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枝枝眼裡帶着閃躲與爲難,善於察言觀色的蘇玉立即看透了什麼,忙拉住枝枝的手就追問道:“怎麼,你嫌麻煩了?”
“我……枝枝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爲何?”
“小姐,你是不知,年雲飛他太過份了。”
“過份?”
“嗯。”
“此話怎講?”
本不想說的枝枝,此刻也知道不好隱瞞,當下咬了咬脣,反握起蘇玉的手道:“小姐,你親自跟我走一趟,你就知道了。”
就這樣,在枝枝的帶領下,主僕二人就來到京都最爲繁華熱鬧的“柳元街”,此刻在街道的兩畔,圍聚了看熱鬧的羣衆與百姓。
“枝枝,你帶我來這裡幹嘛?”
蘇玉一臉茫然,完全不明白枝枝的用意。
枝枝面色有異,伸手就往街道兩畔的石牆一指:“喏,小姐,你快看吧。”
順着枝枝所指的地方望去,蘇玉發現所見之處除了張貼着的緝拿通犯的告示,以及一些尋人懸賞以外,最爲顯眼的就是自己滿懷春心給年雲飛寫的情信了。
上面有曹植的《明月上高樓》中“君若揚路塵,妾若濁水泥,浮沈各異勢,會合何時諧?”的句子,更有席慕容的《一棵開花的樹》。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爲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還有張先的《千秋歲》其中最爲經典的“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在這些經典的詩句背後,每個地方都落名了“蘇玉”二字。
所以,眼下,全京的人都知道了蘇家大小姐,爲了追求年府公子,而恬不知恥的寫下這些讓人讀了臉紅心跳的東西。
“哎喲,這蘇家小姐還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可不是,一個女子竟然沒羞沒臊的給男人寫這種東西,這還是頭一回聽說。”
“估計啊,連青樓女子也不敢這般大膽。”
“對對,也不知是誰在背後幫着這個草包小姐,本就愚昧得要命,還能寫出這樣的,估計也花了不少心思請人幫忙。”
“這年公子啊,這些日子啊,肯定也是倍受困擾,所以纔不得不將這些書信示衆。想必是要讓那知難而退吧。”
“難啊,你們也知道這蘇家小姐這沒臉沒皮的厲害。前些日子我還聽說,她竟跟不相干的男人在衆目睽睽之下飲交杯酒。像這樣不害臊不要臉的女人,世間難找第二位了吧。”
“唉,想想,真爲這年家公子惋惜啊,他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才能碰到這種可怕的女人啊。”
“你們說什麼啊?”
實在聽不下去的枝枝,不由衝出人羣大喊一聲。
衆人回過頭來,看到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蘇家小姐,先是一愕,繼而礙於她父親在朝中的勢力,隨後紛紛做鳥獸狀撤退。
待人走後,枝枝心有不甘道:“小姐,你等等我,等我去把這些東西都撕了。”
“等等……”
蘇玉冷靜的淺喝,清亮的眸子裡至始至終都
平淡得出奇。
“怎麼了?”枝枝猜不透蘇玉心中在想什麼,要換她以往的性子,不早就氣得跺腳大叫了。不錯,如此丟人之事,想必她心裡定不好受。本來自己是不打算讓她來看這一幕的,可是看着她每天的執著態度,她也不得不這般做了。
“別撕!”
“啊?”
以爲自己聽錯了的枝枝,有些愕然的朝蘇玉投去難解的目光。
不料蘇玉卻微微一笑,水眸看不出絲毫的慍色與不妥,當下她將手往身後一負,笑得一臉得意道:“枝枝,你說年雲飛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了啊?”
“嘎……”
枝枝用一副吞了蒼蠅的神情盯着蘇玉,完全不明白小姐爲何會這樣認爲。估計年雲飛若能聽到這句話,不吐半碗血纔怪。
某人倒露出理所當然的模樣道:“你瞧,他把我寫給他的書信都這樣堂而皇之的貼出來告示天下,是否在告訴別的女子,他年雲飛已是我蘇玉的人了呢?好讓其它有心的人,另做打算。”
“小姐……這……”
“嘿嘿,所以,千萬別撕了。掛着,掛着,這樣挺好嘛!”
“喲,這是誰啊?蘇家小姐?”
就在蘇玉自我感覺相當良好的時候,身後驀地響起了一道清亮的男子聲音。
男子的語氣中帶着些許嘲笑與稀奇,聽來並沒有什麼善意。
蘇玉漫不經心的轉過頭來,卻見那男子身着赤色華袍,身高七尺之多,白皙的皮膚可謂吹彈可破,一雙狹長的鳳眸,略顯傲嬌而無禮。
那男人長得相當漂亮,一頭如墨的長頭高高挽起,就像絲綢一樣柔滑。只是,眉宇間充斥的紈絝與囂張,讓人不由多了幾分反感。
“你是誰啊?”
蘇玉冷漠的皺眉詢問,對於這種不速之客,她是不會給出什麼好臉色。
“什麼?你竟然不認識我是誰?蘇小姐,在京裡,我趙二爺的名聲那可是響噹噹啊,你竟然不認識我?”
男子挑起漂亮的眉頭,一臉的不可思議,顯然對蘇玉表露出的陌生表情,頗是不滿。
“我爲什麼要認識你呀?”
“我,這……”
趙子高瞬間被蘇玉的反問之言弄得不知所措,是啊,對方爲什麼一定要認識自己啊?可是……這放眼整個京都,明明他就是人盡皆知的趙家二公子啊。按理說,像蘇玉這種大家小姐應該知道自己,就好比,自己也認識她一樣。畢竟小時候,二人還一起愉快的玩耍過。只是那時候的自己,不知道蘇玉長大以後,會“厲害”成這樣。
“小姐,這是京裡第一富商趙員外的兒子,他家特有錢。趙員外跟你爹,還是多年的好友呢。小時候,你跟趙公子還經常一起玩呢。只是後來,老爺爲了避嫌,所以才……”
經枝枝的提醒,蘇玉才恍然的看了這姓趙的男子一眼,他看着比自己大上兩歲左右,一副紈絝子弟氣息,帶着滿身的銅臭,倒跟年雲飛那樣的清新貴公子差遠了。
“蘇小姐,想不到你還真勇敢啊。”
趙子高不再糾結剛剛的
事情,而是欠打的上前兩步,用一副不太討喜的嘴臉,對蘇玉說着一些高深的言語。
蘇玉懶得理他,只是橫了一眼道:“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趙子高故意擡頭,瞥了一眼石牆上被年雲飛貼得到處都是的肉麻情信,然後狡猾的笑了笑道:“你還不懂?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躲在家裡避嫌嗎?”
“我爲什麼要避嫌?”
這句理所當然的回答,倒讓趙子高出乎意料。
他再次上下打量蘇玉一眼,不由噗哧一笑道:“姓年的都這樣羞辱你了,你別說,你還一點都沒察覺?”
“這好像也不關你什麼事吧?”
蘇玉回嗆一聲,清冷的眸子裡透着一絲厭惡,讓趙子高笑得更加猖獗了。
“有趣,有趣,真是有趣啊。”
“沒事的話,就讓開,別擋我路。”
“哎,別走啊。蘇小姐,如今你爲了追求這年雲飛,可謂是鬧得滿城風雨啊。近來,你的風頭可蓋過了我趙二爺,你可知,這事讓我很尷尬啊!”
“抱歉,你要是覺得我的風頭蓋過了你,讓你很不爽的話,那我可以免費的支你幾招,興許明天,別說全京,估計全國都要關注你了。”
聽着那冷冰冰的語氣,趙子高不但沒有知難而退,反而越發興致勃勃的靠前道:“哦,那小爺我可得聽一聽了。”
“行啊,東街那邊不是有一個磨刀西施嗎?聽說長得奇“美”無比,如今四十好幾了都沒有嫁出去,你要是敢去她家下聘,估計不出明天,你就火了。還有,西街那邊有一匹特別難馴的母馬,馬伕幾次想配種都不行。可奇怪的是,這母馬卻特別喜歡與長得英俊的男人在一起,我看趙公子不錯,不知你敢不敢跟那母馬睡上一晚,這也是奇事一件啊。還有,南街那邊……”
“停……夠了!”
“怎麼,趙公子這些你都不滿意?”
看着四周傳來的奇異眼神,以及那些不懷好意的笑聲,趙子高大惱道:“你好歹也是一個千金小姐,說話什麼時候這麼陰損且惡俗啊。”
蘇玉無奈的攤開手臂,冷笑道:“這沒辦法,要引起人注意啊,就得標新立異,獨闢蹊徑。這要是規規矩矩一塵不變,還有何意思?”
“呵呵,怪不得年雲飛讓你逼成這樣。”語落,趙子高又瞥了牆一眼,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跡,不由淺念道:“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嗯,文采不錯嘛。但我不是聽說,蘇家小姐向來是胸無點墨,什麼時候,能寫出這麼情意綿綿的東西了?難不成,這女人一動了春心,就會變得特別聰明?”
“有問題嗎?”
“沒……沒有問題。二爺我只是覺得,要哪姑娘跟我寫這些東西,二爺我一定感動得把那姑娘娶回去。而這年雲飛這小子,不懂風情也就罷了,還這樣羞辱你,實在是沒眼界力啊。我看蘇家小姐,你是癡心錯付了。不如這樣吧,你看看二爺我怎麼樣,要長相,我也不比年雲飛那小子差,論身份嘛,是不如他,可是,爺有錢啊,只要你喜歡,金山銀山任你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