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父親和爺爺

吃晚餐的時候,氣氛頗有些微妙,爺爺總是要說上父親幾句,從房屋設計到傢俱擺設再到穿着打扮,無一逃不過他的數落,他這時看起來更像是奶奶而不是爺爺。

而父親的反應也很耐人尋味,對於爺爺的“挑釁”,更多的是閉口不言,裝作沒到的樣子,只是偶爾嘀咕兩句。如果是以前,恐怕早已經針鋒相對起來

不過,梅森家的兩位女性的表現很很有趣,每當爺爺表什麼意見的時候,最多說上兩句就會被奶奶岔開。同樣的,只要父親開始嘀咕,媽媽立即就會接過話頭,配合非常默契。讓冷眼旁觀的安吉拉越摸不着頭腦,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來她很想偷偷問問舅舅,既然他也在受邀之列,那麼肯定知道些情況,不過這會兒弗蘭克可是大忙人,每當出現以上情況的時候,總是輪到他出來說些其他的,調節氣氛,所以整個晚餐,安吉拉都只能偶爾逗逗露露,同時防止她用粘滿奶油的嘴巴往自己臉上碰。

晚餐結束後,大家在客廳略略聊了幾句,然後弗蘭克帶着直打哈欠的小艾瑪告辭了,父親傑瑞德則去了書房,雖然今天他準時回家了,但是依然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而母親愛琳娜則和奶奶一起去了花園,彷彿特意將時間留給了祖孫倆。

“你的表演越來越出色了,親愛的,你的每部電影我都有看呢。”爺爺站在陳列架前,看着放在上面的四座獎盃——兩座小金人,兩座留聲機——笑咪咪的說道。

“謝謝誇獎,那麼,爺爺,你最喜歡我的哪個角色?”安吉拉坐在牀前,端着畫板頭也不擡的揮動着手臂。

“差不多都喜歡吧。”爺爺聳聳肩。

“拜託。爺爺,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在搪塞我,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好嗎?”安吉拉翻翻眼睛,擡起頭打量了下老人,然後繼續畫了起來,“千萬不要說是《辛德勒的名單》裡地那個紅衣女孩。”低下頭的她沒有現,當她說出《辛德勒的名單》的時候,老人的眼角不自覺的抽了一下。

“好吧。我想……應該是《第六感》吧,”爺爺很快調整了過來,輕笑着說道,“那個柔弱卻又堅強的女孩形象讓每個看過的人都心懷憐惜。”

“唔,我想也是。”安吉拉帶着沾沾自喜說道,和傳統恐怖驚悚片大不一樣地《第六感》。剛上映就得到了影評人的一致好評,尤其是那個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結局,讓很多人跌破眼鏡,總票房甚至達到6億,跟前世一樣——要知道比起5年後,現在的美圓還很值錢的——讓迪斯尼賺了個盆滿鉢滿。對於女孩的表演,也是一片讚歎,尤其是讓她費盡心思地那個。跪在聖子聖母像前抱着雙手顫抖着無聲流淚的鏡頭。讓很多人同情萬分。

“不過——”爺爺這時話鋒一轉。“跟我說實話吧。克麗絲。傑迪真地沒有盡到一個父親地職責嗎?”

“上帝!你什麼時候也開始相信小報上面地內容了?親愛地爺爺!”安吉拉地臉蛋當即垮了下來。一提起這個她就氣不打一出來。因爲題材上地相似。《第六感》少不得被拿來和《捉迷藏》比較。如果只是比較演技或者故事內容地話。倒也罷了。但是很多惟恐天下不亂地小報卻宣稱。《第六感》地出現再次表現出梅森小姐地戀父情節!梅森小姐缺少父愛等等。

電影是去年11月上映地。那時還沒人知道她地家世。所以小報們對她家庭地猜測在那時達到了一個頂峰。加上在《第六感》中那個形象地確深入人心。以至於很多影迷們寫信到迪斯尼對她表示慰問。一段時間內。那些來信都是成捆成捆地被郵遞員送到迪斯尼來地。甚至還有人呼籲。全美兒童保護協會對她地家庭進行調查。惹了好大地風波。安吉拉在幾次訪問中都予以澄清後纔算讓這時平息了下來。

“這跟小報無關。親愛地。傑迪性格如何。我很瞭解。”老人繼續輕笑着說道。半真半假地樣子讓女孩繼續翻白眼。

“好吧。我可以理解成爺爺在孫女面前訓斥他地兒子。還是爺爺在孫女面前訓斥她地父親?”安吉拉聳肩問道。

“那就看你是怎麼想了。”爺爺笑着說道。然後瞟着她手中地畫板:“好了嗎?站着可是很累地。”

“好了,馬上就好了。”安吉拉用手指在紙上做最後地塗抹,再簽上自己的姓名以及年月日,然後笑咪咪地遞給了爺爺。

“唔,畫得真棒。”在椅子上坐的老人看着手裡的素描,點頭說道,“其實,克麗絲,你去做其他的也會做得很好。”

“那當然,我是天才!”到盥洗室內洗手的女孩那嘻嘻哈哈的聲音伴隨着水流聲傳了出來。

在洗過手後,她跑了出來,搬過凳子在老人面前坐下:“好吧,爺爺,你怎麼會想到到洛杉磯來看我們?”

“我想我的乖孫女,難道來看看她也不行嗎?”老人笑呵呵的說道。

“只是這樣?”安吉拉眨了眨眼睛,“或者是來看望艾艾和維維?要知道從我出生到現在你只來過一次洛杉磯。”

“恩……好吧,這的確是個問題。”爺爺露出一個苦笑,然後將雙手舉了起來,“說實話,克麗絲,這次是……恩……是瑪麗邀請我們來的,但是我會答應,確實是因爲來看你的,親愛的,我可以誓。”他凝視着她的,眼睛裡滿是慈愛,彷彿一不留神,女孩就會從他身邊溜走似的。

安吉拉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臉蛋,低下了腦袋,她剛纔是在開玩笑,可爲什麼爺爺會說得……如此鄭重?

“好了。我不打攪你了。”爺爺看出了她的心思,但是並沒多做解釋,笑着離開了房間。

爺爺走後,安吉拉在屋裡轉了兩圈,回過神來後她還是覺得有問題,剛纔爺爺說是受媽媽邀請的時候,很明顯有個停頓,到底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

難道……一個念頭忽然從腦海裡冒了出來。難道是父親開口邀請爺爺過來的!女孩驀的張大嘴巴,有些不敢置信,但是越想越可能,想想父親和爺爺地表現,她忽然跺了跺腳,打開門走了出去。

飛快來到父親的書房外面。安吉拉整了整衣服,然後呼出口氣,上前敲了敲門。

“請進。”傑瑞德的聲音從門後傳了出來。

“嗨,爸爸,你還在忙嗎?”女孩推門而入,父親穿着白襯衣,外套掛在衣架上,坐在書桌前看着手裡的文件。

“克麗絲?有什麼事嗎?”父親擡起頭來,略帶驚訝的問道。同時將桌上的文件收拾起來。放到一邊去,然後好整以瑕的看着女兒:“怎麼了?”

“恩……”安吉拉想了想,還是決定開門見山:“好吧,爸爸,你怎麼會突然邀請爺爺過來住的?”

“這個……恩……”大概沒想到女孩這麼直接,傑瑞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支吾了下,才道:“誰……告訴你,是我邀請爺爺過來地?”

安吉拉雙手環抱,歪着腦袋看着父親,一臉的別想騙我。幾秒鐘後,父親乾咳了聲,才又繼續道:“好吧,是我邀請爺爺過來的,不過。作爲兒子邀請父親過來住住是很正常也是很符合邏輯的。沒有哪個……”

“好了,爸爸。別當我是小孩子,”女兒毫不客氣的打斷道:“你不說,我就去問媽媽,或者奶奶,如果她們不告訴我,我就直接去問爺爺!”說着,她作勢要走。

“嘿,等等,克麗絲!”父親忙叫道,等安吉拉停下來後,他才苦笑着嘆了口氣:“好吧,我告訴你,但是不要跟爺爺說,好嗎?”

女兒揚了揚眉毛,在書桌子前坐下:“沒問題!”

傑瑞德無奈的看了女兒一眼,斟酌了下詞句後才嘆氣似地說道:“事實上……我邀請爺爺過來,是因爲……他的心臟稍微有些問題。”爺爺心臟出了問題?!”安吉拉頓時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前傾着身體驚訝的看着父親。

“嘿,克麗絲,別激動,只是一點小問題,現在已經沒事了。”父親安撫的說道。

“心臟可是人體最重要的器官,根本不存在小問題!爸爸!”安吉拉幾乎是脫口而出,然後她覺察到自己語氣的對,忙又道:“好吧,爲什麼爺爺的心臟會出問題?誰告訴你的?”

“你奶奶告訴我的,艾夫納先生也證實了這個消息。這不奇怪,上了年紀,身體總會出些毛病,加上……觀看《辛德勒地名單》地時候,你的那個鏡頭衝擊力過大……你知道的,你爺爺非常愛你。”傑瑞德做着手勢說道。

“我的那個鏡頭衝擊力過大?”安吉拉有些不明白,自己哪個鏡頭衝擊力過大了?除非是哪個,但是……

“那個鏡頭正式上映前已經被剪掉了啊。”女孩叫了出來。

“爺爺看的是試映時的片子,他是這部電影地投資人。”父親解釋的說道。

“哦,我的上帝……”安吉拉一**坐在了椅子上,不知道該說說什麼好,手無意識的揮着,最後捂住了腦袋。

“聽着,親愛的,這事不能怪你,別多想,明白嗎?”傑瑞德從書桌前走了出來,握住女兒的手道。

“是的,我知道,爸爸,但是我一想到爺爺因爲……”女孩嘆息着,怎麼也說不下去。

“那就多陪陪他,在這段時間裡,好嗎?”父親掠了略女兒的頭,微笑着說道:“我打算請他們住到你放暑假,然後你再陪他們到紐約,住上一個月或者兩個月再回來,怎麼樣?本來我是想在你獲獎的那天跟你說地,但是那天看你心情不好,所以一直拖到了現在。”

“好吧,沒問題,反正每年都會去,我也正好去看看娜塔莉她們。”安吉拉用力點了點頭,然後站了起來:“好吧,那麼我早點休息,明天週日,我可以陪爺爺奶奶好好逛逛洛杉磯。”

“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親愛地。”父親摸了摸她的腦袋,忽然又想起什麼,然後鄭重說道:“還有件事你要注意,克麗絲!你——知道地,這件事不能跟你爺爺說,明白嗎?事實上,你奶奶知道是我出的邀請,但是對你爺爺說的卻是你媽媽出的邀請,雖然你爺爺私下肯定知道是我出的邀請,但是他不知道我知道他的心臟有問題,所以……”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一個字也不會說的!”安吉拉翻着白眼往外走去,懶得聽完,這樣的父子大概在全美也是頭一對吧?字,厚道吧態勉強有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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