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子微微一怔,以爲她會就此醒來,可是看了半晌,她的身體只微微抖顫了幾下,而她在表情痛苦中掙扎了一會之後,她就放棄了掙扎,死寂般的沉睡不動了,姣美蒼白的秀臉上平靜無波,帶着一絲決絕的傷痛,彷彿她睡去之後,就不會再有痛苦,所有的一切痛苦都會離她遠去,因此,她睡去之後,似乎就再也不願醒來。
沒來由的心頭一緊,青年男子下意識的伸指探到少女的鼻端,所幸氣息雖然微弱,卻斷斷續續,鬆下一口氣後,青年男子心頭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伸手輕撫少女嬌嫩如玉的臉蛋,細嫩滑膩的肌膚如初生嬰兒般柔嫩,令人愛不釋手。
卻猛然倏地縮回了手,青年男子俊美如玉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劍眉緊緊擰起,似在心中極力壓制着什麼痛苦往事的回放。
可是,看着少女在他的眼前面色愈形蒼白,氣息愈加微弱,似乎她的靈魂隨時都會在他的眼前消失。
心又沒來由的一痛,躊躇沉吟一刻之後,他毅然決然的拿起白玉冰牀上那條仍在流轉光華的玄玉冰璉後,把它又套在了少女的頸項之上。
伸手把斜躺着的少女扶坐起來,伸掌抵住她頸後的大椎穴,從背後給她輸送內力,推血過宮,不過一刻,少女蒼白的臉上便有了一絲紅潤,呼吸也逐漸平穩。
穿上青草地上侍女爲他早已準備好的全新紫色蟒袍,佩戴上金冠玉帶之後,他又抓起一副呲牙裂嘴、面貌猙獰的青銅面具,戴上面具之後,青年男子的身上又散發出一種威嚴懾人、高貴凜然的王者之氣。
幽潭深眸微眯,微微瞥了一眼仍沉睡在白玉冰牀之上,身上蓋着一件鑲着黑色金邊外袍的少女一眼,青年男子大步跨出了圍住清泉的紗帳之外,兩排黑衣蒙面人已跪伏在地良久。
“屬下等參見主公!”見他出來,黑衣人齊聲呼道。
“免了,平身!”得他號令,黑衣蒙面人又全都從地上站起身來,動作整齊劃一,訓練有素。
“韓翼,計劃實施得如何?”青銅面具人沉聲問道,聲音低沉醇厚,說不出的好聽,卻又威嚴深沉,帶着一股睨視天下的霸氣。
“一切都依主公的計劃而行,今早,皇上已下令查封雲相國的國公府,雲天罡以及雲氏一族的黨羽已悉數入獄,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則全都被皇上下令幽禁在冷宮之中。”
跪在最前邊的黑衣蒙面人韓翼,乃是他身畔最得力的左右手之一,他起身後,沉聲答道。
“只是…,出乎計劃之外,雲天罡的第三子—雲中傑,卻意外的落網,逃…了!”沉吟半晌,韓毅又躊躇說道。
“雲中傑…,意外的落網脫逃…?”青銅面具人幽潭深眸微眯,眼中閃出的冷光冰寒刺骨。
“是這樣的,屬下等原本佈置周詳,派人把他引出月華殿後,就迷倒擒住了他,之後,屬下等把他弄到錦繡宮內,派了兩個暗衛留下看守他,誰知等屬下完成任務之後,回到錦繡宮內,只見倆個暗衛已躺在血泊之中,而云中傑…,則不知去向…,還有那刺殺皇上的十二個白衣女子,也查不出,究竟是什麼來頭?”韓翼有些瑟縮的答道。
只見那雙青銅面具下的幽潭深眸中驀然暴射出一道懾人的冷光,韓翼等人瑟縮着,全都跪伏請罪道:“屬下等思慮不詳、計劃不周,犯失職之罪,懇請主公責罰!”
青銅面具下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幽潭雙眸中目光變幻莫測,過後,卻是冷冷說道:“那十二個白衣女子,孤王已經知道她們的來歷,只是,倒沒有想到,他竟然會來上這麼一手,這件事是孤王的疏漏,倒也怪不得你們,你們都起來吧!”
“屬下等謝主公不殺之恩!”跪在地上的衆黑衣蒙面人鬆了一口氣後,又整齊劃一,訓練有素的站了起來。
“他竟然未有一點遲緩,便下旨把雲天罡等人入獄囚禁?”青銅面具人幽深星眸中光芒閃爍,低聲詢問道。
“是,屬下也覺得此事甚爲怪異,主公,咱們對他是否要重新採取應變之策?”韓愈小心問道。
哪知青銅面具人卻是搖了搖頭,道:“他暫時還不會對本王不利!”
韓愈也點了點頭後,又遲緩問道:“主…公,主公不覺得此次計劃,順利得實在是…,太過詭異了麼?”
“順利…詭異?”青銅面具人幽亮深邃的雙眸中又射出一絲冷光,從牙縫中冷冷迸出一句:“一切纔剛剛開始!”
清晨,一絲暖暖的陽光穿過疏影橫斜的枝枒樹葉,照進了紅磚碧瓦的院落中一幢精緻小樓茜紗糊制的紗窗格上,映射出斑駁陸離的光影,照在了屋內低垂的芙蓉紗帳之中,空氣中飄浮着淡淡的桂花香氣。
一名身穿白衣,面容秀美,體態苗條窈窕的白衣女子,手捧着一碗溫熱的藥水,小心翼翼的走上樓來。
“春奴,她到現在,都還一次沒醒麼?”白衣女子輕聲問着守在牀前,一個面容清秀,身穿青袍小掛的十五、六歲的小丫環。
“是啊,如冰姑娘,你看這位姑娘,她都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都還不醒來!”
春奴有些擔憂的看着牀上睡着的美人兒,只見她一張姣好如玉的芙蓉秀臉上,黛眉微蹙,臉上透露着一種讓人心痛的蒼白憔悴之色,她在睡夢中似睡得極不安穩,櫻桃小嘴中時不時的喃喃低語着一些聽不清內容的囈語,臉上表情異常痛苦。
“如冰姑娘,她…,似乎是不願醒來!”春奴服侍了她一天一夜之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如冰也面帶憐憫的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雲海棠,又輕聲問道:“她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嗯,昨兒一早,張總管就送了一些黑玉斷續靈膏過來,讓春奴給她上藥,如今,她身上的淤青紫痕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春奴誠實的答道。
“哦,張總管還特意送來了黑玉靈膏給她療傷?”如冰聽了這句話,似心中有些吃驚,疑惑的問道。
“是呀,以往主公在白玉冰泉寵幸過的女子,全部都在第二天,便被人扔進了青樓妓院,不知這個女子,爲何會?”春奴在這個惜花莊園內做丫環已有些年頭了,也見過一些世面。
“好了,春奴,別再多想了,你扶她起來,讓我喂她服下這碗藥後,她應該就可以甦醒了!”如冰輕聲說道,她當然知道這個女子特殊的身份和她與主公之間的恩怨糾葛。
春奴依言,小心翼翼的把在牀頭上側躺着的女子扶坐起來,她軟綿綿的身子柔軟嬌嫩,散發着一種如蘭似沁的清香,春奴羨慕的望着她嬌豔如玉的臉蛋,輕聲說道:“如冰姑娘,這位姑娘應該是京城中某位達官貴人家裡的大家閨秀吧?”
“應該是吧!”如冰淡淡的回答,手執湯匙在藥碗中攪拌一一下。
“怪不得了,如冰姑娘,她可是春奴所見過的所有女子中,最美的一位了,難怪,就連主公,都會對她另眼相看!”春奴心中對牀上這位美得似天上仙子一般的絕色女子有着一絲莫名的好感,心想,她倒可以與咱們風華絕代的主公配成一對了。
如冰微微一笑道:“快扶好她吧!”
春奴把她斜側着的頭給扶正,如冰就着湯匙,一匙匙的把藥給喂入她的櫻脣內。
“唉呀,藥汁怎麼全都流出來了?”春奴看着藥汁順着她雪白晶瑩的頸項往下流淌,不由高聲叫道。
如冰停下了手,也煩惱的看着喂到她口中的藥汁全都順着嘴角流了出來,蜿蜒滴到了她的頸中,忙放下了手中的藥碗,解開她的衣襟,如冰拿着一塊絲帕,就想爲她擦去頸項中的藥汁,誰知,手舉在半空,便驚得呆住了。
原來在她修長雪白的頸項中,一串閃着淡淡黑色瑩光的玄玉冰鏈在她的頸項間光華流轉,似與她的身體融爲了一體。
“如冰姑娘,怎麼了?”春奴見她張口捂嘴,一副吃驚的樣子,輕聲問道。
“哦,沒什麼!”如冰掩飾性的拿絲帕爲她擦了擦頸項後,又試着餵了她幾口藥,可還是跟之前一樣,藥汁會都順着她的嘴角淌了出來。
倆人又想了一些辦法,捏住她的鼻子,擡起她的下鄂,試着強行把藥給她灌下去,可是,還是沒用,她們一放手後,藥汁又全順着她的嘴角流了出來,原來她根本就不吞嚥,如冰和春奴折騰了半晌,一碗藥都已折騰完了,她還是一滴也沒吞進去,至此,如冰也是一籌莫展了。
“怎麼辦?如冰姑娘,她總是不甦醒,又喝不下藥,若是她出了事,主公怪罪下來……”春奴看着這個女子嬌豔蒼白的臉上呈現出傷心痛苦的表情,擔憂的對如冰說道。
“沒事的,春奴,你看好她,我去把她的情況稟報給張總管,看他怎麼說吧!”如冰說完這些話後,嘆了一口氣,拿着空藥碗,轉身往樓下而去。
而春奴在如冰走後,看了一眼仍躺在牀側,面容蒼白憔悴的美麗少女,她姣美面容上所流露出的傷痛悲切,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憐惜,春奴嘆了一口氣,拉出牀上鋪墊着的錦被爲她蓋好,又擰了一塊熱毛巾爲她敷在額頭之後,才悄然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