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着北羢武士追蹤而來的竟是塔西克!而在塔西克身邊的,則是北羢王和烏月氏。
原來天山之外的北羢武士見溟無敵離開,隊中首領亦有些不安,但派人入山找尋塔西克。也是巧合,意給他們找尋到了。塔西克雖然忠厚卻非愚笨,不但不愚笨,還相當聰慧。聽得人說漢使已經離開天山,便心生疑惑起來,愈想愈是不對勁。塔西克看得出來,那個大漢使者與韓悠情誼深厚,非是一般同胞之情。否則也不會從北羢王庭不遠千里趕來,又涉險深入天山之中。
既然都入了天山,且又說好一月之後聯絡,那些漢人爲何又不守信譽擅離天山?而這一切,都是在遇到那神秘獵人之後發生的。所以塔西克當即決定放棄天山搜尋,去追漢人使團。
只是經過幾日耽擱,溟無敵他們亦是全力趕路,哪裡追趕得上。因此直到溟無敵他們離開王庭之後,塔西克才趕到,向北羢王和烏月氏稟報之後,這才一路追了上來。
使團因帶上了工匠藝人,自然行得慢了,因此很快被追上。
那溟無敵見了塔西克,心中亂跳,不知塔西克究竟知道了多少,只得硬着頭皮上前道:“諸位,這般聲勢浩大追來,可有話說麼?”
塔西克道:“使者,咱們在天山中說好分頭尋找漢妃,無論找不找尋得到,一個月後相會的。你作甚悄然離開?”
如果僅僅是這個問題,不過是失信,料想也不會引得塔西克如此大動干戈。溟無敵繼續打探:“天山之中苦寒,我的士兵多有難耐,只得退出。深山之中無法告之王子,還望塔西克王子見諒!請問塔西克王子,究竟找到我大漢公主了沒有?”
北羢王忽然冷冷道:“若我沒有記錯,根本你的薄冊,大漢使團護衛武士共計五百一十二人,各色匠人雜役四百三十三人,加上尊使與南宮姑姑,以及本王向大漢皇帝進獻的北羢美女四人,共是九百五十一人,可對?”
“北羢王倒真是記性驚人,所說不差!”
“那麼尊使,本王想再清點一下使團人數!”
溟無敵心中一凜,好個厲害的北羢王啊。卻不動聲色道:“北羢王,難道還怕本使拐走你們北羢少女麼?”
“若是北羢少女,尊使想要,本王送你一二十個又何妨。就怕尊使一不小心,把我北羢的王妃、王子妃也拐了去,那便不妥了!”
溟無敵猝然變色道:“北羢王這是何意,有話不妨直說!”
“實說!那好,本王便實說了,本王懷疑你帶走了漢妃!”
溟無敵愣了愣,仰天大笑道:“真是笑話,你們北羢內亂致使我大漢公主失蹤,如今反誣賴本使帶走,究竟是何居心?”
“多說無益!”北羢王將目光向使者隊伍一轉,冷冷道:“稍時人數清點完畢,是非自會見分曉!”
溟無敵一面敷衍一面卻在心中暗自思索着脫身之計。
韓悠與燕芷只着了士兵服裝,僞裝也未採取,那些北羢武士皆是王庭護衛,必然認定韓悠,莫說清點人數,稍時一見自然就認出了!
“北羢王,你這等誣賴於我,難道不怕大漢與北羢兩國交惡麼?”
“哈哈哈,尊使是不敢讓我清點人數罷!那便還我漢妃,咱們兩相罷手,本王另有厚禮相贈。北羢與大漢仍爲兄弟之國,但,倘若尊使再隱瞞下去,教我搜出漢妃來,那可就……不妥了!”
那些大漢士兵見北羢武士圍住溟無敵與南宮採寧,雖不知所爲何事,但也看出不詳,紛紛圍了上來,一時情勢驟然緊張。
且說韓悠和燕芷亦在士兵隊中見到北羢王、塔西克和烏月氏等人,心中俱是不安。燕芷緊了緊層層棉布包裹的巨劍,做好了隨時應變的準備。
溟無敵見北羢王認定了要清點人數,於是亦怒道:“北羢王決意要清點我使團人數,本使亦無話可說。倘若如北羢王所說,果然從我使團中找出公主來,本使自入王庭請罪,但,倘若使團之中並無公主呢?北羢王該當如何?”
北羢王已認定韓悠便在使團之中,便道:“若無,本王隨你去漢宮向你們大漢皇帝賠罪!”
“好,一言爲定!”
“駟馬難追!”
話也說死,再無迴轉餘地,溟無敵向北羢王一擺手:“請!”當選拍馬,將漢兵皆遣回隊伍之中。那裡北羢王果派出十來個機靈精幹的武士,過來挨個兒地清點人數。那些士兵一面清點,卻一面仔細察看衆人相貌,尤其是對於女子,更是看了又看,顯是在辨認韓悠!
溟無敵自然不肯束手待斃,從那北羢武士包圍中脫身出來時,便悄悄與身邊兩員副將低語數聲。
那兩員副將會意,悄悄向士兵們傳下去,只教:“稍時北羢武士來清點人數,尋釁鬧出亂子來!”
十來個北羢武士才清點了百來人,忽漢兵隊中一匹忽然失控,向一名北羢武士衝撞而去。那武士大驚,避之不及,頓時交撞在一起。漢兵頓時鬧了起來,都道是北羢武士攻擊漢兵。將那十幾個北羢武士圍住,傷勢攻打。
其餘北羢武士見情勢緊急,也未等北羢王下令,均圍攏上去。一時塵埃四起,形勢大亂。
趁着這混亂,溟無敵驅馬到過韓悠燕芷面前,道:“阿悠,還不趁此機會快走!”
韓悠雖未聽到溟無敵與北羢王所說何事,但觀這情勢,亦能猜得出個七八,不忍道:“阿悠一走容易,卻置你們於何地。待我去向塔西克說明事情原因尾末……”
忽然身子一輕,卻被燕芷攔腰抱起,在耳旁不容置疑道:“其芳,你若現身,那纔是真的無可收拾了呢?”一面翻身上馬去!
“悠之放開我,塔西克非是壞人,既然追來,我終是要給他一個交待!”
“姐姐,別癡了,若被他們發現了你,要麼你便回北羢王庭再不得出來,要麼便是引發北羢與大漢兩國不睦,說不得便有一場大戰。難道姐姐願意看到百姓塗炭民不聊生麼?”溟無敵自然知道韓悠吃軟不吃硬,這一席正說在韓悠心坎上,當下再不掙扎,被燕芷抱上馬去,一揚鞭,向南方飛奔而去。
且說北羢王、塔西克見漢兵驟然尋釁肇事,亦知其中必有貓膩,又見身邊武士中計,衝突過去弄亂了場面,當下急忙命令武士將大漢使團團團圍住。只是漢兵百般阻撓,哪得容易得手,爭鬥之中雙方皆傷了數人!
“父王快看!”塔西克忽然見到使團背後一點黑影向南方如飛般奔去,忙伸手指與北羢王相看。
“哈哈,果然不出意外,塔西克,還愣着作甚麼,還快不去追!”
塔西克答應一聲,率了身邊幾個貼身護衛,繞開紛紛亂亂的戰場,向那已微小的黑點追擊了下去!
韓悠、燕芷跑了幾十裡,已不見北羢武士與治兵,卻見遙遙幾匹馬追了上來。當下亦不敢大意,將韓悠放回一匹隨行的空馬之上,發力奔跑。
“悠之,這裡離漢境還有多遠?”
燕芷對北羢,對大草原最是熟悉不過了,略一思慮,答道:“若是平常行軍,少說也要半月,若是一人一騎心無旁騖的話,日夜不休也需要四五日方可到益州!”
“這麼說,只要咱們能捱到四五日,便可回到漢境,擺脫那些追兵了!”
“那得看坐下馬力了,咱們這兩匹馬,唉,實在算不得甚麼良駒!”匆忙之中,自然也無暇挑選馬匹,二人所騎乘的,不過是中等良馬。“所幸追兵並不甚多,其芳寬心,便是被他們追上了,也不一定鬥得過我的中這柄巨劍!”
“悠之,答應其芳不要傷害北羢族人!塔西克尋我,非是惡意,只是……只是不願阿悠離開北羢王庭而已!”
燕芷頓時有些不悅,這不悅也是一閃即逝,畢竟韓悠現在是屬於他的,作爲一個勝利者,對待情敵自然要寬容一些。再說自己的橫刀奪愛手段,說來還確實有些不地道呢!
“悠之答應你便是,若非必不得已,絕不殺一個北羢族人。”
韓悠、燕芷與塔西克所率的追兵始終保持着五六裡的距離,只是雙方都未料到,這一場追逐竟會演變得如此漫長,雙方馬匹在狂奔一日夜後,均先後倒斃,因失了馬匹,草原之中倒容易藏身。塔西克等人搜索前進又費了不少周折。但他們也知只要一直向益州方向前進總會沒錯的。
入秋的草原白日炎熱夜晚卻有了些寒意!第三夜,無論被追之人還是追兵,經過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追逐奔波,俱已疲憊到了極點,幾乎走着走着都可以睡着了。
若非韓悠曾領過軍打過惡仗,吃過那些苦頭的經歷,恐怕是難以再堅持了。
這般狼狽之狀,實在有些令燕芷不忍,又是心痛又是焦急,不禁怨道:“其芳,要是咱們還在百花谷,哪會受此危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