晶亮的眸底,迸發一抹不經意察覺的精光。
俗話說得好,萬事開頭難。
難就難在,這個開頭,與日後的每一天,息息相關。
郝萌不聰明,卻也明白,世上的事情,雖然從來不是有個“善始”就能得到“善終”。但是若沒有一個“善始",必然不得"善終"。
於是,郝萌皺了皺眉,對上陸之謙關切的眸子,有些猶豫的說道:
“阿謙,你看,我就知道我是不該來的,大家見我來了,都跑去後山上躲了……”
其實這一些,陸之謙心裡都是明白的。
但是,男人的思維畢竟與女人不同。
郝萌若是不說出來,陸之謙只會以爲她是毫不在意。
這便等於間接的默認,大家對她如此“無視”的態度。
郝萌說道:“其實我也沒有要求什麼,主要是大家以後能夠和我好好相處就好了。”
陸之謙劍眉擰了擰,點頭,看她的眼眸,深邃如海,帶着歉意說:
“我說過我會讓家裡的每一個人都接受你,誰不接受你,我會讓他滾蛋。我纔是這一家之主。”
郝萌知道,陸家雖然還有一個陸老爺,也就是陸之謙的父親陸輕鴻。
然而,陸輕鴻因爲公司處理不當,給陸氏造成了極度嚴重的損失。
如今的陸輕鴻,在公司已經退居二線,凡事都要聽從陸之謙的安排。
整個陸氏掌控在陸之謙手裡,陸之謙在家中說的話,自然而然也變得舉足輕重。
郝萌把腦袋輕輕往他手臂處一靠,男人大概都受不了女人如此柔弱的模樣,尤其是心愛的女人。
陸之謙輕摟着她的腰,挑起脣角,朝她笑。
懷中的小胖球估計是餓了,又開始鬧騰起來。
郝萌將胖球從陸之謙懷裡接過來,抱在懷裡,懊惱的說道:“我家小胖球,怎麼又餓了?”
陸之謙笑着,說:“都是你慣的,都讓你總是讓他吃那麼多,這小孩就像人,吃八分飽就可以了。”
郝萌囧了囧,覺得陸之謙這話出現了一個語病,輕聲而不滿的嘀咕:“小孩當然像人,難道要像小花小草?”
陸之謙沒有反駁她,只是輕笑着,牽着她的手,朝二樓臥室的房間裡走去。
陸之謙一邊走,一邊給郝萌打了個草稿:“我很久沒有回來過了,也不知道房間變什麼樣了。”
事實上,陸之謙向家裡人交代過,他不在的時候,誰也不能進他房間。
然而,陸之謙離開的實在太久,要真有什麼人趁他不在的時候進來了,他也不知道。
郝萌以前是來過陸之謙的房間,今日一踏入他的房間,鼻尖卻迅速聞到了一股甜膩的味道。
那是專屬於女人的味道。
同樣身爲女人的郝萌,很敏感的辨認出來這是屬於誰的味道。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立即退出房間。
可今天,她並沒有急着退出來。
既然來了,就得好好待着。
就算要走,也得留下痕跡再走。
否則,豈不是白走這一遭了?
更何況,懷裡的兒子餓得厲害,她得立即喂他喝奶。
郝萌覺得,再也找不到一個比這裡更適合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