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悄降臨,洛陽城沉浸在一片寧靜的黑暗中。
繁華的洛陽城角落,監牢孤零零的佇立於一片相對蕭條的區域內。
監牢的大門上,塔樓裡站着兩個秦軍兵士。
塔樓的四角,分別插着幾支火把,火把上躥騰的火苗,將塔樓映射的一片通亮。
兩個站在塔樓上的秦軍兵士,一個臉朝着外面,注視着街道上的情景,另一個則是面朝監牢內,看着監牢內側諾達的庭院。
監牢內的一間牢房裡,蓬頭垢面的關羽頹然的坐在一張草蓆上。
爲曹操作戰,他斬殺了管亥,而管亥是秦王劉辯的大舅子,深知這層關係的關羽,是半點也沒存下活下去的希望。
就在關羽坐在監牢內,一臉頹喪的時候,監牢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
一條身影在牢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從外面閃了進來,進入監牢的身影摸到關羽的牢房外,小聲喚了句:“裡面可是關雲長?”
聽到有人喚他,關羽擡起頭,朝木質柵欄外望了過去。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個大約三十多歲的瘦削漢子,那漢子身後揹着一柄長劍,臉色一片蒼白,看起來就像是生了許久的病一樣。
見關羽擡起頭,站在外面的那人小聲向他問道:“可想離開此處?”
不清楚對方身份,關羽自是不敢立刻迴應,只是盯着站在牢房外的人,並沒有吭聲。
“某可帶你離開!”關羽擡起了頭,監牢外的人從懷中摸出牢房的鑰匙,一邊打開牢房,一邊對關羽說道:“只是你要應允某一件事情,否則,即便你出去,某也有一天會取了你的人頭。”
來人一副病夫的模樣,關羽對他很是不上心,自是不相信他有辦法帶着自己逃離監牢,冷冷一哼,對來人說道:“閣下何不說出實話,你是何人派來誆騙於某?”
誆騙?
正開着牢門的漢子擡起頭,朝關羽咧嘴一樂,小聲說道:“我無名從不誆騙任何人,若是你不願離去,那某便走了!”
對方報出了名姓,關羽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猛然站起,跨步走到柵欄邊,雙手抓着柵欄,向無名問道:“閣下可是劍客無名?”
“正是!”將牢房的門打了開來,無名盯着關羽對他說道:“外面的守衛,某已悉數爲閣下掃清,閣下若是信某,便隨某來!”
無名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而且行事也有着很大的隨意性,根本不爲任何豪雄做事,假若來的真是無名,他救關羽,完全是不需要理由。網
留在監牢內,早晚是要被秦王殺死,離開此處,或許還真有一線生機,再不濟,也不過是被秦軍攔住,當場誅殺。
心內簡單盤算了一下利弊,關羽便再沒遲疑,跟着無名,離開了牢房。
正如同無名所說的那樣,看守監牢的秦軍,已是不曉得被他用什麼方法悉數打昏,走出監牢的時候,關羽竟是連半個秦軍的身影也是沒有見到。
“閣下要某允諾何事?”剛走出牢房,關羽就停下了腳步,向無名問了一句。
“日後再不可與秦王爲敵!”回過頭,看着關羽,無名冷冷的說道:“某救你,只因你爲人忠義,可若是再同秦王爲敵,某定殺你!”
不知爲何,無名口中說出這麼一句話,讓關羽渾身都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與無名對視着,關羽遲疑着說道:“可是秦王日後若要殺某,那該如何?”
“那便讓秦王殺好了!”絲毫不做思量,無名盯着關羽,語氣冰冷的說道:“今日將你放走,只是念在你一腔忠義,某不忍秦王因誅殺你,而遭天下忠義之士摒棄,至於將來你再與秦王爲敵,某定是要殺你!”
“都言無名不爲任何豪雄做事,如今看來,並非如此!”微微一笑,關羽那雙原本就很狹長的丹鳳眼眯了一眯,言語中也帶着些許的譏誚。
盯着關羽,無名的臉上瞬間閃過了一抹殺機。
被無名盯着,剛出言譏諷了他的關羽,只覺着後脊樑上躥騰起一股森冷的寒意,連忙把臉轉向一旁,不再同無名對視。
“離開此處,待到天微微亮時,城門會開,屆時你趁機出城便可!”把關羽看的將臉扭向了一旁,無名語氣冰冷的對他說了一句。
“多謝了!”抱拳朝無名拱了拱,關羽跨步向着監牢外走了去。
夜晚悄悄度過,當晨曦鋪灑在洛陽城的時候,監牢塔樓上的一個秦軍兵士從木質的塔樓地面上爬了起來。
他雙手抱着腦袋,極力在回憶着因何會突然昏迷過去。
就在他晃了晃腦袋之後,陡然看見同伴還昏睡在身旁。
“醒醒,醒醒!”用力的搖晃了幾下同伴,待到同伴醒來,他向那同伴問道:“我二人於塔樓上值守,如何便會睡了過去。”
“昨晚有人偷襲!”剛醒轉過來的秦軍才坐起身子,看到同伴的時候,他愣了一下,滿臉驚慌的說道:“我看到他以手掌砍中你的頸子,待到想出聲告警時,他也將我劈翻……”
“不好了!關羽跑了!”倆人剛想起昨晚被人偷襲的事來,監牢內就傳出了一個人淒厲的喊聲。
待到那人喊聲落下,所有看守監牢的秦軍兵士全都朝着關押關羽的牢房跑了過去。
他們這些人,無一例外,頭天晚上都是昏迷了過去。
其中大部分人並不曉得因何會突然昏迷,只有少部分人看見了有人向他們動手,卻根本沒有任何人看清,動手的究竟是什麼人。
跑到關押關羽的牢房,所有秦軍全都是滿臉的愕然,望着空蕩蕩的監牢,一個個額頭上都沁滿了汗珠。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得知關羽逃走的劉辯,在王柳、王榛和一衆衛士的簇擁下,來到了監牢。
劉辯鐵青着臉,進入監牢的時候,所有守衛監牢的秦軍一個個全都筆直的站着,將腦袋低垂到了胸口。
並沒有理會這些站在院子裡的秦軍,劉辯跨步進入了牢房。
原本關押着關羽的牢房已經人去牢空,鎖着牢門的大鐵鏈,也被很隨意的丟在地上。
走到鐵鏈旁,劉辯蹲下身子,拿起了掛在鐵鏈上的鎖,仔細的端詳着。
“鎖並未損壞,顯然來人是很從容的將牢門打開!”查看了片刻,劉辯站了起來,向身後的一名衛士吩咐道:“將昨夜負責值守的軍官喚來!”
“諾!”一名衛士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監牢。
沒過多會,頭天晚上值守的軍官就被衛士帶進了牢房。
由於是在他手中看丟了犯人,在劉辯剛來到此處時,軍官就已是滿心惶恐,聽得劉辯喚他,早已是嚇的三魂少了兩魂,到了劉辯身旁,渾身還在不住的哆嗦着。
扭頭看了軍官一眼,劉辯緊皺着眉頭,向他問道:“昨夜究竟發生了何事?”
“啓稟殿下,我等也不曉得!”躬着身子,軍官嘴脣哆嗦着對劉辯說道:“看守牢房的所有人,全都被人打昏,待到醒來之後,關羽已然是逃了!”
“去所有昨晚有兵士的地方看看!”軍官的話,讓劉辯也是覺着有些不信,整個監牢裡,少說也有着百十個訓練有素的秦軍,若是來人將這些秦軍全都殺了,劉辯倒不會覺着有什麼意外,反倒是所有人都被打昏了,着實是讓劉辯感到十分的納悶。
如果不是來人太強,就是這些守衛監牢的秦軍暗中受了什麼人的指使,將關羽放走。
王柳領着一衆王府衛士出了牢房,去各處查看監牢內兵士們昨夜所在的所有位置。
不過是一炷香的光景,王柳就折了回來,到了劉辯身旁,附在他耳朵上,小聲說了句什麼。
“怎麼會是他?”聽了王柳的話之後,劉辯愣了一下,緊緊的蹙着眉頭,好似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
站在劉辯身旁,王柳並沒有吭聲,當她發現昨晚放走關羽的人留下的印記時,心內也是一陣納罕。
無名當日放棄了刺殺劉辯,昨夜卻又將與劉辯作對的關羽放走,着實是讓王柳心內也是十分不解。
並沒有吭聲,王柳立於劉辯身旁,一雙美目卻是眨也不眨的凝視着劉辯。
無名又回了洛陽!
看着空空的監牢,劉辯緊鎖着眉頭,可他終究沒有下令讓秦軍將整個洛陽來個徹底的搜查。
劉辯並不相信,曾經完全有機會刺殺他,卻中途放棄的無名,會折回洛陽爲了對他不利。
放走關羽,無名定然是有着讓劉辯一時半會無法想明白的理由。
既然人是無名放的,恐怕即便派出大軍去追,也是無法追上。
站在空空的牢房外,劉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過了許久,纔對身後的王柳等人說了句:“返回王府,召集衆人,商議對曹操用兵之事!”
“諾!”心內瞭然劉辯已是不願追究關羽被放走之事,王柳、王榛和一衆衛士們齊齊應了一聲,跟着他離開了監牢。劉辯直到離開,都沒有追究守衛監牢的秦軍責任,直到他離開,這些秦軍才一個個抹了把冷汗。他們並不知道,真正讓劉辯放棄追究的,並不是劉辯的大度,而是他曉得下手的人是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