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心疼地將冷若冰摟進懷裡,深深嘆息,他知道,她從來都有脆弱的一面,雖然無數次走在炮火紛飛的戰場,但她內心從來都不是像表面這般堅強。
當第一縷陽光破曉的時候,冷若冰輕輕掙脫了亞瑟的懷抱,“我得回去了。”
她覺得,南宮夜去救陳璐瑤,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回雅閣,所以她纔會這般大膽地出來見亞瑟,倘若待南宮夜回到雅閣,發現她不在,他一定又要發瘋了。
亞瑟無奈嘆息,“好吧,我送你。”這個與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女人,是他要珍愛一生的妹妹,不論怎樣,他都尊重她的選擇和決定,義無返顧保護她。
在雅閣客廳裡焦急等待消息的南宮夜,一直盯着衛星定位儀,突然發現冷若冰的手機有信號了,她的位置在西城中街,他驟然傾身,盯着定位儀迅速撥了她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起,南宮夜激動得聲音都顫抖得厲害,“老婆,你在做什麼?”
冷若冰自然感受到了南宮夜的緊張,淡淡地看了一眼亞瑟,微微地笑了一下,“我正準備回家。”
確認冷若冰安然無事,南宮夜狠狠地鬆了一口氣,“我去接你。”
說着,他便迅速起身,像風一樣刮出了雅閣,很快發動了車子,絕塵而去。
站在三樓客房的落地窗邊,看着南宮夜的車子箭一般駛離了雅閣,陳璐瑤聰慧的眸子微微暗沉。曾經,她以爲,他不會愛任何女人,怎麼也沒想到,他對冷若冰如此重視,剛剛找不到人,他簡直像被抽離了靈魂一樣。
片刻之後,她微微勾起花一樣的薄脣,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他只是關心冷若冰肚子裡的孩子而已。其實她又何嘗不知,他這樣帝王一般的男人,倘若不喜歡一個女人,又怎麼可能允許她懷上自己的孩子。但她現在就是不願意這樣想,她的意識自動屏蔽這一層考慮。
對於南宮夜,她勢在必得。
所以,當南宮夜離開後,她悄悄下樓,潛入了冷若冰的房間。
掛了電話,冷若冰轉頭笑着看向亞瑟,“亞瑟,你回去吧,我在這裡下車。”
“好。”亞瑟找了一個好位置停下了車,語重心長地說,“若冰,就算有了孩子,也沒必要爲一個男人委屈求全,若是不開心,我隨時都可以帶你離開,就像第一次離開龍城時一樣,不論你走到哪裡,我都會照顧好你們母子的。”
冷若冰脣角勾起一抹微笑,眼睛卻酸澀得厲害,“謝謝你亞瑟。”她輕輕拍了拍亞瑟的手,想告訴他,其實她的日子真的沒有他想象的那麼難過,南宮夜對她很好很好,可是有些事,是夫妻間的秘密,沒辦法說出口。
最終,冷若冰在亞瑟心疼的目光中下了車,站在街邊等待南宮夜。
清晨的馬路,車輛行人稀少,她站在晨光下,緋紅的陽光爲她披上了夢幻般的色彩。三個月身孕,她的肚子還不顯,沒有人知道她的身體裡孕育着兩個小生命,但她的身上自然而然地散發着一種母性的光輝。這種光輝讓她美得就像遺世獨立的女神。
二十分鐘後,南宮夜的車箭一般駛入西城中街,此時,車輛漸多,他靈活地左右避讓超車,很快駛到了冷若冰的身邊。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徹底放回了原位。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件稀世珍寶,這件珍寶勝過他的生命,倘若失去,他會痛不欲生。
停穩車子,南宮夜迅速下車,第一件事就是一把將冷若冰擁進懷裡,“老婆!”簡單的兩個字,表達了他無盡的擔憂和思念。
是的,只是分別了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他便思念成災。他失去她的次數太多,多得他一失去她的聯繫就恐慌。
包裹在男人寬厚的懷裡,冷若冰感受到了他的擔憂,在他有力的心跳中,她的脣角緩緩地綻開了笑意,積壓在心裡的鬱結和不快就這樣散了。
本來,她擅自離開,還關機,令他找不到她,南宮夜心裡是有點生氣的,但在見到人的那一刻,他就一句責備的話也說不出來了,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無盡的溫柔,“老婆,你去做什麼了,嗯?”溫熱的大手輕輕撫摸着她耳邊的碎髮,“爲何手機要關機?”
以前的冷若冰,從不願對南宮夜坦誠,因爲她的秘密太多,都不能爲人所知,但現在他們是夫妻,她知道自己應該做到坦誠,但是事關司空御,她不能百分百坦誠,於是她真誠地擡眸看着南宮夜,“我去見了一個人,但我不能說。”
南宮夜皺眉,心中有幾分猜測,“老婆,你有麻煩嗎?”
冷若冰淡笑,“沒有,敘一下舊而已。”
南宮夜知道,自己的女人最重隱私和自由,她不願意說,他就不能多問,她坦誠地告訴他這些,是在表達她的誠意。他欣慰地笑了,“我們回家吧?”
他睿智無雙,豈會猜不到,能讓她這樣謹慎做事的,只有西凌神殿,與司空御有關。他信任她,嘴上不說,但心裡有些醋意,不過因爲早晨找不到她的恐慌,他硬生生地將這股醋意壓下去了。
“嗯。”冷若冰點頭,剛要擡步上車,南宮夜卻將她騰空抱起,輕輕地放在了副駕駛座位上,他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她有些心疼。她已經想見到,他找不到自己,會是怎樣的慌亂無助,因爲他曾經很多次因爲找不到她而瘋狂。
所以,當南宮夜坐進駕駛室,幫她繫好安全帶的時候,她溫柔地將臉頰伏在了他的肩膀上,“老公,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再一次承受了這種害怕失去的煎熬。
南宮夜心頭酸澀得厲害,突然將她緊緊摟進懷裡,“是我不好,我不該半夜離開你。”她不怪他,不吵不鬧,反而來安慰他,讓他覺得愧疚萬分。
回到雅閣,南宮夜停好車,快速下車,轉到另一側,小心地將冷若冰抱出來,然後大步走向別墅。
“我自己可以走。”面對着管家和僕人,冷若冰有些不好意思。
南宮夜憐惜地用臉頰摩擦着她的頭髮,“我抱你進去,吃早飯然後休息,你昨夜沒睡好,一定累了。”
進入客廳,陳璐瑤笑若春風地迎了上來,“少夫人,你可回來了,南宮先生找不到你,都急壞了。”
冷若冰顯然沒有料到南宮夜會把陳璐瑤帶到雅閣來,心裡突然就蒙了一層陰霾,雖然她勸自己要大度,要體諒丈夫的難處,但看到陳璐瑤出現在了自己的家裡,心裡的不悅因一下子就如脫繮的野馬,根本不受控制。
她其實根本就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在愛情上,她的心其實很狹隘,她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當初可以無視鬱藍溪那麼久,那是因爲他對南宮夜無愛,現在她是他的妻,豈會容忍家裡住進了覬覦她丈夫的女人,她對南宮夜的信任在漸漸地打折扣。她想起了媒體分析的話,都說她是陳璐瑤的替代品。
南宮夜自然感受到了懷裡人的不快,他小心地低頭觀察她的臉,“老婆,璐瑤之前的住所太過偏僻,不安全,在這裡暫住一兩日,找到房子就會搬出去。”
冷若冰從南宮夜的懷裡掙扎着落到地上,笑得嫵媚生俏,聲音更是如空谷百靈一樣好聽,“沒關係的,她可以一直住在這裡,必要的話我可以把臥室讓給她。”
南宮夜的臉色頓時陰沉如暴雨前的天空,倘若不是極力隱忍,他又要摔東西了,他直直地看着冷若冰的眼睛,眼裡閃過一絲責怪。她爲何要說這麼刻薄的話?
陳璐瑤適時地上前,顯得小心翼翼,“少夫人,我……我給你添麻煩了,是我不好,你不要責怪南宮先生。”她的模樣,特別像古代宮廷裡受大妃壓迫的小妃。
冷若冰擡起微微有些圓潤的下巴,脣邊有一種語笑嫣然的美麗,“都是千年的妖,誰也不必裝,陳璐瑤,你有什麼心意我心知你肚明,我的老公那麼優秀,想搶走她的女人有很多,我從來不屑去掐,但你這麼噁心跑到我的家裡來的,還是第一個,在我說出滾字之前,請你離開。”
陳璐瑤委屈地咬着下脣,求助般地看向南宮夜,她好不容易纔走進這裡,怎麼可能輕易離開?
南宮夜的雙脣緊抿成一條線,拉住冷若冰的手欲上樓,“我們上去說。”
冷若冰毫不給面子地甩給了他的手,依舊笑得美豔無雙,只是眼底的笑意真的很寡淡,“南宮夜,你若沒有忘記,這座別墅在我的名下,你若想金屋藏嬌,請換座房子。”
南宮夜的眸子像潑了墨的天空,黑色的瞳仁光影斑駁,“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很清楚,南宮夜。”冷若冰毫不妥協地直視南宮夜的眼睛,故意忽略掉他眼裡的憤怒,“我想告訴你,不要以爲我嫁給了你,懷了你的孩子,就會對你死心塌地,你若觸我的底線,我依然會瀟灑地轉身,離開,永遠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