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這邊,楊帆的船隊再次,這回,可是備足了糧食輜重。那口大箱子也終於被擡了出來。聽到動靜,裡邊終於發出了聲音,“放我出去,憋死老子了!”
楊帆雙手負背,看着從箱子裡出來的馬胖子,道:“怎麼樣,我說話算話吧,就把你帶出泉州了。”馬胖子站在箱子裡,瞅了瞅海岸,臉色立馬就跟翻書似的變了個樣。原本在酒樓被人打暈擡出來的時候,還以爲被那些家丁發現了,敲了悶棍綁架了,沒成想就這麼着出海了。
“爵爺對小的的再造之恩,小的無以回報!”拍馬屁不嫌多,馬胖子那叫一個諂媚,恨不得一下子跪在楊帆腳邊使勁舔幾下。不過楊帆沒那種惡趣味,要一個死胖子來跪舔,道:“少拍馬屁,先把馬六甲那邊的情況說一說,免得到時候有麻煩。”
“現在的馬六甲啊,亂得很。被那些西洋人把持着,據說有個一百年了,那邊有總督府,是什麼葡萄牙國的什麼元帥來着。原本的蘇丹在佛柔州建立了王朝,一直想從那些西洋人手裡面奪回馬六甲,所以征戰不斷。同時呢,蘇門答臘那邊的亞齊王朝也參與到當中,三方勢力魚龍混雜,互有攻伐,一團糟就是了。”
“那我們的船隊通過馬六甲有沒有問題?”楊帆也不想在馬六甲逗留過長時間,必須要繼續南下,搶佔那塊沃土。馬胖子道:“這倒是不成問題,只要不被那些西洋人盯上,那些馬六甲的土著民倒是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而且,爵爺,那邊有一半都是我們漢人,當初成祖年間,那時候的蘇丹就到過京師朝見,此後更是年年進貢,不過成化年間之後就不曾來往了,我也是隨我祖父輩纔到了馬六甲。”
“所以說,現在那條水道是西洋人掌控着,對吧?”
“沒錯,爵爺。”馬胖子眼珠子一轉,“從昨兒個到現在,都沒吃食。爵爺您看……我們是不是該吃飯了?”
孫毅道:“就知道吃,昨天吃了半桌子菜,還填不飽你這胃嗎?”
“填飽?那喝吃飽是另外一回事。”說起吃,馬胖子就來勁了。你看你,這位小兄弟,雖然看着好像是有這麼幾兩肉,一看就是平時吃得太少,得學學我,一頓一隻雞,那才長得出肉來。
被馬胖子說成有這麼幾兩肉的孫毅一臉無語,拜託,要真長成你那樣子,那還有人樣嗎?
“還有這位小兄弟,跟個瘦猴似的,這海風一刮,還不吹跑了?來來來,趕緊回屋去,免得被風颳跑了。”馬胖子廢話一籮筐,聽得楊帆有些無語。
“要吃飯可以,先在這幅地圖上把馬六甲那邊的勢力給我標註出來。”楊帆甩過去一副手繪的南洋這邊的地圖。這樣畫個地圖,除了輪廓稍有不像之外,算是很完美了。馬沛文看了看地圖,道:“爵爺莫不是想摻和到馬六角這塊勢力爭奪上去?”
“別問那麼多。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就在幾人還在甲板上閒語時,忽的聽見遠處傳來炮聲。楊帆一驚,問道:“怎麼回事,不是掛了令旗了嗎?”
“爵爺,兩股船隊在前邊打起來了!”
“什麼?”楊帆趕到船頭,拿着望遠鏡看了看,“還真是。”二十來艘船互相之間拉開了有百米的距離,一邊是那種三桅杆帆船。這種帆船航行快,載貨多,楊帆估摸着就是荷蘭的艦船。另一邊則是大帆船,很高,不過航行速度比三桅快帆慢上許多。
這一類遠洋船,大多都不分什麼商船還是戰船,每艘船上多上都有弗朗機,不管是防着對手,還是防着海盜,都是很有效的。不然這遠航一趟,半道上給海盜什麼劫了,那還折騰什麼勁。
從望遠鏡中看得到,這二十艘快帆船明顯佔有極大優勢,炮彈隔開百米,上屬於**時代的大航海時代,艦船的速度、靈敏決定着是否能夠躲開炮彈的致命打擊。船隊之間距離拉開得很大,不然扎堆在一起,一個炮彈打過來,不炸了東船,就是炸了西船。這樣在動態中的海戰,在大航海時代才初具規模。
沒有定位,沒有數學建模,更加沒有雷達,炮手們的命中,全靠實戰經驗以及運氣。當然這種木船也脆弱得很,基本上被炸到要害處,就是沉船的命。楊帆絲毫不敢大意,道:“通知船隊,放慢船速,轉舵,從那三桅快帆的屁股後邊繞過去,所有寶船靠東側,保護好商船。”
四十多艘船迅速改變着隊形,那十五艘鄭和寶船靠近三桅快帆的一側,以防不測。船上的炮手在楊帆的吩咐下,全面做好了反擊的準備。馬胖子揹着那個箱子蓋,像只胖王八那樣,縮在楊帆身後,囁嚅道:“媽呀,這就要開打了?爵爺,您可真是膽兒肥,這就……這就要和這幫洋人幹上了?”
“我這是有備無患。我們發現了他們,他們肯定也看到了我們。如果正面繼續航行過去,難免擦槍走火,我們這幾十船的人,算是一艘都是幾百條人的性命。從後邊繞過去,就是表明我們的立場,不和他們起衝突。”
“那剛剛先生爲何還要吩咐炮手準備?”李鬱歡問道。“都說了有備無患。等我們航行過去,估摸着這大帆船那一對,已經落敗得差不多了。我們再從他們那邊過去,萬一那三桅快帆炮彈打過來,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爲了安全起見,還是從另一邊繞過去比較妥當。”
大冬天的,馬胖子出起汗來還是一汩一汩的,一手扛着箱子蓋,一手不停地擦汗。“我說胖子,你這麼怕死,就會艙裡去,別瞎站在這裡了,免得這麼大塊頭,被炮彈打中。”孫毅揶揄道。
“你懂啥。萬一這船打沉了,那是分分鐘的事。我站在甲板上好逃命!呸呸呸,什麼打沉,打不沉!”馬胖子給了自己一耳光子。船隊緩緩朝東側駛去,離那三桅快帆的船隊不到三百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