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內,李信手中正拿着一本兵書在閱讀,而一邊的董小宛正在繡着鴛鴦戲水圖,只是美目不時的看着李信。雙目中露出一絲羞澀來,不得不承認這個時代的女人早熟,董小宛小小年紀已經明白自己的一生以後就寄託在李信身上。所以董復生走後,他對李信也極爲依賴。
“公子,大人請你到他書房去。”這個時候,小院內走出一個小廝來,恭恭敬敬的對李信說道。
“哦!知道了。”李信聞言放下手中的書籍,眉頭皺了皺,可以說,在邱府呆了這麼長時間,卻從未進過邱禾嘉的書房。這書房對於任何一個時代的人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地方,不是親近的人根本就不能進入其中。李信雖然是邱禾嘉的侄子,但是也沒有進入其中的權利,這個時候,邱禾嘉要招李信進他的書房,按照道理李信應該高興纔對,但是此刻他心中卻沒有任何的喜悅,反而還有一絲不妙來。
邱禾嘉的書房不大,唯一不一樣的地方,這裡面沒有什麼其他的裝飾,若是真的要說有裝飾的話,那就是書,這裡的書很多,充滿着油墨書香氣息。邱禾嘉就坐在太師椅後面,他身上的官袍都沒有脫下,只是看上去不但沒有半點的威嚴,反而感覺有一絲憔悴來,乾瘦的身軀所在太師椅裡面,將整個人都包裹在裡面。
“世伯。”李信皺了皺眉頭,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說道。
“你得罪過祖澤潤?”邱禾嘉很快又擺了擺手,說道:“老夫無能,看樣子這次是保不住你了。”邱禾嘉雙目中露出一絲陰冷來,直勾勾的望着李信,雙目中露出複雜的神色來。
“世伯,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李信有些緊張的問道。
“朝廷已經下令要重新修建到大淩河城。嘿嘿,我了此事,皇帝陛下已經將田課從九釐提高到一分二釐,到了遼東,不是爲了招募兵勇,而是用來修建大淩河城。真是好笑。”邱禾嘉冷冷的說着,言語之中充滿着諷刺,李信並沒有答話,腦海之中卻是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修建大淩河城對於李信來說,那是必定的事情,可是邱禾嘉剛纔那句話中的“沒有保住他”,這下就讓李信感覺到不妙了。
“可是侄兒也要去修建大淩河城?”李信忐忑不安的問道。
“哎,正是。”邱禾嘉雙目陰沉,冷哼哼的說道:“這也怪老夫,得罪了孫承宗督師,加上祖大壽那個奸賊在一邊蠱惑,督師已經讓你在這次修建大淩河城的人員之中。哎!是老夫無能,愧對任之賢弟啊!”
“世伯不必如此,信本就是待罪之身,修建大淩河城本就是應該的事情。與世伯何干。”李信乾巴巴的說道。
“好,好,你能理解老夫,老夫心裡也放心了許多。”邱禾嘉聞言好像是放了一個大包袱一樣,點了點頭,說道:“你也不用擔心,我已經向孫老大人求情,你是讀書人,有體面,去幹些輕鬆點的活。回頭,老夫會讓蔣毅領着衛隊保護你。”
“多謝伯父。”李信心中一陣冷笑,這個老狐狸,果然是沉浸官場數十年,說的倒是冠冕堂皇,實際上都是爲了他的官位着想。他就不相信,若是邱禾嘉據理力爭,那孫承宗會不賣他的面子,就是那崇禎皇帝也會幫助他說話一二的,但是他肯定是愛惜羽毛,不會爲了李信而在自己名譽上受損。
“你不必先行出發,兩天後,你跟隨蔣毅他們一起出發的,老夫會給你一個書辦的身份。”邱禾嘉見李信已經認命,臉色頓時好了不少,原本縮在太師椅裡面的身軀又重新坐好,看上去又威嚴了不少,只聽安慰道:“你放心,小宛老夫會幫你照顧好的,你那大淩河修建完工也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一旦修建成功,你就再回老夫這裡,哼哼,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何人敢找你的麻煩。”
“謝謝世伯,小宛留在錦州,我也放心了不少。”李信這個時候徹底的平靜下來,剛纔心中涌起的一陣憤怒現在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眼前的邱禾嘉不就是如此嗎?雖然他與李固有一定的關係,但是一旦涉及到關係到自己的前途的時候,就算是故人之子又是如何?
“好吧,你先回去休息吧!跟小宛說一聲,不然他又要找我算賬了。”邱禾嘉見事情已經得到圓滿的解決,自然也就不留李信了,揮了揮手說道。
“對了,世伯,不知道蔣毅他們的裝備可準備妥當了?”李信走了幾步,忽然又聽了下來,緊張的問道。
“裝備?”邱禾嘉聞言面色頓時變了變,雙目更加的陰沉了。因爲府衙衛隊,孫承宗極爲不滿,到現在的兵器什麼都還沒有弄好。
“伯父,小侄前往大淩河城恐怕孫老大人也要表示表示吧!”李信見狀如何不知道事情恐怕沒有解決,當下低聲說道。
邱禾嘉聞言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原本渾濁的雙目中迸射出一絲金光來,再看李信的時候,卻發現李信已經離開了書房。他頓時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他心中有點後悔,眼前的這個李信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能夠從其中看出一絲機會來。不錯,邱禾嘉被迫讓李信去大淩河城,雖然李信是一個犯人,按照道理是應該去勞作的,就算在大淩河城,李信得到了一個輕鬆的事情,可是卻不能掩蓋他邱禾嘉爲了自己的前途,捨棄了故人之子的事實,這樣傳揚到士林之中,恐怕會引起一陣沸騰。他孫承宗無疑是看出了其中的問題,既然如此,老夫去找你將我衛隊數百名士兵的裝備給補充總是沒有問題的吧!
“哎!老夫也是沒有辦法啊!”邱禾嘉望着李信消失的地方,搖搖頭,他知道就算李信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兩人之間還是產生了一絲隔閡。這讓邱禾嘉心中極爲無奈,感覺到一絲愧疚,但是很快,他就將這點愧疚拋之腦後了,他是一個政客,所需要不是這種親情。
“來人,備轎。”那邱禾嘉很快就冷靜下來,站起身來,整了整身上的官袍,整個人又變得威嚴起來,大聲的對外面吼着。
“哼,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一個廊柱拐彎處,露出李信的身影來,望着邱禾嘉離去的方向,他嘴角頓時露出一絲冷笑。原本他讓蔣毅等人接受邱禾嘉的邀請,不過是爲了以防萬一而已,但是如今看來,也幸虧如此,不然的話,自己若是到了大淩河城,恐怕連一點自保的機會都沒有。他相信,自己只要有這數百人在手,就算祖大壽想暗算自己,也是不可能的,大不了,就反了出去。不過,在這之前,他還要安撫一個人。
“趙兄。”李信轉身就像前宅一個小院中,只見趙廣赤膊着上身,手執長槍,正在練習着六合槍法,不愧是名門之後,這六合槍在他手中使出來威風凜凜,只見無數朵寒光閃爍其中,李信看的清楚,裡面已經蘊藏着六朵槍花了,不過幾天的時間,趙廣的槍法可是進展飛快。
“公子。”趙廣一見李信,趕緊收了槍法,大踏步走到李信身邊,拱手行禮。
“最近進展不錯。”李信點了點頭,將他手中的銀槍接了過來,猛的一聲長嘯,如同猛虎出林,手中的銀槍如同出水蛟龍,閃爍出萬道寒星,氣勢如虹,壓的周圍的花草紛紛低頭,亂石橫飛,而那趙廣卻是睜大着雙眼,仔細的看着李信的一舉一動。
“趙廣,我的槍法實際上是偏重於項羽的霸王槍,你的槍法實際上是偏向於你的先祖子龍將軍。”李信將手中的銀槍扔了過去,輕輕的說道:“所以,你的槍法以後會怎麼樣,那就看你的努力了。記住,適合自己的槍法纔是最好的槍法。”
“屬下明白。”趙廣心悅誠服的說道。
“以後,若是無事,可是到軍中去練習一番。哎!可惜,恐怕你這樣的機會很少了。”李信有想到蔣毅他們將會隨着自己前往大淩河城,當下搖搖頭,說道:“我那岳父既然已經決定請你來保護小宛,你可不能懈怠了。”
“公子放心,只要有屬下在,自然是無人敢傷害夫人分毫。”趙廣停了下,又遲疑的問道:“莫非公子要離開這裡?”趙廣雖然喜歡練武,但是並不代表着他什麼都不知道。
“我雖然住在邱府,但是你不要忘記了,我實際上是一個罪犯。朝廷要再次修建大淩河城,所以說,我這個罪人還是要去服役的。”李信語氣之中聽不出任何的表情來,好像這件事極爲普通一樣。
“那屬下和公子一塊去。”趙廣想也不想就說道。
“小宛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你是小宛的義兄,就幫我在這裡照顧她吧!”李信阻止道。他不但是不放心董小宛,更是不放心邱禾嘉這個政客。
“屬下遵命。”趙****言想也不想的說道。
“公子。”李信正準備去後宅,卻見蔣毅三人大踏步走來,臉上都露出憤怒之色,那楊雄更是面色漲的通紅。
“你們三位怎麼來了?”李信有些驚訝的問道。
“公子,剛纔巡撫大人已經下令,讓我們三人領軍前往大淩河城,還說公子會與我們同去。所以我們前來問個清楚。”蔣毅拱手問道。他雙目中寒光閃閃,顯然已經是怒火沖天了,只是他本身就極爲冷靜,所以這個時候沒有爆發出來。
“我本就是朝廷欽犯,能僥倖得到一條性命已經是相當的難得了。這如今又在巡撫衙門中呆了這麼長時間,這個時候,去大淩河城也是正常的。”李信面色平淡,說道:“更何況,邱大人已經向我保證,到了大淩河城,也就是讓我幹些輕鬆的點活,沒你們想象的那麼苦。”
“老狗欺人太甚。”楊雄不屑的說道。
“楊雄,住口。”李信掃了四周一眼,見周圍無人,才鬆了一口氣,說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他已經讓你們跟隨到大淩河城,有你們在,想必那祖大壽也不會將我怎麼樣的。更何況,有國法朝綱存在,就算是邱老大人反對,也沒有任何的作用。弄不好到時候連你們都去不了。到那個時候,纔是我的悲哀呢!”
“公子,不是屬下說,我們雖然有四百多人,但是手中卻沒有半點武器,就算是兵器,到了大淩河城,面對是祖大壽一萬多人,這麼多人足以將我們吃的連骨頭都不剩。我等身死是小,但是公子卻是不同,公子有青雲之志,豈能跟隨我們而死在大淩河城?”
“呵呵!蔣毅,事情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可怕。”李信擺了擺手,說道:“這遼東還是大明的遼東,祖大壽固然很是厲害,但是在祖大壽的背後還有一個督師孫承宗,他不讓我死,那祖大壽就不會讓我死的。”李信說的不錯,祖大壽在遼東的勢力相當的強大,就他的一生,只聽兩個人的,一個就是已經死去的袁崇煥,還有一個就是現在的孫承宗了。既然那孫承宗已經說了保住自己一條性命,那自己的性命就必定能得到保障。
“公子,這整治的人的辦法也不知道有多少,在大淩河城,可不是孫承宗老大人能做主的了,就算是將公子如何了?那孫承宗難道還會爲了一個死人找祖大壽麻煩的?”楊雄不屑的說道。他出身捕頭衙役,在這裡面也不知道浸淫了多久,這殺人的辦法也不知道有多少。那祖大壽真的要置李信於死地也不知道有多少。
“若真是如此,也不是沒有辦法的。”李信聞言滿面陰霾,冷冷的說道:“活人難道會被尿憋死了不成,更何況,無論是在那大淩河城,或者是在這錦州,可都不是什麼安全的場所,若是可以的話,哎!這個世上不久之後,都是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公子的意思是說?”蔣毅聞言一愣,驚訝的望着李信,雙目睜的老大,最後說道:“公子什麼事情都好辦,唯獨那孫二,還有一個就是兵器的問題。”
“兵器的問題那邱巡撫會解決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我趁着這幾天去找張翼輔,只要有錢,他會幫我的。”李信咬牙切齒的說道:“至於孫二,嘿嘿,真的到了這一步,自然會有辦法的解決。”
“那自然是可以的。”蔣毅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屬下這就去安排。”
“恩!蔣毅,你能保證那就幾百人能聽你的號令嗎?”李信忽然悠悠的說道。
“大部分都行。”蔣毅沉吟了片刻,終於說道。
“選擇其精銳吧!”李信想了想,終於說道:“對了,楊雄,你好交流,想必在這城中已經有不少狐朋狗友了吧!”
“嘿嘿,還是公子瞭解我。”楊雄嘿嘿的笑了起來,摸着腦袋說道。
“錦州城中不少商人,想必有不少人曾經深入過草原的。他們身上肯定有地圖。你可以詢問一下,若是能將他們身上的地圖買過來就好了。”李信想了想又說道。
“公子準備去草原?”蔣毅聞言一愣。
“以防萬一罷了。”李信掃了三人一眼,最後終於決定還是信任這三人,當下說道:“大淩河城向被是東虜之地,向南,恐怕是自尋死路,只有向西,纔有一線生機,草原廣袤,想找我們卻是很難,然後尋了一個途徑再入中原就是了。”
“公子準備?”這下不光是蔣毅等人,就是在一邊護衛的趙廣也用驚駭的眼神望着李信,沒想到李信居然說出這種話來,這種話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說的了,在這後面充斥着一絲野心。這下讓四人驚駭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了,不要害怕,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事情也許沒有到那個地步。”李信滿面陽光,但是在衆人眼中,卻是如此的詭異。
“對,對,事情怎麼會到那種地步呢?”楊雄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趕緊說道。
“無論何時,屬下都聽從公子吩咐。”蔣毅想了想,終於拱手說道。
“我也一樣。”高猛也拱手說道。
“自然也少不了我了。”楊雄也毫不猶豫的說道。
“某護衛夫人。”趙廣冷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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