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安全和方便,歐陽思丹在醒過來之後,已經讓童醫生跟醫院協調了一下,直接在她的病房裡放置了一個保溫箱,然後把寶寶抱過來,讓兩個孩子都跟她在一起。
月嫂是早已請好的,兩個孩子,她要先一塊兒帶着。
小少爺和柳傾城一路飆車趕來,柳傾城在看到沈墨的那一刻,先是頓了一下,然後順着他的目光往裡看,就看到了整個頭部被包裹成木乃伊的顧清寧,寬大的病號服穿在身上,上面蓋了一層白色的薄被,都快把她淹沒了,像一個毫無生氣的布娃娃,他甚至不敢去想,她現在到底還有沒有呼吸。
“沈墨,你他媽乾的好事!”柳傾城一把揪過沈墨,直直地一拳往他的臉上招呼而去,然後,重重的落下。
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沈墨沒有任何反抗,不知道是忘了,還是不想,只是,緊接着,第二拳,第三拳……
“你不是說,你會照顧好她的嗎?啊?你他媽算什麼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你不是說過,你不會給我機會的嗎?”
“現在,既然你保護不了,等她醒來,我就帶她走,離開這裡,離開你們所有的人,媽的,那個該死的女人在哪兒,我現在就去剁了她!”
柳傾城一聲聲地質問着,拳頭也不顧一切地落在沈墨身上,到了最後,他揪着他的衣領,向沈墨怒吼着詢問方夢潔的下落。
此刻的柳傾城,就像一頭髮怒的獅子,想要摧毀周圍的一切。
他從小到大連一個手指頭都不捨得碰一下女孩兒,現在躺在那裡生死難測,讓他怎能甘心?怎能放心?怎能安心?
如果方夢潔此刻站在柳傾城的面前,他絕對不會留給她一口喘氣的機會。
“快,分開他們!”小少爺叫道。柳傾城的發飆來的太快太迅疾,而且一點兒都沒有手下留情,再這樣下去,這個也好不到哪兒去,得跟顧清寧一樣去躺着了……
二十四個小時過去了,顧清寧沒有醒來,四十八小時過去了,顧清寧依舊沒有醒來……
歐陽飛心裡有些擔憂,但他不敢表現出來。內心的煎熬,更是不敢對任何人說。
而沈墨,就那麼不吃不喝不動地在ICU的門外站了四十八個小時。如果算上之前的時間,他保持同一個身形和姿態在外面站了將近六十個小時了,這人已經瘋魔了,但沒有人敢靠近他。
被柳傾城揍了一頓之後,王濤叫了醫生來給他檢查一下傷口,沈墨沒有任何反應,但是他不配合,也不讓別人靠近。
一旦有人靠近,就會被他的眼神殺於無形,醫生有些害怕,王濤也沒辦法,只好道聲抱歉讓人離開。
而當只剩下沈墨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恢復那對於外界的一切無動於衷的狀態。誰都拿他沒有辦法。
小少爺在醫院陪了一天,知道這次是真的玩大了,走的時候告訴所有人,除了王濤,誰都不要理沈墨,然後搖搖頭,走了……
想玩兒,沒關係,大家一起來玩兒啊……
本以爲,按照他們現在的條件,顧清寧可以比自己家的蓁丫頭少經歷一些事故,現在看來,好啊,新賬舊賬一起算,就看誰能算得過誰……
小少爺走的時候,笑嘻嘻的,從來沒見他笑過的人,看着就覺得慎得慌,他們就知道,這次這位是真的動怒了!
柳傾城沒有跟小少爺一起離開,因爲他在問清楚情況之後,就早早地找司啓雲去了……
顧清寧的危險期已經度過,整個身體機能已經沒有太大的問題,被送回了VIP病房,緊鄰着歐陽思丹的房間。
但是,她的身體卻已經被折磨的虛弱不堪,歐陽飛想盡辦法,每天只能用營養液和各種藥物水吊着,他唯一祈禱的,就是顧清寧可以儘快醒來。
看到躺在病牀上的人兒,沈墨覺得,時間似乎已經過了一輩子那麼漫長,伸手,碰觸到女人涼涼的指尖,倏地縮回,再伸手,握住,卻輕輕地,不敢用力,生怕一使勁就被自己碰碎了。
一個星期過去了,顧清寧依然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小妖,對不起,似乎自從認識你,一直說抱歉的人都應該是我,是因爲我,你才一次又一次地被傷害,小妖,你是不是後悔認識我了,纔不願醒來?”
“小妖,柳傾城說,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沒錯,是我太自負了,認爲能想到的一切保護措施都用上了,可我,還是讓你受傷了,我是不是很沒用,所以讓你不愛我了,所以才一直不願醒來?”
“小妖,除了柳傾城,徐清溶和徐清泓也各自把我揍了一頓,沒關係,我沒感覺,一點都不疼,這是我應得的,如果你怨我,怪我,就醒來也把我揍一頓,出出氣好嗎?”
“小妖,這些都沒關係,我都不怕,我甚至不怕你一直不醒來,你要不願意醒來,我就這樣一直陪着你,直到永遠,永遠……可是,小妖,我怕,我害怕不管你是否醒來,他們都要把你從我身邊帶走,柳傾城、徐清溶、徐清泓,他們都說了這樣的話,我真的好怕……”
歐陽思丹今天出院,她要帶兩個小包子回老宅坐月子,爺爺最近也因爲他當初留下方夢潔的關係,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沈涵說他能夠感覺得出來,爺爺,似乎也在責怪自己,也許,看到這兩個小寶寶,老人家的心情能夠稍微好一點。
歐陽思丹現在抱着顧清寧的小包子,來到了她的病房門口,看着大哥瘦削而略帶頹廢的背影,再聽到他說的那些話,歐陽思丹實在無法抑制內心的悲傷,眼淚在這一刻流成了河……
沈涵陪在她的旁邊,也是一臉的不忍,眼眶微紅,沈家,怎麼會養了那樣一個沒有人性的東西?!
歐陽思丹的淚水滴落在臂彎裡抱着的小包子的臉上,沈涵擡手給他擦去,沈妍哭得模糊了雙眼,淚珠兒又滴落在小包子的嘴角邊,沈涵正要再次擡手,小包子卻忍不住吧唧了幾下嘴,把歐陽思丹的淚水吞進嘴裡,嘴角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沈涵看着有些愣神,然後又笑了起來,寶貝,叔叔相信,就你這小樣兒,一定能把你媽喚醒,把你爸驚醒。
這一週,小包子除了吃奶的時候,剩下的時間,都是在保溫箱裡呆着,但他確實強壯的很。
本來應該在裡面呆一個月的,只用一週,就已經跟正常出生的小寶寶一樣了,爲了奶水足夠兩個孩子吃,歐陽思丹這段時間不管能否吃得下,只要是安排好的月子餐,能夠下奶的,她來者不拒,所以,她現在的奶水應付兩個小傢伙,已經可以了,儘管身上圓潤了不少,但是對她來說,現在沒有什麼比這兩個小傢伙更重要了。
只是,大哥和大嫂——
歐陽思丹看向一直守護在一側的王濤,爲什麼大哥的話,處處透露着悲觀的情緒?
王濤搖搖頭,示意他們等一下再進去。
墨少的情緒不是悲觀,而是他時好時壞,根本就是不穩定狀態。
顧清寧一直沒有醒來,沈墨這一週,則是跟着她一起滴水未進,誰勸都沒用,別人跟他說話,只要不是關於顧清寧的,他似乎根本一個字都聽不到。
後來他們實在看不下去,前幾天王濤一個手刀把他砍暈,歐陽飛乘機把各種液體用打點滴的方式給他注入到身體裡,以防哪天顧清寧醒來了,他卻把自己給折騰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