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耕四郎睡得不太好,他做了一個夢,那個夢,是他已經塵封在記憶深處的一段碎片。
……
“這孩子就交給你了!”一個寶藍色頭髮的女子把一歲多的孩子交到黑髮男子手上,臉上一片絕然:“不找到剋制這種病毒的特效草藥,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阿耕,你帶着我的孩子先走吧,等我救回了他的父親,會去找你要回我的孩子的!”
“可是……”黑髮男子一陣躊躇:“這個島上的病毒已經氾濫了!你沒有對付病毒的特效藥,你……會死的……”
“不,我不能走!不論是身爲一個藥師還是一個妻子,我都不能丟下他……和這個島上的無辜人。”寶藍頭髮的女子往自己嘴裡塞了一把草藥,咀嚼兩下,再渡給懷抱的孩子嘴裡,小孩臉上一片紅潤,似乎睡得正香:“這是暫時剋制病毒的草藥,吃了這些,你們在三個小時內都不會受到病毒的侵襲,不過藥效也只能有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後如果被病毒感染,你和小娜都會完蛋!”
“那你怎麼辦……?”黑髮男子接過藥草在咀嚼兩下,嚥進了肚裡,眼睛裡流光溢彩。
女子含淚搖了搖頭,道:“只要小娜能活下來,就是我最大的心願了!答應我……你一定要照顧好她!從今天起,如果我不回來,你就是她父親了……”
黑髮男子看着懷中熟睡的女嬰,悽楚的笑了笑:“好啊!既然是你說的,我就照辦……這孩子,以後會成爲一個優秀的劍士的。”
女子點了點頭,目送黑髮男子離開,在他身影從視線中消失的瞬間,女子似乎聽到了一句話。
“我祝你們幸福……”
猛地睜大眼睛,黑髮男子抱孩子的身影卻已經從女子視野裡消失了。
剛纔那句話,大概是她的錯覺吧!
……
一艘承載着海軍重要人物的艦船正在新世界的第五航道上疾駛着。
乾淨整潔的辦公室裡,斯摩格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斜睨了眼不遠處規整站立的達斯琪,皺眉道:“你又來晚了!”
“哦,對、對不起……大將大人!”達斯琪慌亂的推了推眼鏡,解釋道:“我最近睡得不太好,起來晚了……”
“下次不能這樣了!”斯摩格把嘴裡的菸屁股扔掉,又重新點了支雪茄說道。
“哦,哦哦!一定一定!!”達斯琪應承着,腦海裡突然閃現出一些莫名奇妙的畫面,大海、藍髮女人、和一大幫的海賊、以及刺目的鮮血……
“達斯琪上校,這就是你對待批評的態度麼?!!!”斯摩格危險的聲音響起,達斯琪這才認識到自己正在溜號,一身冷汗下來,心全亂了。
“對、對不起,對不起,斯摩格大人!我、最近……最近,實在……我、我不是故意的!!”一邊說,一邊彎腰鞠躬,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哼……”斯摩格吸了口煙,上下打量了達斯琪一番,消了些氣,淡淡道:“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第一句話麼?”
“第、第一句話?記得……”達斯琪低着頭。
“那好!”斯摩格打了個響指:“‘盡心完成你自己的事!你跟着我一天,我就會保護你一天!’關於這個誓言,生效期一直截止到我死爲止。你記住了……”
“是,是……”達斯琪揉了揉眼睛,雖然斯摩格的聲音不太溫暖,但不知爲何,她心裡竟有股感動。
“那好,你下去吧!!”斯摩格揮了揮手,正在這時,房門處傳來動靜。
“嘎吱……”房門被人從外往內推開,黑鬍子的臉露了出來。
“斯摩格大將你果然在這裡啊!好些日子沒見你,原來你一直在屋子裡憋着啊!”黑鬍子咧了咧嘴道。斯摩格冷漠的臉立刻收起來,看着黑鬍子,換成了一副淡淡的模樣:“你來這裡幹什麼?不敲門就進來……這裡可沒有你愛吃的櫻桃派!!”
“嘿嘿……別這麼生分啊斯摩格大將!”黑鬍子恬着臉道:“是黑檻堤娜小姐,說幾天都沒見到斯摩格大將,想讓我來看看您!!”
“哦,是堤娜啊!!”斯摩格勾了勾嘴角,眼睛裡波瀾不驚:“既然如此,我就出去逛逛!達斯琪,你回房間去吧。有事的時候我會叫你來的!!”
“是,斯摩格大人!!”
太陽再一次升起,經過了這一夜,又不知多少沙漠居民死於疾病。
李御坐看手腳都被捆綁着的肯特,打了個哈欠,衝他道:“小子,別以爲我們不敢殺你。說出你幕後的指使者,老子會考慮留你一條命!”
“……”臉如白紙一般慘白,肯特咬住牙關,眼睛死死的瞪着李御,就是不肯說一句話。
“小子,折騰了我們一夜,你到底想怎樣,恩?!”山治不耐煩的蹲下身子,伸手敲了敲肯特的肩膀,肯特連擡手指的力氣都沒有,被山治一碰,立刻順勢倒在地上。
“唉,對他……我徹底沒轍了!!!”山治攤了攤手,表示無奈,站起來看見才醒過來的耕四郎、波妮等人,打了個哈欠道:“不行了綠藻頭,一晚上沒睡,我先去補個覺再說!!”一邊說,一邊向裡屋走去。
李御擡起頭,看見耕四郎的臉色也不太好,心想可能是這裡的條件太惡劣了,正準備回去也補一覺,耕四郎已經嗓音嘶啞道:“怎麼樣,他還是不肯說那幫人的位置麼?”
李御搖了搖頭道:“師傅,你說世界上真的存在這種種族麼?據我的鬼眼觀察這塊小島根本沒有什麼寶藏,他們既然會巫術那麼厲害,爲什麼要又費力氣染指這裡,而不去聖地瑪麗喬亞呢?!”
一提到那個種族,耕四郎就皺了皺眉,他似乎又想起了昨天的夢,眼神黯淡道:“好了索隆,你去睡覺吧!我親自問問他……”
李御不解的看了耕四郎一眼,剛邁開腳步,只聽身後道:“對了,別讓你的同伴們打擾我!我需要一個密封的環境。”
李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回屋睡覺去了。
等到李御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的事兒了,他一出屋就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治療未知病毒的特效藥找到了!!”
馮克雷擺弄着手中一截深紫色的草根,和旁邊人討論着什麼,李御走到他們身邊,馮克雷獻寶似的把手中的草根遞到李御手上,興奮道:“喏,船長,你快看看!沒想到紫藤草的草根就是治療這種未知病毒的特效藥!喝了這種草藥調製的湯奴家可是感覺精神百倍喔,奴家想……奴家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染上那種可怕的病毒了呢~~!!”
李御打量了下屋子裡的人,問道:“我師父呢?”
“哦,你是說耕四郎前輩啊!他和芭芭獸帶着那個肯特的傢伙早就出去了,聽說是有事要辦。這藥方是他臨走前留下的!怎……唉,唉唉!!船長……你別、別走啊!!船、船長……你是路癡啊,喂喂……”
“真是白癡!”看李御這麼快就出了門,山治罵了一句,趕忙追了上去。臨走吩咐屋裡的衆人道:“你們在這裡等着,如果明天中午我們還沒有回來你們就去綠洲國!!”說完,人已經不見了。
話說,此時的耕四郎已經帶着芭芭獸和肯特來到了綠洲國與沙漠國的邊界處,芭芭獸聞着肯特身上的氣味,徘徊在那棵半生樹旁邊,衝耕四郎道:“就是這裡了,他身上的味道來源就是這裡!!”
耕四郎點了點頭,看着那棵一半枯萎、一般繁茂的半生樹,眼神複雜,自言自語道:“沒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種病毒,我以前發過的誓絕不會忘記,這麼說,你們應該就是那次戰鬥的餘黨了!小琪,……讓我來完成你未完成的事情吧!”
說完,耕四郎一直緊握着的長刀出鞘,一道豪光乍起,那棵三人環抱粗細的大樹發出“轟”的一聲,像是炸雷一樣,大樹的軀幹向旁邊直直的倒了下去,土地上黃沙倒卷,大地開始瘋狂地搖動起來。
耕四郎踉蹌了幾步,又快速的站定身形。一直沉默的肯特突然冷笑一聲,說道:“你們完了,惹怒了神之一族,這個世界就要被災難吞噬了!!!”
“哼,那些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生物,也配稱爲神之一族?”不知哪來的憤怒,耕四郎突然冷哼道,腳尖一點,人躍上七八米高,再借力點在樹杈上,地面的情況盡收眼底。
黃沙如波濤般的翻滾着,之後向兩邊分開,一塊黑黝黝的大鐵板從黃土之中顯露出來,耕四郎皺了皺眉,身軀筆直的站立在樹杈之上,眼看着那塊大鐵板從中間裂開,一個個像花苞一樣的生物從黑洞裡鼓出來,漸漸綻放開來。
“小企鵝,喏,含着!!”耕四郎一邊往嘴裡塞了棵紫藤草的草根,一邊遞給芭芭獸,肯特看着那些從鐵板下鑽出的花苞後終於露出了驚恐的表情,耕四郎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也往他嘴裡餵了棵草根。
嫩粉色的花苞終於綻放,黑色的顆粒從花蕊中釋放出來,就像一隻只小飛蟲,“嗡嗡嗡”的圍繞着飛舞,隨着綻放花苞的增多,黑色顆粒也越來越多,直到最後,這古怪的小東西把天上的陽光都遮蓋了大半爲止。
耕四郎緊抿着嘴,眼睛裡堅定的光芒一閃即逝。他甩手把肯特仍在樹杈上,縱身一躍跳進了那黑色的鐵板中央的花苞叢中,那些圍繞飛舞的黑色顆粒一看見耕四郎立刻像是見了蜂蜜的蒼蠅般蜂擁着圍了上去。
“不!”芭芭獸睜大眼睛,只來得及叫一聲,耕四郎黑色的身影已經落進了鐵板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