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燕淑瓊看着這張臉,有些驚訝那意氣風發的少年,竟也長大了!
看着那被他抱在懷中,又如獲珍寶一般的女子,燕淑瓊的眼裡閃過繁雜之色。
那是她的女兒,哪怕那臉改的再多,她還是能認出她來!
只是她千想萬算,卻沒有想到,女兒會被襄王抱在懷中,而且剛剛看到襄王那細心的呵護,腦子裡瞬間明白了些東西!
只是…圍…
只是此時卻不是去計較那些事的時候!
上前一步,將燕涵襄扶起,問道,“發生了什麼事?羿”
本想將女兒接過來,可想到剛剛他們進來後,他一系列的動作,燕淑瓊便打消了那念頭。
而燕涵襄眼裡卻閃過一抹悔恨,“是我眼拙看錯了人,才害了雅……”
碧瑤上前一步,“王爺,這邊坐吧,這邊的火能旺些!”
燕涵襄點頭,隨後抱着高雅坐了過來。
只是看着燕淑瓊道,“不知夫人怎麼會在此?”
燕淑瓊的雙眼卻放在他的懷中,看着高雅消瘦的身形,她的心卻是無比的疼痛!
那廂碧瑤道,“回王爺,日前在擎王府中,夫人忽感不適,說是大小姐出了事,所以主子才讓我們連夜陪着夫人南下……”
燕涵襄眉頭微鎖,看了看高雅又看向面容憔悴的燕淑瓊,隨後開口,“夫人,雅她受了太多的苦,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王爺……”燕淑瓊是過來人,在他開口的時候便想到了他要說什麼,只是高雅的身份不同他人,他們之間有着那邁不過的寬大溝壑啊!
燕涵襄的雙眼卻閃着堅定,“我知夫人你在擔心什麼,可是,這一次沒有人再能將我們分開!”
說完了話,他便低頭去看懷中的女子。
在他們離開的時候,他已命人在府中籌備婚禮了,等這一次從京中回去,他更要讓全天下的人知道,他燕涵襄的女人是要活在陽光下的!
不知何時外面的雨勢漸漸的停了,而天邊也泛起了白色,可燕涵襄的眉頭卻越皺越緊,看着那明明蒼白無血色的高雅,竟漸漸的紅了臉,他抖着手,探向了她的額頭,隨即猛然起身,“夫人,雅的傷勢越發嚴重,我要帶她先一步回京……”
燕淑瓊卻在這個時候,上前一撥一推,竟是將高雅從燕涵襄的懷中搶了過來!
燕涵襄雙眼閃着陰寒,卻聽燕淑瓊道,“要想雅兒還有命活,襄王最好帶着人馬上退出去……”
“夫人……”
燕涵襄怎麼可能離開,他視高雅爲珍寶,即便是她的母親,也不可以將他與她分開。
碧瑤搖頭,“王爺,大小姐發起了高熱,自是傷口惡化,夫人常年伴隨二老爺在軍中,對處理傷口自有一套法子,難道,你要一從男人看着夫人下手嗎?”
燕涵襄捏緊了拳頭,倒是將木然給趕了出去,那邊四位兄弟見碧瑤點頭,自是也退了出去,可,燕涵襄卻沒有離開,他轉過了身,面對着大門,“我不會離開!”
他話中的堅定,讓燕涵淑瓊也爲之一怔,本想說幾句,終是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將懷中的高雅放到火堆旁,解開了她的上衣。
看着那化了濃的傷口,燕淑瓊的眼裡閃過一抹詫異,“碧瑤,你可帶了你家主子的刀片?”
碧瑤點頭,隨身拿出一個小羊皮卷,一打開,裡面刀啊針啊大大小小一應具全!
只是,碧瑤卻沒有梅素當婉的手法,她能處理簡單的傷口,可高雅這個,卻讓她的眼裡閃過一抹不確定!
看着燕淑瓊捏着刀片,想去了那些腐肉與化濃的潰爛,只是那手卻抖的根本停不下來。
碧瑤震驚,急道,“夫人,咱們要快些回京吧,大小姐這樣的傷口,只有主子纔可以清理……”
“可此時若不將這潰爛掉的拿下,雅兒她又怎麼能挺到回京?”
明明什麼都知道,可是,燕淑瓊的手就是不聽話,怎麼樣也冷靜不下來。
努力幾次,燕淑瓊的額角便見了汗,可惜,卻是怎麼也下不了手!
卻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我來!”
燕淑瓊搖了搖頭,可看着燕涵襄那堅定的眼神,終是扭了頭,當自己沒有看到一般。
燕涵襄接過她手中的刀片,看着那惡化嚴重的傷口,心下很很的揪着,沒有想到,昨夜一場大雨,竟讓她的傷口更加嚴重了!
將刀片在火在烤了烤,雙眼無比認真的下了刀……
“嗯……”
疼痛,讓昏迷中的高雅呻.吟出聲,可她仍沒有醒來,那臉色更加紅了。
身上滾燙滾燙,讓燕涵襄的心砰砰亂跳起來……
“王爺,大小姐身子太弱,這傷口上的腐肉雖去了,可,就怕再次惡化……”
燕涵襄又怎麼會不知道,將傷口包好,轉身走了出去。
再回來,他的手裡,拎了一個酒壺!
“王爺……”
“用這個給雅降溫!”
碧瑤點頭,那邊燕涵襄轉了身,立時傳來那濃濃的酒味。
碧瑤與燕淑瓊用酒給高雅全身擦了個遍,可卻也知道,這只是一時的!
如今時間就是生命,所有的人,全部上馬,加快腳步反回京城!
——
“你說什麼……傷口惡化,潰爛面積越來越大……”
先一步趕回來的兄弟,將高雅的傷情如實對梅素婉彙報。
梅素婉心下怒火中燒,那燕涵襄的身邊,難道連個差不多的大夫都沒有嗎?
不是沒有,只是高雅的傷勢太重太重。
“主子,今夜襄王便會進京……”
梅素婉轉頭對金簪道,“去將做手術用的東西,全數準備出來,以防萬一……”
而梅素婉這邊才初初將研究室準備妥貼,那邊燕涵襄已經抱着高雅一路飛奔而進。
“擎王妃……”
梅素婉聽到那又急又促的聲音,走出來就看到燕涵襄那雙充血的眸子,什麼都沒有多說,直接進了她的研究室!
還說半夜會到,如今還沒有到晚上,又這般急促,看來高雅的傷已到了與死神爭分奪秒的地步了。
燕涵襄將高雅放到牀上,梅素婉直接撕了她的衣服,入眼的傷口讓她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怎麼會這麼嚴重?”
“我也想不明白,明明前三天還好好的,卻不想,竟惡化出血至開始腐爛……”
燕涵襄的嗓子沙啞無比。
梅素婉扔了他一個瓷瓶,手下也沒有停下,拿了一粒藥丸捏碎了兌了一點點水,捏開高雅那緊閉的雙脣,就給倒了進去。
隨後閡上她的脣,在她後心一拍只聽“咕咚”一聲,高雅似乎將藥給嚥了下去。
將高雅放平,梅素婉扭頭撇了一眼燕涵襄,“那是給你吃的,不是給你捏的,再不吃,別的我表姐沒醒,你再過去了……”
說完,便沒有再理會他,伸着胳膊,由銀簪將白色的衣服給她穿上。
又吩咐金簪,將那退熱的藥給大小姐服上一粒,準備好消了毒的刀針線!
燕涵襄機械似的倒着藥丸扔到嘴裡,看着梅素婉已經彎腰去清理高雅的傷口,他的眼裡閃過一片震驚!
晏寒天的信上說,讓他回京找他媳婦,原來以爲是她媳婦有識得的高明大夫,可哪裡想到,卻是她親自動手?
燕涵襄腦子裡一片麻木,現在什麼都不想去想,他只要她活着,他求着老天,她已經很苦了,就給她一個快樂的下半生吧!!!
梅素婉將高雅胸前那大片的腐肉去掉,用一特殊的東西,竟是探入了那深深的傷口之中,不多久卻見梅素婉驚呼一聲,“該死的……我會滅了你!”
聽得她的聲音,燕涵襄那遊離的神智纔回轉過來,目光一掃,卻見那一旁的托盤上,竟帶出了個黑色的異物……
“是什麼?”
“是鐵球!這玩意在那傷口中,那傷口又怎麼可能癒合,該死的,最初是哪個蒙古大夫處理的傷口?”
“怎麼會有這東西?”燕涵襄吃驚的瞪大了眼睛,誰能想到,一把匕首刺出的傷口,竟帶了這種東西?
“哼!”梅素婉手不停,再次探到了那傷口之中。
……
等梅素婉將高雅傷口處理穩妥之後,已經入了半夜!
梅素婉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坐到了椅子之中,從懷中拿了個藥瓶,倒了粒藥進自己的口中,便靠向了椅背。
那邊金簪與銀簪將高雅的傷口包好,只是眼中皆是一片驚懼之色。
那托盤中,四五顆小指甲大小,包裹着腐肉的圓球,靜靜的躺在其中。
這些東西在大小姐的身體裡,那傷口怎麼可能癒合?
若非大小姐近半年來調養的還不錯,估計可就真的要與大家天人永隔了!
梅素婉揉了揉眉心,精神極度緊張,再加上剛剛幾個時辰裡,幾乎是與死神搶生命一般,梅素婉真的很累很累!
看着她似乎只是在做着手術,清理高雅那創作嚴重的傷口,可這中間,高雅幾度出現休克的狀態,卻是讓她也產生了害怕!
好在高雅的生命力完強,終是挺了過來,此時雖還在發着高燒,可好在那傷口中的潰爛已全數清理出來!
如今只能等她退了熱,漸漸復元了!
“金簪,去煎些消炎的藥,另外,讓寶珠熬些粥來……”
那邊燕涵襄已經握住了高雅的手,她的呼吸雖弱,卻能感覺出,她的傷情,已經被止住了。
將高雅的手貼在他滿是胡薦的臉上,低低的道,“謝謝你!”
梅素婉搖了搖頭,“你也不容易了,一會喝些粥,你便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
“我不累!”
“我知你的想法,可是,你若想陪着表姐走過往後的幾十年,那你就不能用這種方法來懲罰自己!”
燕涵襄微微一怔,轉了頭看向了她。
梅素婉極度疲憊的臉上閃過一抹笑意,“你對錶姐的感情讓我很感動,我不管將來世人如何看待你們,我想要的只是表姐能夠幸福!”
燕涵襄看着她,忽然間就明白,何以晏寒天那樣的男人,甘願臣服在一個女人的腳下了!
這樣一個有思想又獨特的女人,他晏寒天又怎麼能不捧在手心之中!!
這時寶珠與瑞珠將吃食端了進來,可她們的身後,還跟着燕淑瓊與碧瑤。
“婉兒……”
“舅母,沒事了,沒事了……”
燕淑瓊聽到這話,露出一抹笑容,只是隨後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被碧瑤接了個滿懷。
梅素婉起身,抓過她的手腕,隨後嘆了口氣,“碧瑤,將二舅母放到那邊的牀上吧……”
之後又去開了個方子,拿給瑞珠,讓她去煎藥!
連日來的極速前進,已經讓她的身體到了極限了!
如今一聽到高雅無礙,精神爲之一放鬆,便倒了下去。
梅素婉坐到了桌邊,看着燕涵襄道,“清粥小菜,饅頭花捲,你若不嫌棄,就一起吃些吧……”
燕涵襄什麼都沒有說,便坐到了桌邊,捧起碗大口的吃了起來。
——
“皇上……”
白朮彎着腰走進了上書房。
“嗯?”燕涵奕頭也沒有擡的應了一聲。
“皇上,奴才得到消息,昨日天將落黑的時候,咱們的人,看到一個酷似襄王的身影入了城,只是一晃眼便不見了蹤影……”
“酷似?不見了蹤影?”
燕涵奕頭也沒有擡,冷冷的說了兩句。
白朮嚥了咽口水,“下面的人說,那人速度奇快,而且他的懷中還抱了個女人,等他們跟上去,卻找不到人了……”
“白朮,這種是是而非的消息,難道要朕來教你如何分辨真假嗎?”
白朮忙跪了下去,“是,奴才糊塗了!對了皇上,昨夜裡,擎王府中有些動靜……”
“哦?”
燕涵奕的雙眼閃過一抹精光。
白朮道,“還不是那個婢女,倒是鬧騰了一陣子……”
“哼!”
燕涵奕冷哼一聲,卻道,“那老傢伙還在挺着?”
白朮點頭,“太上皇的生命力當真是無人可極……”
“哼,朕大婚後,有些該死的人,便讓他死了吧,留着只會讓人生厭……”
白朮點頭,“奴才知道要怎麼做了!只是,太后着人來問過,最近戰鷹大人出了什麼任務,怎麼這麼久沒有他的消息……”
燕涵奕捏着筆的手便又是一緊,隨後冷聲道,“告訴太后,戰鷹大人在爲朕培養新的暗衛,如今正是關鍵的時期,怕是不能回來!”
“是,奴才知道了。”
白朮這便退了下去。
可心下卻是微微的嘆着,這事,瞞得了一時,又怎麼能瞞得了一世!
主子這是卸磨殺驢啊!
雖說那戰鷹還沒有死,可那也是因爲戰鷹的身上還有些東西是主子想要拿到的,但凡拿到手中,那戰鷹必死無異!
因爲主子是絕對不會允許太后與戰鷹在一起,因爲這種醜聞會給主子蒙醜的!
卻在這時,一身桃紅色宮裝的秋昭儀走了過來。
“奴才見過娘娘,娘娘吉祥!”
秋桐笑道,“起來吧!皇上可是在忙?”
如今的秋桐那身份上自是無人可極,而這丫頭倒也會做人,雖會擺些架子,可她到底是從下面爬上去的,自是明白怎麼拿捏這些下人!
眼睛一掃,那優蓮,便將一個荷包塞到了白朮的手中。
白朮惦了惦,臉上閃過一抹笑容,“奴才謝過娘娘……娘娘……皇上的心情並不是很好,所以……”
秋桐點頭,“我明白了……”
便扶着腰,走了進去。
——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