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號航母上的官兵並沒有放棄這艘遭到重創的航母。最要命的是一枚穿透了三層甲板,在動力艙爆炸的炸彈,還有那四條魚雷。
十多名穿着石棉消防衣的損管隊員立即衝進了失火的動力艙,不過他們都很快犧牲了,猛烈的大火,數百度的高溫,讓石棉防火衣像絲綢一樣的脆弱。最後,代理艦長不得不下令向動力艙注水。不過,這卻產生了一個新的問題。四條魚雷直接導致12個艙室進水,其中有四個艙室是相連的,在五分鐘之內,就已經有2500噸海水涌入了航母,如果再向機艙注水的話,只會加快進水速度。同時,航母上集中佈置的電力機組也產生了問題,抽水機根本就無法全功率運轉,排水速度比進水速度慢了很多。換句話說,如果12個進水艙室都灌滿了水,那麼這艘航母肯定會沉沒。
“皇帝”級航母在設計上的一個重大缺陷暴露了出來。爲了增加攜帶燃料與彈藥的數量,爲了增加載機的數量,航母在設計的時候儘量減少了隔艙的數量,採用了大隔艙設計。如果是同等長度的戰列艦的話,那麼在水線以下部位會有幾十個水密艙,這樣就算有十多個水密艙進水,也不會讓戰列艦沉沒。而僅僅只有18個水密艙的“太宗”號航母,如果其中10個艙室進水的話,除非抽水的速度比進水的速度快,不然航母將毫無疑問的沉入海底。而問題是,大隔艙設計時,爲了儘量多的增加機庫,彈藥庫的面積,所有的發電機都被佈置在了一個艙室裡,如果這個艙室也遭到破壞的話,那麼航母上的抽水機是不可能全功率運轉的。而現在,“太宗”號航母的電力機艙就遭到了破壞。
問題還不僅僅這麼簡單。航母艦體水線下部位中間有一道隔牆,因此,航母水下的艙室其實都分成了左右兩個部位。現在,左側的艙室嚴重進水,結果就導致航母的中心左移,產生了嚴重的左傾。如果左傾達到了30度的話,那麼航母就將直接傾覆,來個底朝天,那就真的沒救了。而在五分鐘之內,“太宗”號的左傾已經達到了20度,如果還不制止的話,那麼航母很快就會完蛋。結果,代理艦長在下令想機艙注水之後,也下令向右側的8個艙室注水,要消除航母的左傾,至少,不能讓航母沉得太快了。
這時候,航母上的官兵仍然沒有放棄搶救這艘戰艦的努力,很多人都自覺的參加了損管工作。不過,他們的努力基本上是徒勞的。在日本轟炸機的攻擊結束後十分鐘,航母已經下沉了五米,這艘戰艦基本上沒救了。雖然附近的兩艘巡洋艦都靠了上來,將電纜拋到了航母上,爲航母的抽水機提供電力。但是,現在就算所有的抽水機都開足了馬力工作,也根本就無法減少航母的進水量。
十五分鐘之後,在“太宗”號的飛行甲板距離海面只有五米的時候,代理艦長下達了棄艦的命令。官兵被強行離開戰艦。很多人都是流着眼淚離開這艘戰艦的,對於“太宗”號航母上的官兵來說,戰艦就是他們的家,更像是他們的親人,現在他們卻要離開自己戰鬥與生活的家,拋下這位親人,他們不忍心,他們也更不甘心。
談仁皓目睹了“太宗”號整個作戰過程,是他向代理艦長直接下達棄艦命令的。官兵們已經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在無法保存戰艦的情況下,那麼保存帝國海軍的官兵,保存下這些已經在實戰中得到了鍛鍊,已經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官兵,那是最後的選擇。換句話說,在帝國海軍中,人才遠比戰艦重要。戰艦可以快速建造,而要培養出優秀的海軍官兵,還要讓他們具備實戰經驗,能夠在炮火紛飛的戰場上沉着冷靜的應付敵人的攻擊,組織進攻,這些都要比建造戰艦困難得多。
棄艦的撤退行動進行得有條不紊,軍官主動出來維持撤退的秩序,按照條令,首先撤退的將是航母的指揮人員,隨後是各個部門的普通水兵,最後纔是低級軍官。這也是帝國海軍的一個特點,更是帝國海軍重視海軍官兵,特別是那些在基層做着默默無聞的貢獻的水兵的一種表現。
“仁皓,這不怪你,其實我們都有責任。”雷少卿很清楚好友的想法,他很想安慰一下談仁皓。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長出了口氣,說道:“準備接受返航的張鼐鼎機羣吧,我們也開返航了。”
雷少卿遲疑了一下,在發現談仁皓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後,就朝剛剛趕來的郝東覺點了點頭。現在“玄宗”號航母可以接收返航的轟炸機,而“太祖”號航母上的官兵也在加緊清除掉飛行甲板上的殘片。後甲板沒有受到損傷,所以還可以接受戰機降落,不過已經無法讓戰機起飛了。
“少卿,東覺,你們看着點,等下紀曉賓將軍來了,請他負責安排返航的事情吧!”談仁皓苦笑了一下,“我先去休息一會,如果沒有什麼事,就別來打擾我。”
兩人都是一愣,他們還沒有回答,談仁皓就離開了航空作戰室。艦隊此時已經開始轉向了,開始到航海艦橋上去的紀曉賓已經下達了返航的命令,並且用電報通知了正在返航的張鼐鼎機羣,讓他們直接朝艦隊返航的航線上飛行。
談仁皓回到了自己的艙室裡,他鎖上了門,在他看到這間狹小艙室裡的擺設時,突然感到了一陣失落。他一直沒有把心裡的悲痛與內疚表現出來,不過他一直在責備自己,爲什麼就不能在最後的關頭多一份警惕,僅僅是一點警惕而已,也許就不會發生這場災難了。
外面,傳來了一陣爆炸聲,肯定是驅逐艦向“太宗”號發射了魚雷,送這條戰艦最後前往“龍宮”。談仁皓也躺到了牀上,他盯着頭頂上的天花板發呆,直到最後累得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