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點頭,“我這幾日便去尋訪平江府第一風流才子劉無好。”
喬寶瑩一聽到劉無好這人名,就鬱悶的看向蘇辰說道:“怎麼是他,我先前聽說過他的傳聞,劉無好這人吧,太喜歡瘦弱的女子,因爲他的喜好而逼死了他的美妾,他美妾我猜是活活餓死的。什麼掌中舞,什麼弱不經風,扶柳之姿,這些都是束縛着女人的東西太多了。”
蘇辰一聽,忍不住伸出手掌來,說道:“你說一個女子要輕得能在掌中起舞,那得有多瘦,巴掌這麼小,那美人的腳是不是也很小。”
喬寶瑩一聽,她忽然想到一事來,前一世的歷史上不是有女子包小腳的審美麼,好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到這要命的變態地步來,但平江府這種對瘦的審美倒是到了那包小腳之美的極限。
男人對女人的審美一但到了這苛刻的地步,女人便是什麼也不做,也會不知不覺被他們的審美觀給帶偏了,從而把自己塑造成大家喜歡的類型,這樣的話會不會有不少人爲了保持身段而活活餓死,就好比劉無好的美妾。
蘇辰見她面色不好,於是勸道:“其實劉無好有這個癖好,倒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錯,每個時代每個地方都其審美的權利,咱們只是看着,我們認不認同都沒有關係,到了這兒,咱們也不能太過突出,再說那是他的美妾,他要怎麼樣咱們的確沒法說他。”
“只要他本人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咱們便不能指責他什麼,不過他的詩詞做得極好,這一次我去拜訪他,你跟我一起去吧,不然我怕他給我懷裡塞他的妾室,感覺這種做法他一定做得來。”
“平江府這些男人的後院倒有些像京城裡府中養的歌舞姬,這些人服侍不同的男人,顯然這兒的妾室身份越發的低下,不過是個玩物。”
喬寶瑩立即反駁,“這裡的男人不但對妾室當成玩物,對正妻也沒有起碼的尊重,你還記得今日在畫舫上,連家的正妻和女兒都在那畫舫之上,爲何連通判還敢在另一艘畫舫上左擁右抱的,就半點也不避嫌,不怕給正妻難看麼?”
在這一點上的確沒有京城裡的男人嚴謹,蘇辰聽後也點了點頭,“瑩兒說的對,在京城裡的妻子至少有起碼的尊重,還能對妾室下手,對外頭的女人也有管制的權利,男人也不能太過於隨心所欲,但平江府似乎本就是這樣的風俗,連妻女也是見慣不慣,咱們不予評價,咱們過兩日便去拜訪劉才子吧。”
喬寶瑩點頭,與其讓他接受劉才子的妾室服侍,倒不如她親自去,不過真去了,他們兩人都有些尷尬,這裡的人都是抱着美妾入懷,正妻是留着守家的,而蘇辰卻總是將她帶在身邊,還真不是個事兒。
第二日,蘇辰和喬寶瑩正在花園裡修剪枝葉,順帶喬寶瑩採一些花瓣做糕點來吃,就見鄔總管匆匆從外頭進來,手裡拿着幾張請帖。
蘇辰接過請帖,一看是連府和鞏府的宴席帖子,他將帖子交給鄔總管,交代道:“以後平江府的宴席帖子,除非是劉才子的,否則當場就退回去,便說我喜歡與夫人相處,感情深刻,一刻不得離,所以也不能參加了。”
鄔總管看向喬寶瑩,這畢竟是平江府的官員初次給大人帖子以示好,若是不去,恐怕會得罪人,何況這個連府,可是知州下第一人,以後公務上,有什麼意見也得連大人一同簽字方能同意的。
喬寶瑩自然知道八面玲瓏的鄔總管是什麼意思,這也是爲他們操心呢,深怕他們以後在平江府寸步難行,但她還是支持蘇辰的,不然他就得納房妾室,天天帶在身邊出去應酬,否則老是帶着自己的正妻,那些人的眼神又不好,蘇辰會心裡不舒服的。
喬寶瑩朝鄔總管點了點頭,鄔總管便退下了。
蘇辰一臉坦然的修剪着枝葉,喬寶瑩卻從背後抱住他,臉埋在他的背上,悶悶的說道:“你若是真這麼說了,你以後就會有一個懼內的名聲,而且還會受這些大小官員看不起,咱們這樣的小日子的確是好,可是這平江府是這樣的習慣,咱們只與劉才子示好,當真能解了眼前的困局?”
喬寶瑩的話很不安,蘇辰聽了後卻忍不住揚脣,他回身攬住她,故意苦悶的看着她說道:“若不然,夫人準我納房美妾,天天抱站美妾與吃酒,動不動便與人交換一下美妾抱抱,如此爲夫就要抱很多的女人了,夫人不會介意?”
明明知道她會介意,還說這樣的話來,喬寶瑩委屈的看着他,然後在他手臂上捏了一把,不爽的說道:“不準,咱們說好的,以後你身邊只能有我一人。”
蘇辰看着她如此的嫉妒,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點了點她的鼻尖,說道:“你啊,連嫉妒都不會隱藏,你這嫉妒的模樣要是被別人看到,名聲就要不好了。”
“那沒辦法,我的感情世界裡是唯一的,我們要對彼此都付中真心,全心全意,都不辜負了對方的一片心思。”
蘇辰被喬寶瑩的話感動,忍不住俯身上前吻向她的鼻尖她的脣瓣。
過了好一會兩人才鬆開,蘇辰看了看滿園的花草,說道:“我其實挺知足的,若是新中狀元之時被外放到巴蜀,心中鬱郁,還曾感懷過,後來終於回京了,才發現所有美好也不過是想象中的罷了,而今咱們來到了這富饒的平江府,我知足了,該體驗到的滋味也體驗到了,我現在擁有的已經很多了。”
“我雖是寒門出身,因爲瑩兒的幫助,從來不曾缺過銀子,於是也不曾肥這些地方富紳的誘導,也不必爲了三餐而奔波。我堂堂正正走來,不愧於心不愧於百姓,我的抱負也實現了,曾經也做過丞相,對人間的冷暖與官場的權謀都看清了。”
“到了平江府後,我的心跟豐平靜,我也不再這般急迫的想要回京,就算三年任期滿,再留任,我也極其樂意的,何況帶着瑩兒在此富饒之地,越發的的舒心,我又何必再去迎合別人。”
“在巴蜀如此險地我便不曾,在京城後又如此多變之地也不曾讓我改變初衷,而今到了平江府,我就有一種要養老的感覺,不過當然我不公放棄自己的抱負,但有一點,在平江府怕是我以後人生當中最輕鬆的地方,在這樣輕鬆地方,我又何必去迎合他人的喜好。”
“就算他們在公務上不配合我,我也不和爲了迎合他們而委屈了自己,就算公務上政見不同,那也不過是打要嘴仗的事,不至於像巴蜀這樣危險,京城這樣被人協迫,這兒已經很好了。”
蘇辰語重心長的說完,喬寶瑩也忍不住動容了,他說的對阿,他們這一次上任的地方,怕是全國最舒服的地方了,要什麼沒有,他們不參加地方官員的宴會怎麼了,道不事不相爲謀怎麼了,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他們來平江府就該好好享受一下以前不曾得到的平靜。想到這一點後,喬寶瑩也跟站釋懷。
“蘇辰,那咱們就開開心心的呆在平江府吧,我瞧着吧,平江府可是一塊人寶地,倒是適合我做生意的,很快莫情也要來了,到時我還能跟莫情一起商量一下。”
蘇辰點頭,“如今咱們也有錢了,不必太過操勞,而且你得好好保護身子,先把身體養好再說,我已經派人四處尋藥了,一定要尋最好的藥給你補一補,什麼瘦爲美,我不認爲,我就喜歡你原先的樣子。”
喬寶瑩笑了,什麼都是浮動,健康纔是最重要的。
在家呆了兩日,當真哪兒也沒有去,就那日送來的兩張請帖,之後便不曾收到了,據蘇辰猜測,連衛中忽然結合鞏家送來請帖,一定是爲上次畫舫的事來的,他多半有兩種想法,一是繼續先前無理的要求,但這個可能比較小,畢竟當時蘇辰生了大氣,還動手打了人,相信他知道了蘇辰的逆鱗。
那第二點多半有致歉之意,畢竟是得罪了上司,就怕致歉的同時把自己的美妾塞給蘇辰,這一下蘇辰是收還是不收呢?不收就更傷了上下屬的情主,收呢就違背了自己心意,重點是這美妾還是連衛中的人,想想就不舒服。
蘇辰不去是對的,連家的請帖他們都拒了,其他世家的請帖就不敢送上來了吧。
蘇辰歇晌的時候,喬寶瑩接見了劉班主。
這一次劉班主來平江府是有向鄔總管報備的,她想帶着京城裡的紅樑坊在各地拜訪一番,瞭解一下各地情況,再想想在各地都建起舞姬班子來,先前喬寶瑩說的話她一直記在心上,與其一直呆在京城裡,不如跟着她做生意,在全國建立起紅樑坊。
只是第一站是平江府就碰壁了,她把京城裡的花魁都帶來了,沒想到這邊的雅士根本看不上,還說她手頭的人太胖,她們胖嗎?
喬寶瑩看着苦惱的劉班主,笑道:“以後京城裡的女子帶出來就去往北邊,偶爾來南邊演出那也是一種調劑,讓大傢伙的看看南北的差異,且在表演之前得事先打開噱頭,比如可以向外頭說這是京城第一美人或第一花魁前來,如此必定能吸引人過去圍觀,同時還可以在平江府來一次選美,到時再來一個南北美人比拼賽之類的,讓這些才子們花銀子的事多了去了。”
喬寶瑩隨口一說,那劉氏就驚呆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好半晌反應在過來,接着拍掌大讚,“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我瞧着平江府的貴人個個都捨得花銷,還尤其喜歡這飲酒作樂之上。”
喬寶瑩點頭,說道:“我看吧,在平江府的選的美人兒,得按着了他們審美來選,不能以京城裡的選美來,還有不必太多才藝,也不要培養太久,因爲她們一但成名就成了別人的美妾,到時就算是我在平江府,也不能幫你擋住這些桃花的,所以一開始找過來的女子便要事先說好,若是她們願意便培養,不願意也不能把姑娘往火坑裡推。”
劉氏嚴肅的點頭,她地自己手中的姑娘極爲看重,在京城她是一定會尊重姑娘們的決定,但在這兒她的確看到了不一樣,而且她最近也看到了幾家伎坊裡的姑娘,一但成名就會被人贖走,贖銀倒是不少,可是還是有人捨得的。
所以她也得做好決定,不要被人把臺柱挖走了還沒有留下後路。
喬寶瑩想了想,接着說道:“劉班主,你也是個聰明人,我一點你就透,這樣吧,我瞧着平江府的審美有點變態,所以咱們要找的姑娘一定符合以下特點,一是長得不高但也不能太矮,二是骨架一定要小,三是不是易胖體質。”
“然後我給你一份減肥食譜,嚴格按着食譜上的來吃,然後吃了這些食譜後就是每日多練一個時辰的舞,如此身材就更苗條,還能健康,只要一直維推下去,她們就會變得更加的完美。”
若是一味的只管瘦,連基本的健康也沒有了,她是不願意把姑娘往這樣的火坑裡推的。
劉班主立即應下。
喬寶瑩回書房裡寫下了食譜,每日四頓,每一頓葷素搭配合理,卡路里不會高,再加每日練舞,就能消耗熱量,如此也不會長胖,還會越來越結實,就算重量上沒有減下去,但身材玲瓏有致,看起來是極舒服的。
把食譜交給了劉班主,她拿着走了,這會兒帶着班子也不打算去下一個站,決定留在平江府,先將平江府的紅樑坊建起來再說。
送走劉班主,蘇辰早已經醒來,坐在花廳裡喝茶,看到小媳婦過來,上前將她抱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問道:“紅樑坊被你買下了?”
喬寶瑩輕咳一聲,點了點頭,“就是當初隨手一買。”
蘇辰地似乎明白了什麼,倒也沒有說她,兩人在一起膩了一日,還當真哪兒也沒有去。
接兩日,蘇辰手中的人查到了劉無好的去處,聽說他在平江府有多處住的地方,每一處都有美妾無數,他每隔同日就挪個窩,今個兒打聽到他挪到了哪一個窩。
兩人便略加打扮一下出了門。
蘇辰一身儒服,瞧着也像個風流才子似的,手裡拿着摺扇,原本就身姿挺括,長相英俊,這麼一穿,氣質如修竹,當真是迷到不少女子回頭打量他。
喬寶瑩帶了幕蘺,連身上都披着寬大的斗篷,根本看不一她的身姿,倒是免去了不少煩惱。
兩人從馬車上下來,隔着一條街便朝劉府走去。
這一處劉府別院,很是幽靜,聽說劉無好此人特別喜歡這兒,所以留在這兒的美妾也必定是他最寵愛的,爲此這位美妾聽不得喧譁之聲,爲此劉無好來這兒都是提前一條街先下馬車再前行,因爲他的這個喜好,所有拜訪他的人,都會學他的樣,也算是對主人家的尊重。
喬寶瑩的手被蘇辰拉着,他的手很寬大,很溫暖,她最怕冷,這會兒還披着斗篷在街頭行走,也是怪異。
到了幽靜的小道上,兩邊種滿了柳樹,柳條隨風而起,喬寶瑩忍不住朝那邊看去,說道:“難怪這些才子會以扶柳之姿來描述女子,這裡的楊柳的確柔軟又細條,被風一吹煞是好看。”
蘇辰卻很同有風趣的折了一枝柳交給喬寶瑩,說道:“我可沒有這意境,娶媳婦過日子,詩詞歌賦也該是大氣,而不是閨房之樂。”
喬寶瑩一聽,就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那這兩日某人一直抱着我做詩是什麼意思?小女子不明白,還望夫君告知。”
一聲夫君嬌嬌的,叫得蘇辰心都酥了,他的手掌緊了緊,腳步一頓,面頰一紅,說道:“我寫的詩文也是爲了我的小媳婦,可不是爲了什麼美妾,再說我不也是爲這了迎劉公子之喜好麼,我的夫人正是他所謂的扶柳之姿,那也是我的面子。”
喬寶瑩真說不過他,他做閨房中的詩詞就有理了。
兩人正說着呢,劉家院門忽然打開,裡頭走來一男一女兩位壁人,男的俊美,女的弱不經風,長相傾城,眉眸溫婉,身姿骨細,一看就是江南美人之列。
蘇辰收起戲弄的神色,拉着喬寶瑩朝兩人走去。
喬寶瑩小聲的說道:“前頭那個含情脈脈的美男子是劉無好?”
一聽到美男子三字,蘇辰面色就不好看了,淡淡地“嗯”了一聲,說道:“美是美,但也風流。”
蘇辰說完,又補了一句:“此風流非彼風流。”
喬寶瑩撲哧一笑,好在她帶了幕蘺,蘇辰一時間看不到她的表情。
那邊兩人已經看到他們倆了,倒也大大方方的走了過來,劉無好眷念的鬆開女子的手,朝蘇辰作揖,蘇辰回了一禮,兩人自報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