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競選一事關注的人可不少,戶部臨街的酒樓上,楚謙和楚曜臨窗而坐,並都派了人盯着戶部。
“這一次我也算是體會到了皇上對咱們宗室的不信任了。”
楚謙有些鬱悶,皇商競選皇上竟直接繞開了他,選擇戶部尚書金鏗去主持,這讓他心裡很是不舒服。
“你會慢慢習慣的。”楚曜淡淡的回了一句,垂頭認真的看着這次參加皇商競選的人員名單。
楚謙有些心梗,見楚曜一直盯着名冊,直接道:“別看了,說是競選,其實十大皇商的名額早就定下了,今天就是走個過場,不至於讓其他商人一點希望都沒有。”
說着,頓了一下,笑看着楚曜,“你把時家六姑娘叫過來做什麼?這種場合,她一個未婚姑娘不該來的。”
楚曜終於擡頭,沉默了片刻道:“就是覺得應該和她說一聲,至於她參不參加是她的事。”
楚謙有些納罕不過對於那四個敢來戶部參加皇商競選的姑娘,心裡也有些佩服。
“以前皇商中也不是沒出現過女人當家的事,但都是些年紀比較大的,像十來歲的小姑娘當主事人的情況,還真沒出現過。”
“我覺得自己夠能折騰的了,但和那四個姑娘相比,膽子和魄力還真比不上她們。”
楚曜也提出了和太子同樣的疑惑:“時六和卓宜綿到底能獲得些家族的支持,伯府的名號一出,就少有人敢和她們爲敵。”
“可這杜姑娘和胡姑娘是怎麼回事?”
楚謙道:“反正查出來的情況就是普通人家出身,不過,和她們合作的商人可都不一般,而且這兩個姑娘還做着海貿生意呢。”
楚曜更意外了:“海貿可不是誰都能做的。”
楚謙點着頭:“可不是嗎,也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麼和閩省海貿世家的當家人池永勤認識的,這兩年沒少賺錢。”
楚曜神色有些波動:“如此看來,都不是一般人啊。”
楚謙面露認同:“一般人可做不到幾年的時間就繳稅上百萬。”
這時,街上傳來喧譁聲,楚曜、楚謙往下一看,就看到幾個皇子從馬車上下來,進了他們所在的酒樓。
很顯然,皇子們也是衝着皇商競選來的。
楚謙面露稀奇:“四皇子這次倒是挺安靜的,竟然沒來!”
楚曜眸光閃了閃,想到上次手下遞上來的消息,說是四皇子和戶部尚書金鏗的孫子金景成來往密切。
若這消息是真的,那四皇子沒來就能說得通了。
戶部尚書主持皇商競選的事,有人給四皇子彙報情況,他來不來也就無所謂了。
突然,楚曜眉頭一挑。
說曹操曹操到,金景成陪着範明宇過來了,也進了酒樓。
楚謙再次驚訝出聲:“範明宇那小子怎麼跟金家小子走到一塊了?”
楚曜回了一句:“成陽公主相中了金家姑娘。”
楚謙一愣:“不是,範明宇不是看上時家六姑娘了嗎?”臉上露出濃濃的八卦之色,“難不成範明宇想腳踏兩隻船?”
說着,碰了碰楚曜,“你該和範明宇好生學學這追姑娘的本事。”
楚曜睨了他一眼:“也不怕踩空落水!”
楚謙不以爲意:“落水怎麼了,又不是不會泅水。”
楚曜皺眉頭:“我不喜歡當落湯雞。”
楚謙眼珠轉了轉,叫來小廝:“去,告訴夥計,讓他把範明宇和金景成領到隔壁包間去。”
小廝聽後,立馬退下辦事了。
沒錯,這家酒樓也是楚謙開的,爲了方便探聽消息,所有他開的酒樓,都設有專門可以探聽的房間。
很快,楚謙和楚曜就聽到夥計領着範明宇和金景成進了隔壁包間。
隔壁包間裡,範明宇有些沉默,一進來,就站在窗前看着戶部方向。
六妹妹還是去參加皇商競選了!
母親向來注重身份和臉面,要是知道了這事,對六妹妹的不滿意肯定會更勝從前的。
範明宇嘆了口氣,他喜歡六妹妹身上那股敢想敢做敢說的勁兒,可是近來又發現那股勁兒很多時候其實是有些不成體統的。
金景成瞅着範明宇的神色,想了想笑道:“小侯爺,這次皇商競選有四個姑娘前去參加,她們還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呢,不像我妹妹,哪裡敢去這種男人聚集的場合呀。”
範明宇眸光閃了閃:“金姑娘這樣挺好的。”
聞言,金景成眼中劃過笑意妹妹喜歡範小侯爺,爹孃也有意想和永川侯府結爲親家,原本他以爲這事算是板上釘釘了,沒曾想竟然跳出一個時家六姑娘來。
不過,那時家六姑娘是個愛鬧騰的,沒少和範小侯爺鬧矛盾,如今瞧着範小侯爺的神色,估計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範明宇看着金景成問道:“金伯父負責皇商競選,裡頭的情況你能打聽到嗎?”
金景成笑着點頭:“不瞞小侯爺,我對皇商競選也十分的感興趣,早早派了人過去打聽呢,應該很快就能有消息傳過來了。”
快到晌午的時候,金家下人來了。
“大爺、小侯爺,這次皇商競選可以自薦,到場的商人都排着隊上臺講述自家的優勢。”
金景成聽了,笑道:“是嗎,那一定非常精彩。”
金家下人立馬道:“是非常精彩,尤其是現場還有四個姑娘參加呢。”
範明宇突然開口:“她們也上臺自薦了?”
金家下人點頭:“對。”
範明宇又問:“四個人都上臺了?”
金家下人再次點頭,並誇讚道:“小侯爺,那四個姑娘可厲害了,上臺自薦時,講的話比其他人都還要多,而且還在皇上御賜匾額‘天子工商’競拍環節上,舉了好幾次牌,絲毫不懼上一屆各大皇商。”
範明宇聽後,一想到時芙昕跟一羣男人爭搶一個匾額,臉色就有些難看。
金家下人還在感嘆:“時家六姑娘最是厲害,竟敢和皇商之首的封家家主對着幹,封家家主不管說了什麼,她都有話反駁,直接氣得封家家主吹鬍子瞪眼。”
範明宇不想聽了,直接道:“好了,你下去吧。”
金家下人看了一眼金景成,見金景成點頭,便快步離開了。
金景成感嘆了一句:“看來時家六姑娘的性子有些好強啊。”
範明宇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只是悶頭開始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金景成自知不能再多說了,開始陪範明宇喝酒。
隔壁包間中,楚謙和楚曜將隔壁發生的一切都聽在耳裡。
楚謙嘖嘖的搖着頭:“金景成夠陰的一個大男人竟在背後重傷人家姑娘。”
戶部那邊他們也盯着,明明是封家家主仗着資歷,聯合其他人打壓四個小姑娘,人家姑娘站出來反抗,到了金家下人嘴裡,說得好像是四個姑娘挑事一般。
楚曜淡淡來了一句:“範明宇若是因爲別人的幾句話就否定了自己喜歡的人,他那也不是什麼良人。”
楚謙嘆息的看着楚曜:“你倒是不受人影響,可惜呀,名聲太差。”
晌午時分,皇商競選結束,時芙昕和胡芯蕊、杜梓璇、卓宜綿一同出了戶部。
“這次競選我看分明就是早就內定好的!”杜梓璇很是不服氣的說道。
胡芯蕊更理智一些:“和十大皇商相比,我們確實還欠缺很多,至少上繳的稅銀就比不過人家。”
杜梓璇哼了哼:“且給我等着,本姑娘遲早有一天會超過他們的。”
這話引得時芙昕和卓宜綿都看了過去。
杜梓璇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看着兩人:“我們一起加油哦,你們也看到了,那些臭男人都看不起我們,咱們呀,得爭口氣。”
時芙昕笑道:“好,一起加油。”
卓宜綿也跟着點頭。
四人各自上了自家馬車,各回各家。
時家馬車駛出戶部所在街道沒多久,就突然停了下來。
時芙昕掀開車簾一看,就看到了範明宇,見他沒騎馬,也沒馬車跟着,便讓他上了自家的馬車。
等範明宇坐上馬車後,時芙昕發現他臉頰有些泛紅,詫異道:“你喝酒了?”
範明宇沒有回答,而是直直的看着時芙昕,接着動情的拉住時芙昕的手:“六妹妹,你可以爲了我,不去拋頭露面嗎?”
時芙昕被問得眉頭一皺,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範明宇拉得緊,一時沒有抽出來。
範明宇還在繼續:“你要是想賺銀子,可以吩咐手下的管事去做,這些事並不需要你親自參與。”
時芙昕直視着他:“可是,這些事就是因爲親自參與了,我才感到了價值。”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範明宇呼吸變得有些粗,垂頭沉默了一會兒,再次擡頭:“六妹妹,你就不能爲我改變一下嗎?”
聽着範明宇語氣中的哀求,看着他眼中的期盼,時芙昕動了動嘴脣,拒絕的話沒有立即說出口。
見她沉默,範明宇以爲她態度軟話,心中一喜,有些忘情的擡起手扶上時芙昕的臉,身子也前傾了過去。
時芙昕見了,瞪大了眼睛,就在範明宇臉越靠越近的時候,快速扭開了頭。
“範明宇,你是不是喝醉了?”
親近落空,範明宇感覺到了時芙昕的拒絕,有些難受,又有些難堪,沉默了片刻,飛快的轉身下了馬車。
等馬車裡再次只剩下自己,時芙昕茫然的靠在車壁上,眼中閃爍着迷茫。
範明宇的突然靠近,她竟然是排斥的!
時芙昕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這一刻,她真的有些困惑了。
範明宇完全是按照她的需求來找的,按理說,她應該很喜歡纔對啊!
她日後想要開設神農堂女子醫學院,這是需要朝廷支持的時家幫不到她太多,所以她的夫家就需要有一定的影響力,範家就很符合她的要求。
再來就是範明宇這個人。
雖然吧,很多事她都可以自己搞定,可是還是很希望被人寵、被人哄、被人護,這些範明宇都能滿足她。
人可以,家世也滿足,怎麼就不願意親近呢?
理智告訴她,範明宇非常適合自己,可本能又告訴她,她不願意親近範明宇,在排斥他的靠近。
一直到回了伯府,時芙昕的腦子都還有些亂,到了晚上,直接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