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章 登陸,廣州灣!
恆敗了!林德水看着他抽向何魁的馬鞭,立刻得出了並且,不是一般的失敗,而是一場損失了九成半人馬的慘重潰敗!
李恆千算萬算忘了一點,党項人的智謀計略都是跟漢人學的,徒弟的本事,老師見了只是付之一。新附軍軍官們雖然無恥的無恥、懦弱的懦弱,可他們都是在大營中熬了十幾年幾十年的老油條,你放個屁他都能琢磨出五六種味道,何況明目張膽的在他們面前玩花招?
孔夫子面前談論語,關公門口耍大刀!這是林德水對李恆那點小把戲的看法。新附軍千戶從接官亭回家的一路上,腦海裡都在不停的幻想李恆大敗虧輸、狼狽逃竄的倒黴樣兒,心頭更是把李家從西夏皇帝李元昊開始的十八代祖宗操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天道不公啊!那麼寬的東江,夏天雷雨又發了山洪,怎麼讓狗日的渡了過來?漢軍槍炮不是說飛鳥難逃嗎,怎麼沒把狗日的炸成肉醬?
林德水默默的抱怨着,他不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留給李恆的,是更加公正更加徹底的審判。
剛進家門,僕役老蒼頭就朝他使眼色,說廳上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林德水聞言大怒:什麼人,主人不在家的時候,竟然不是留下拜帖離開,而是大模大樣的坐到了廳上,豈不是欺負我家裡只有嬌妻幼子麼?
廣州城除了李恆,還沒人有這麼大的膽子!
他氣鼓鼓的走上廳,卻見一人笑盈盈的迎了出來:“老同年,故人來訪,也不置酒相待麼?”
定睛一看,竟然是當年在蘇鬆常駐守期間的知交好友,統制官李世貴!林德水呆了一呆,驚問道:“李兄!當年咱們一塊投降、哦不、是棄暗投明,你不是在範大都督手下做千戶嗎?陸路被反賊從閩西切斷,水路有炮船阻塞,兵荒馬亂的,你怎的能到廣州?”
“來來來。咱們見面先敘舊誼。莫談國事!”李世貴笑呵呵地指指身後一個衣飾華貴、滿臉堆笑地大胖子:“這位金泳金大官人。對林兄慕名已久。今日央小弟攜來一訪。金大官人乃小弟知交好友。務請林兄不要見外。”
金泳金大官人!林德水一愣。這位金大官人在閩廣好大地聲名。據說他手上海船數十條。航線通到了大食、天竺。家中珍珠斗量黃金裝。乃是天底下一等一地財神爺。背景更是深厚無比。漢國、大元。江南範大個小小千戶及不上人家。就是中萬戶何魁何大人。也要對他奉若上賓啊!
只見他身高不過中人。胖得起了雙下巴。兩隻眼睛笑眯眯地彎成了月牙兒。舉動之際身上地肥肉一顫一顫。卻不知金大官人。是這般富態地巨賈模樣。林德水不敢怠慢。當即讓座、奉茶。
寒暄幾句。林德水看看老朋友李世貴。這傢伙高深莫測地笑着。衝金泳努努嘴。就知道今日以這位爲主。便問道:“金大官人光臨。寒舍蓬生輝啊!卻不知大官人此來。有何見教?”
金泳端起蓋碗茶。用茶碗蓋兒撇着水面上地浮沫兒。輕輕吹着茶水:“無他。在下本是個商人。在商言商。自是來和林大人做一筆買賣。”
“哦?下官常年征戰沙場。卻沒有經商。若是做買賣。金大官人不妨和何萬戶大人談談。何家累世鉅富。廣州城地生意。有一半是他們家地。”
金泳小口啜飲之後,放下了茶碗,眼睛盯着林德水,斬釘截鐵的道:“這等生意,須得大家合夥,林大人是一定要算一票的。”
“什麼生意?”林德水的心臟,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眼神中帶着點兒期待。
“咱賣地是奪妻之恨,價錢只要一顆紅心加上滿腔熱血!”
林德水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你們是怎麼摸到我家地?二位的後臺大老闆是誰?這生意參了份子合夥的,現在有了幾位?”
金泳彎彎上翹的嘴角抿緊了,他從懷裡掏出塊金牌,一塊銀牌,放在桌上,伸手平平的推到林德水身前。
新附軍千戶的瞳孔猛地一縮,呼的一下站了起來:金牌上,大漢金龍張牙舞爪似要騰空飛起,底下一行小字“大漢政府情報司副司長”;銀牌正是廣州城內通行無阻,中萬戶何魁地隨身符牌!
李恆硬撐着回到府衙,党項武士累得人都快要散架了,軍營就在參政府邸旁邊,他們一進去,就癱倒在地,一個也爬不起來。而李恆還強撐着,命人聯繫泊在內河
阿里海牙,讓他速速上岸,合兵一處。
累得實在不行了,李恆倒在臥室地牀上,眼睛一閉就進入了夢鄉。
如果沒有干擾,參政大人這一覺怕要睡上三天三夜才醒,可僅僅兩個時辰之後,他就被乒乒砰砰的聲音給吵醒了。
“誰、誰他媽在放鞭炮?我砍了這些南蠻子!”李恆跳下牀,衣服沒脫,腰刀還掛在腰帶上,他一把抽出來捏在手上,氣沖沖地往外走。
媽的,這廣州城還是老子的天下,想睡哪個女人就睡哪個女人,想殺誰的頭就殺誰的頭,哪個不長眼睛的,敢在老子睡覺的時候放鞭炮!?
剛剛走到中庭,忽然從炒豆子般的鞭炮聲中,聽到了遠方傳來的低沉響聲,轟—轟-轟-李恆張大了嘴,滿臉驚愕,手中雪亮的戰刀,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的參政大人,終於從美夢中回到了現實,這種低沉的隆隆聲,他再熟悉不過了——無數党項武士,就喪命於隆隆的炮聲中!
不是人在放鞭炮,而是漢軍發動了進攻!
碼頭,新附軍把牀子弩擡了出來,對準江上的蒙古水軍,不讓他們登陸。蒙古武士們哇哇怪叫着毫無辦法,在陸地、在馬背上,他們絕對不正眼瞧這羣新附軍,但乘在船上,好不容易纔學會幾下狗刨的蒙古人,想冒着牀弩、箭雨的威脅登陸上岸,無異於癡人說夢。
南邊的珠江口方向,揚着白帆的漢船越來越近了,蒙古戰船上,阿里海牙最後看了一眼沒有城牆的廣州城,命令士兵奮力划動船隻沿江逃往佛山方向。他喃喃的道:“李恆,唉~你好自爲之吧,至少這一萬難得的蒙古水軍,我得保住他們!”
所謂的蒙古水軍,在水上力量嚴重依賴投降宋軍,也即是新附軍的大元朝看來,自然是寶貴無比,但在堅船利炮的大漢海軍看來,純粹就是個笑話,海軍司令侯德祿不屑一顧的冷笑一聲,派出五條噸位小吃水淺的護衛艦溯江追擊,其他的護衛艦和吃水深進不了內河的驅逐艦,將炮窗打開,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岸上。
在此瞬間,儘管明知這些炮火不會傾瀉到自己頭上,岸上的新附軍將士也嚇得面無人色——被幾百門火炮瞄準的感覺,讓任何人的心頭都麻酥酥的難受。
林德水頭皮上炸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卻見金泳金大官人舉起早就綁在繡竿上的金底蒼龍旗揮舞幾下,對面的軍艦就緩緩移開了炮口,跟在後面的民船放下了皮筏子、小艇,開始拋纜、系錨、上棧橋登陸。
一艘艘民船靠了岸,全副武裝的士兵們排着整齊的隊列走上棧橋,他們喊着口令、吹着銅哨子、敲着鐵皮鼓、吹着軍號,按照班排連營團的作戰序列,有條不紊的列隊、報數,一整套嚴整完備的程序,震得碼頭上的新附軍張大了嘴巴,再也合不攏。
楚風站在船頭,看着這激動人心的一幕,夜校、軍校提高了官兵文化水平,再用大量條令條例規範軍隊,才能達到今天的效果!
大漢四年五月二十,楚風以船海運步兵一萬,從揭陽登陸廣州。第一師、金剛師的部隊,在揭陽城下消滅費聽捷利所部七千殘兵後,抽調全部騎兵和騎馬步兵、部分步兵乘輜重車跟進追擊李恆,其餘軍隊在城下休整兩天,然後船運廣州。
揭陽到廣州陸路曲折千里,李恆到東江上游渡江又拉長了距離;而海路不過三百多海里,船隊走不到兩天,漢軍後發先至,早已到了珠江口,待混進城的金泳發出信號,就發動了總攻。
新附軍臨陣倒戈,漢軍不費吹灰之力就輕取廣州,李恆的疲兵再也逃不掉了,被漢軍堵在了軍營裡。
金剛師師長法本問道:“請示陛下,怎麼處理軍營中負隅頑抗的敵人?”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百姓的犯罪。
”楚風眯着眼睛,說了這麼一句話。
子彈橫飛、手榴彈肆意轟炸,探馬赤軍軍營中,党項武士血肉橫飛,這些劊子手用鮮血和生命,償還他們欠下江南百姓的血債。
“阿彌陀佛,殺生爲護生、斬業非斬人吶,佛爺爺超度汝等,下輩子投個好人,再不要做禽獸不如的党項奴罷!”法本口中唸唸有詞,一邊指揮士兵大開殺戒施霹靂手段,一邊唸經超度顯菩薩心腸。
只是他身邊的衛兵,捂着嘴吃吃的笑,差點沒把下巴給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