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王啓年,只要一聲唿哨,上馬賊就能湊出三千騎着馬,帶着弓刀的好漢。
其中大概能有五百左右的平民,其餘都是庶民,公、平民帶來的奴隸,以及外蕃來投靠王啓年的夷人。
王啓年很喜歡夷人手下,首先這些人大多弓馬嫺熟,戰鬥力雖然不如帶着槍的平民,可也不差。
其次這些人更好管理,哪怕是死了,只要給點燒埋錢就算的上仁慈的主子了,不像華夏公、平民,你得給他們買保險,你得對他們保持尊重,他們還有最低工資待遇和撫卹金,而且他們的人身權利在總參登記,任何一個人戰死都得上報,總參也有隨時把他們調走的權利……。
漢人兵戰鬥力是強,可王啓年總覺得用韃子兵更順手。要不是總參給上馬賊的規定是必須有一定比例的漢人以保持隊伍的純潔性,否則王啓年肯定除了自己的上馬賊老兄弟外,一個漢人都不用。
即使有這種規定,王啓年也是卡着最低限度,其他都是儘量招募死起來不心疼的夷人。
這種情況下,王啓年有很大的自主權,可以自由選擇上馬賊的攻擊目標——只要是華夏的敵人就可以了。
實際上總參攻打西夏的計劃中並未考慮王啓年的隊伍,但上馬賊大當家打算自主參戰,因爲他覺得攻打僞夏有很大油水。
即使不算橫山蕃和西域的僞夏朝貢國,單單僞夏自己,少說也有三十萬戶,一百五十萬到兩百萬人口。
再去掉其中的漢人(漢不爲奴),其他党項、羌、回鶻、高昌等可以爲奴的民族,八十萬到一百萬人口是有的。
華夏缺勞力,一直都缺。若是能抓上幾千上萬口,賣給國內的礦山、大農場之類的企業,絕對能賺上一大筆。
更別說還有党項貴族的積攢,嵬名、仁多、沒藏,僞夏國中一個個貴胄大姓,無不聚攏了龐大的財富,隨便打開一家,都是一輩子吃穿不愁的寶藏。
這塊肥肉,王啓年無論如何都是要分一口的。
只是上馬賊現在的實力,要參加這場饕餮盛宴似乎還是有些不足,王啓年不想只是跟在野戰軍主力後面撿些殘羹剩飯,他想要上席,想要敞開了吃大餐,就得趁現在全面戰爭還沒開打,儘量多聚攏兵力。
爲此王啓年放開自己儘量不招募漢人的限制,一口氣把上馬賊中的公、平民成員擴充到一千人,以這些帶槍好漢爲核心,王啓年又親自跑到草原上招炮灰來了。
如今蒙兀人只是名義上統一在古爾汗札木合麾下——實際上因爲札木合之前幾年面對女真和華夏的連續失敗,其權威受到下面部族的很大質疑。
以前札木合剛統一蒙兀的時候,他有山陝世候的支持,單憑察哈爾就能壓服其他三家。科爾沁、喀爾喀、土默特諸部別管心裡怎麼想,那個時候至少表面上是服從札木合的。
但現在確實不行了。
目前,札木合能直接調遣的,實際上只剩下察哈爾蒙兀,而其他的部族,科爾沁和喀爾喀蒙兀都有向華夏靠攏的想法——科爾沁靠近遼東,女真人在的時候他們是捱揍最狠的,華夏滅亡女真等於給他們報了仇,而且他們從遼蒙私下裡的榷場貿易中賺了不少好處。
蒙兀人嗎,有奶便是娘。
至於喀爾喀蒙兀,這些北方荒原上掙扎求生的窮狗(在蒙兀人眼裡他們也是窮狗),誰能丟給他們哪怕一根骨頭,他們就會倒向誰。
還有土默特蒙兀,實力上並不弱於察哈爾,因此對札木合一直很不服氣。
這就給了王啓年很大的操作空間。
因爲沒有鍊鐵技術,又失去了山陝的供應,現在蒙兀人的裝備普遍不好,王啓年以前就跟他貿易的蒙兀人抱怨說現在九十頭大牲口才能換一套鐵甲。
不過蒙兀人的馬非常非常多,在冷兵器時代這就是很大的優勢,何況只是缺少鐵甲武器的話,王啓年背後的華夏帝國有的是這些用不着的玩意,其中很多還是當初從女真人手中繳獲的呢。
不是說九十匹大牲口一套甲嗎?給我三十匹就能換一套,剩下的差額來給我打工,跟着我去打党項人好了!
王啓年的計劃很簡單,從草原上招募幾千騎兵,加上他手下的三千五百好漢(多出來五百漢兵),在野戰軍從南向北進攻的時候,直接從蒙兀草原出發,由北向南進攻僞夏的黑山威福軍司,把豐饒富裕的黑山党項生剝活吞!
……
江南,臨安,禁城。
年輕的隆道皇帝最近三天兩頭的召見樞密使徐世鬆,他似乎又對北方有了新的野心,但徐世鬆不是童貫,完全沒有配合的意思。
隆道皇帝問:“徐卿,你還是不同意北伐?”
徐世鬆淡淡的回答:“陛下,那不是北伐,那是送死。”
“可朕聽說江北只有十萬兵,現在去西北五萬,去高麗也有兩三萬,剩下兩萬兵你都打不過嗎?”
“上次童相公連兩萬敵軍都沒見着就輸了,輸的那麼徹底。”徐世鬆語氣依舊平淡如水:“北方不是隻有表面上那十萬野戰軍的,陛下,北方現在仍然是人人爲兵的制度,他們每一個男子,甚至很多女子都會開槍,他們也真的有槍,所以江北其實有百萬大軍,而陛下您只有一套家當,不能去送死。”
“一套家當?朕富有四海!”
“但只能養得起目前臣剛練出來的這點兵。”
“徐卿,朕現在很懷疑,你到底是真的怕打不過你那兄弟,還是你心裡其實向着你的家族?”
“臣願意爲大周盡忠,這一點陛下早晚會知道的。”
徐世鬆還是那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和語氣,看的讓人直想收拾他:
“臣也不怕打不過三弟,但是臣現在真的打不過他,所以臣反對現在出兵江北,這除了給徐世楊一個解決我們的藉口,什麼都做不到。”
隆道皇帝認真的看着他,一言不發。
“陛下,有時候,人的一生只有一次做出抉擇的機會。錯了就沒法改正了。臣的抉擇是在忠孝之間選擇了忠,不管對錯臣都要走到底,而陛下您呢?如果您強令北伐,那臣就去,不過臣可以斷言,此戰必敗。”
“這次不打,以後還有機會嗎?”
“不知道,但這次不是機會,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