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蕭 (二) 美麗的花火
肖蕭生日那天,他請班上同學吃飯,隔壁班的笑笑也來了。
琉璃和肖蕭一起到酒店門口,她悄悄將紅色的圍巾送給他。
琉璃羞澀地說:“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是我自己織的。”肖蕭的眼裡滿是驚喜,
將她用力地抱在懷裡。琉璃強掙了幾下,也就由着他抱了。
肖蕭執意將圍巾帶着,琉璃和他一前一後進了包廂。
席上,衆人起鬨,故意讓笑笑坐肖蕭邊上,笑笑沒說什麼就坐了。
肖蕭和自己一幫哥們鬧慣了,也沒說什麼。琉璃
坐在女生席上,心裡莫名酸酸的,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席間,一幫男生起鬨,讓笑笑和肖蕭喝交杯酒,笑笑被身邊的男
生一推,不由自主往肖蕭懷裡鑽,肖蕭堪堪避過,一杯酒卻全灑在了身前,
圍巾立即被酒浸透,滴滴答答的酒水蔓延到
了地上。圍巾立即被笑笑摘了下來,隨手扔在了一邊。
衆人正手忙腳亂,包廂裡突然放起了生日快樂的音樂,於是,男
生女生大合唱,祝肖蕭16歲生日快樂。
飯後,一羣人還沒鬧夠,有些嚷嚷着KTV,於是一些人回家,
一些人繼續KTV。琉璃說自己家裡有事,肖蕭知道她
家裡還有弟弟要照顧,也沒有留她。琉璃心裡有些失望。
笑笑跟着那幫男生一起吵吵鬧鬧着走了。晚上,肖蕭在地鐵站陪琉璃等地鐵,
她和他牽着手一起坐在候車座位上。對面走過來一個穿着同校校服的女生,
眼尖認出來肖蕭。肖蕭大方地跟她打了個招呼。但是,
他趕緊將手從琉璃手裡抽了出來。因爲那個女生注意力都在肖蕭身上,
所以,應該沒有看到他們手牽手。
街上,寒冷的空氣,琉璃來到了那個最初牽手的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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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嘆了一口氣,空氣裡一股白煙消失在黑夜裡。她前腳剛走,
肖蕭就趕了過來,琉璃說不定在這裡,結果
歪脖樹上沒有,小河邊沒有,他的琉璃去哪裡了呢?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你在哪?就等你一個,你生日,把我們扔KTV,你好意思嗎?”
電話那頭,樑笑笑的聲音伴着嘈雜的歌聲。
肖蕭手裡握着凍得有些硬的圍巾,失望地離開了小河邊。
————中考了————————————————
老師要求上兩節課的晚自習,下了晚自
習,肖蕭和琉璃一起走路到最近的公車站,兩人手拉手坐最後一班公交回家,
其實,最快的是乘地鐵,但是,肖蕭害怕同學
看到,所以,選擇了多走一點路,來乘無人問津的公交。
肖蕭說他想和琉璃單獨多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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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結束,肖蕭打電話叫琉璃出來,她穿了一件小背心,套了一條牛仔褲,
腳踩跑步鞋就出門了。琉璃和他去了麥家,點了
薯條,漢堡和可樂,雞翅,心地,香芋派。
肖蕭說,他要去留學了,這是他家裡一開始就
定好的。琉璃的耳朵嗡嗡的耳鳴,一下子什麼都聽不見了,
只看見肖蕭嘴巴一張一合。後來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就只有她一個人在吃。
琉璃默不作聲,硬是把桌上的一切全吃下去了。後來她還要點雞翅,被肖蕭制止了。
“就算餓,也不是你這個吃法。”結了賬,他們就
這樣在小鎮上的街道走了一夜,琉璃蒼白着一張臉,兩人一前一後。
琉璃腦子一片空白,胃裡一陣翻騰。終於,她支持不住,
哇的一聲,將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肖蕭陪在她身邊,遞給她紙巾,被琉璃一把推開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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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馬上要到了,可是因爲今年中考,所以學校決定給學生補課,
提前一週開學。所以短短的寒假被縮成了14天。
琉璃忙裡偷閒,來到平時閒逛的書店,找一個安靜的角落,
席地而坐,抽一本三毛的書,伴着輕輕的古典樂。她的心沒有那
麼煩躁了。活了一十六年。琉璃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煩過。
她整天爲了考試而考試。班級裡女生爲了名次下降一名哭得像世界
末日一般。琉璃覺得考試不過是考試。
它既不能代表你的過去,也決定不了你的未來。
琉璃依舊像其他人一樣被考試分數弄得焦頭爛額。
今天又下雪了,冷冽的空氣裡是一絲薄荷的味道。
她彷彿從前在哪裡聞到過。她用力地嗅了一口。從書架邊閃出
一個白色人影。潔白的羽絨服下面是一張討喜的圓圓臉。
她盯着琉璃的手裡。“這位美女,你也喜歡三毛。我巨喜歡三毛。”
琉璃被眼前這位可愛的小丫頭弄得哭笑不得。琉璃就是這樣和玫瑰認識的。
有時候,玫瑰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也不問她有沒有其他事情要做。
就拉着她逛街,吃遍路邊攤。
有時候還互相八卦,哪個男星長得帥,有沒有女朋友。琉
璃看她和自己年紀相仿,便問她是哪個學校?她說自己不上學。
又問家裡有幾個人,她說家裡沒有人,只是有一個哥哥,
忙着做生意不管她的。琉璃心想她這樣子不上學,
整天東遊西蕩的,不是個辦法。她卻說,學習是自己的事情,只
要有心,哪裡不是學校。何必囿於形式。琉璃就不再勸她了。
轉眼到了春節,這個春節,母親總算可以回家了。醫院裡
除了重危的病人,大部分的被家人接回家了。
醫院裡顯得特別冷清,琉璃將瘦小的母親半扶半抱着出了醫院。
弟弟由鄰居張奶奶帶着。家裡已經備好了年夜飯。
有母親愛吃的上湯娃娃菜,冬筍炒木耳,紅燒肉,鯽魚湯,還有弟弟愛吃的燉
蛋。最近跟着玫瑰,天天吃,她學着樣子做了火鍋,
把蝦殼油炸瞭然後熬湯,又備了幾樣清爽的蔬菜涮來吃。
一切都準備好了。
只是少了一個人。阿楠望着牆上的照片。
向東活在最好的年紀,笑容燦爛的,一身白襯衫,英姿
勃發,好看的桃花眼。潔白的牙齒露在外面。
阿楠再看看這個家,小的小,病的病。只有琉璃一個可以撐起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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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年夜飯,阿楠早早地睡了,於是弟弟很乖地陪在她身邊也睡了。
外面是此起彼伏的爆竹聲,鞭炮聲。還有遠處
河對過的大型煙花。這是有錢人才買得起的煙花。
那麼響,一整顆炸開來,像是白天一樣,絢爛奪目,
把周圍小骨朵似的煙花都比下去了。煙花種類繁複,一個大牡丹,
下一個滿天星,落下時還會閃閃發光,耀眼的玫瑰,紫色的鳶尾,
還有金色的波斯菊。整個夜空都被河東面的煙花染紅了。
煙花真美啊,離得近的人未必看得到真個煙花在空中的美,
琉璃想着,自己被煙花的絢爛深深地吸引着不能自拔。
這時,對岸的肖蕭正和盛小風,盛笑笑一起過年。
盛伯伯客氣將好煙花盡數帶來了。他知道盛家一對姐弟都愛玩,
什麼好玩新奇的,只要他們一曉得,必定要弄上手不可。
不過他們喜新厭舊,玩了一兩天便扔到腦後。
他被笑笑纏着,她假裝醉了,硬是賴在自己身上。
家裡老人們笑着看着這一對,心裡面都默契地認定了他們的兒女大
事。肖蕭今天早上獨自在街上閒逛,看見琉璃像個小婦人一般,
提着個菜籃子,有模有樣地採買。好奇心起,偷偷跟着
她。發現她還買了一捆煙花。是路邊最簡陋的那種。
看她很認真地放進了袋子裡。他想今夜,她會放煙花的。
另一邊,白家大廳裡,盛世邦和肖桐早早地來了,
圍着白寒噓寒問暖,幸好還有一個白玫瑰。聽說,白玫瑰最近交
了一個朋友。
盛世邦客氣地說,“小時候,玫瑰最喜歡往我們家裡跑。現在也可以多來家裡。
小風聽說你回來了,嘴裡可是一直念着玫瑰妹妹。”
白玫瑰爽快地說,“好啊,我也好久沒有見過小風哥哥了。”
一邊肖桐又說,:”你別忘了你肖蕭哥哥,
小時候你可是最喜歡肖蕭的,還說,長大要嫁給他呢?”
白寒看這兩隻老狐狸越說越不像話。趕緊舉杯要敬二老。
盛世邦來者不拒,酒量又好,不一會兒,白寒已醉了七八分。
白玫瑰見哥哥酒氣上來,快要裝不住,就趕緊扶他進了房間。
肖桐和盛世邦不過是要和白寒拉拉近乎,見目的已經達
到,也不願久留,畢竟家裡一大家子人等着他們回去過年。
這一邊,夜裡,肖蕭偷偷跑出來,望着小鎮的夜空,
空氣裡一股**的味道,刺鼻而濃烈。他想着河邊的秘密基地,
那裡有一顆歪脖樹。平時,她最喜歡去那裡。肖蕭也不知爲什麼,
就沿着河邊走到了那裡。坐在光光的樹幹上。他
似有似無地看到了螢火蟲,這個季節怎麼會有螢火蟲呢?
他的身子幾乎快要麻木,冷冽的空氣直往他的衣領灌。
琉璃坐在陽臺上,跺着被凍得僵硬的雙腿。
她看母親和弟弟睡熟了。就悄悄拿着煙花出門了。
她有些夜盲,走得匆忙,沒有拿手電,依稀看到河流的反光,
朝着大概的方向走去。邊上是大大小小的石子,大部分已
經被河水打磨的很光滑,土地被凍得很硬,荒草枯枝被紮好堆在河邊。
她呵着手。大大的打了個噴嚏。她這樣任性地一
個人跑出來。這裡這麼荒涼,琉璃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了。
這時,一個黑影從樹上跳了下來,琉璃嚇得驚叫着往後退。
好巧不巧,她一腳踩在一顆石子上,下一秒,腳下一滑,
一股刺痛傳遍全身。琉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琉璃和肖蕭就這麼靜靜的對視着,一個站在樹邊,
一個坐在石頭上。兩人相視一笑,肖蕭將琉璃拉了起來。
“你怎麼老是把自己弄受傷?”眼裡滿是疼惜。琉璃沒說什麼。
可是,當她要將手抽回來時,肖蕭沒有放手,就這麼自然
地握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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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摸着自己的屁股,差點摔成了三瓣。
你怎麼在這裡? 她始終沒問,是想不起來了。
肖蕭說要放煙火,可是,他自己卻沒帶。琉璃想起什麼似的,
從身後摸出被自己坐爛的煙火。吐了個舌頭。煙火一
下一下地竄出來,炸開來是白色的,一下子就沒有了,
琉璃想,肖蕭要握着自己手到什麼時候。此時擡頭望着星空,是
深邃而遙遠的,一如人類的歷史。而她的眼睛裡滿是漂亮的星子,
肖蕭盯着她的臉,是蒼白的,也許是太累了,嘴脣也
是沒有一點血色。
他們就這麼坐在歪脖樹上,黑暗將他們包圍,突然遠處的煙花爆裂開來,
一朵朵綻放,絢爛的火光暈染了兩人的臉。肖蕭靠了上來,琉璃緊張極了,
幾乎不能呼吸。一個淺淺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兩人,一樹,一河,
就這麼刻畫在時光的長河裡。
她和他,不過是年少時的丁香,糾結的小小的花蕊,隨着時間的推移,
淡淡的香味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