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舉辦得很隆重。
靈堂很大,入眼的一切除了黑就是白。
夏唯是和同事一起去的,進入靈堂的時候,她在最後面。
微卷的長髮被黑色的髮帶綁住,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完完全全的露了出來,身上的黑衣將那張臉襯得更加蒼白憔悴,嘴脣不僅沒什麼顏色,都乾裂得起了皮。
此刻她微微低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手裡緊緊握着一隻白色的桔花,微微顫抖着。
她的腳步很慢,像是灌滿了鉛,每一步都彷彿是拖着地面而行。
兩邊親人的哭泣聲,像是一條條鞭子甩打在她的心裡,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力氣走進去,雙腿顫得像是下一刻就會癱下一般。
一隻手扶住她的肩膀,給了她支撐的力量,她擡頭看看,是茜樺。
在茜樺的扶持下,她走進去,照片上她的笑容甜美,嬌俏動人。
都是因爲她,這麼一個鮮活靈動的生命埋葬在了那漆黑幽冷的大海里。
夏唯咬牙忍住才抑制住衝到喉間的哽咽,深深舉一個躬,將桔花放下,忙跑了出去。
夏唯躲在一個角落裡,她甚至不敢大聲哭,蜷縮着身子,細細的嗚咽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韓茜樺在遠處看着,心裡跟着抽疼。
她們從大學開始就是朋友,對彼此的性格再瞭解不過了。夏唯習慣爲別人着想,對自己則特別狠,像這種自以爲是的“自我歸咎”帶來的傷痛,不是一兩天,也並非一兩個月就能好的。
又等了一會兒,韓茜樺走過去,將她抱住。
“我知道你難過,可是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在溶月面前不哭的。”
夏唯緊緊的抱住韓茜樺,哽咽着:“我也想,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韓茜樺又輕聲安慰了幾句,見她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才扶她起來。
“還有很多事要做,我們進去吧!”
她們進入靈堂的時候,照片前站着一個男人,挺直的脊背裡感受一股沉重的悲傷。
夏唯認識那個男人,紀昭南,溶月的青梅竹馬,她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起這個男人。
紀昭南站了很久,才彎下腰鞠躬。
轉身的時候,夏唯看到他的側臉,並沒有她想象的悲慼,反而像是結了一層冰般,冷酷得連一絲一毫的情緒都察覺不出來,以致於讓夏唯懷疑剛纔的感覺是幻覺。
“你就是夏唯?”
夏唯正愣怔,一道厲聲突然在耳邊響起,一個美/婦正惡狠狠的看着自己。
夏唯愣愣的點頭,“是。”
“啪!”
這一巴掌很用力,夏唯只覺身子不受控制的便偏向一邊了,眼睛直冒火星,左頰火辣辣的疼。
韓茜樺趕緊扶住她,看向那美/婦問:“你怎麼打人?”
“因爲她該打!”美/婦語氣狠厲,目光同樣的如刀鋒般銳利,直直的射向夏唯,“如果不是她讓溶月去巴黎,溶月怎麼會遇上那場暴風雨,又怎麼會年紀輕輕的就走了?”
美/婦字字清晰,摻雜着怨憤惱怒的情緒,如刀子一般。 www☢ ттkan☢ ¢ O
靈堂在一陣死一般的沉寂後,是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的全都朝向了那個低着頭不說話的女子。
美/婦見夏唯不說話,繼續罵道:
“虧得溶月把你當朋友,哪知你竟是個蛇蠍女人!說不定你就是知道有暴風雨,才讓溶月去的。”
越說越難聽了,韓茜樺忍無可忍了,甩開夏唯拽着她的手,道:“你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這個女人害死了溶月。”
“姑媽。”
一道凌冽的男聲突然插進來,韓茜樺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嚥了下去,只見一個男人撥開人羣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