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白癡。”
斯特朗作爲駐守內城牆的城門隊長,對這個爛藻幫聞名的紈絝也早有耳聞,但現在看上去,他更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對旁邊的總督衛隊隊長艾奇遜拉起嘴角道:“有人要生氣了。”
因爲正陰沉着面孔的查爾斯,真的已經生氣,所謂的貴族優雅讓他無法在衆多人面前做出什麼暴力的舉動,可是他的眸子深深地盯着艾迪,聲音也變得平淡而富有某種不容置疑的語調:“如果我是你,我就會立刻閉嘴,然後離開這。”
“不,我父親在這,我哪也不去。”
艾迪那深陷的眼窩中,一股蔑視也在他的目光中透漏而出,已經享受到從未接觸過的圈子後,他的膨脹幾乎帶來了一股上癮般的狀態,就算是森格家族的大少爺,他也沒有放在眼中。
何況他的父親臨來之前,也曾經讓他穿的好一點,因爲他的父親,目前城防隊的隊長,爛藻幫的老大,整個外港區和外城區地下世界的王者,那個稱之爲哈羅德的男人,已經明確的告訴他,需要在這裡給他一個永遠的歸宿。
那因爲興奮的沒有睡好,兩眼中還帶着血絲的眸子掃過那躲在一個身影后,還顫巍巍的滿臉厭惡和惶恐的小姑娘,他的嘴角也帶起微笑:“或許我們的關係還要在親密一些呢,要知道…”
“嘭。”
沉悶的聲響瞬間在他的胸口出現,那本就瘦弱的身子幾乎如風吹般重重的倒在地上,艾迪整個人也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查爾斯,因爲隨着胸口的劇痛,他的眸子也已經發現了那拳頭上閃爍的,就如同烈焰般的淡淡白色光芒。
“鬥…鬥氣?”他的聲音中也猛然出現了幾分驚嚎,讓周圍的貴族和紳士們都扭頭看向這邊,可是沒人開口大聲說些什麼,只是那一雙雙眸子當中,看向查爾斯更是帶了幾分羨慕和畏懼。
這纔是掌握了這個世界上,頂端力量的武力,也是那些貴族們的依靠,甚至就算是法師塔也只能選擇妥協的原因,就是這些貴族們所掌握的神秘力量,一種最直觀,最方便,強化個體各項機能,猶如爲了戰場而生的力量——鬥氣。
“好了,現在可以閉嘴了?”
查爾斯的眸子陰沉,看着那已經倒在地上的艾迪,臉上也沒有絲毫歉意的表情,只是緩緩的收起自己手上的鬥氣,淡淡的開口道:“你真的是太令人厭惡了。”
“嘿,你會後悔的。”艾迪卻輕輕地咳嗽了兩聲,臉上那病態的模樣也帶着幾分痛苦,顯然查爾斯儘管是留手,可也讓他有些難受。不過眸子看着查爾斯,卻帶着幾分快意:“你會知道,我父親在宴會上,會給我一個什麼禮物的。”
而他說着,也緩緩的伸手撐起自己的身子,爬起來也不管原本就大號的衣服上,已經沾染了很多泥土,只是呲着那口黃牙笑着,而他也終於發現了旁邊站着的李維。
“原來你也在這,李維,看來我們今天終於要說再見了。”
臉上的笑容猥瑣而猙獰,艾迪的眸子當中卻帶着高高在上的神色,拿捏着自己的紳士棍,他也呵呵笑了兩聲,眸子掃過那李維身後的海洛伊絲,露出一個自認爲紳士的笑容,微微的彎腰後,也朝着其他方向走去,留下一句話道:“祝你們今天愉快。”
“哦,這條瘋狗,真是粗魯而又骯髒。”
原本那兩個跟在查爾斯身後的貴族年輕人,臉上也帶着厭惡的神色,甚至看着那如同一隻猴子穿上和他們差不多服裝的模樣,心中都覺得一股厭惡感越發的強烈。
查爾斯也是重重的冷哼一聲,扭頭看了眼那還躲在李維身後,正咬着嘴脣很是委屈的海洛伊絲,也走過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不容置疑的聲音道:“回去重新補妝,在這種莊重的宴會上,你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海洛伊絲!”
“好…好的查爾斯哥哥…”
海洛伊絲也委屈的離開李維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朝着他們彎腰後,便低着頭快步朝着宴會廳那走去,看上去也挺傷心的,受到了很大的委屈。
李維也微微的皺起眉頭,儘管他仍舊是一句話沒說,可是看着海洛伊絲那委屈的模樣,緩緩的嘆了口氣對查爾斯道:“或許海洛伊絲只是想聽我講些故事,他畢竟是你的妹妹,我想這樣嚴厲也有些…有些過了。”
“我的妹妹還輪不到你來辯解,李維先生。”
查爾斯的面孔依舊陰沉,深深的吸了口氣,也彷彿是平靜着自己的內心,淡淡的開口道:“你永遠不知道海洛伊絲究竟是怎樣一個天真的性格,而我也後悔曾經對她的寬容。”
頓了頓,他擡起頭看着李維,兩眼相對,也是毫不客氣的說道:“我這是保護她,而不瞭解詳情的你只是在說些沒用的話,不要認爲你覆滅了那羣如同臭蟲般的克圖夫河水賊,就能在森格家族面前顯露你的強大,而你還需要繼續努力奮鬥才行。”
“好了,查爾斯。”
斯特朗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時給艾奇遜打了個眼色,兩人也一左一右將他朝着旁邊勸阻過去,同時也給李維露出一個微笑,淡淡的開口道:“他只是有些激動了。”
而另外和他們三人一起的兩個年輕人,也有些面面相覷,下意識的朝着李維點點頭,也趕緊跟上他們的身影,幾個人也就朝着不遠處的另一張桌子走去,那邊也同樣有幾個年輕人,看上去他們纔是一個圈子內的朋友。
“怎麼了,受到刺激了?”
正當李維又孤零零站在這角落的時候,旁邊老莫爾頓的聲音卻緩緩出現,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在哪來到他的身邊,端着兩杯用玻璃製成的酒杯,輕輕託着遞給李維一杯道:“年輕人總是心高氣傲,以後混熟了之後,你就會明白這個圈子當中,比這個更過分的事情還會有很多。”
接過老莫爾頓遞過來的酒杯,李維看着手中這有些模糊的半透膜酒杯,也是用毛玻璃這種材質製成,搖搖頭道:“不是,只是不太適合這種場景,相比較,還是這個酒杯更吸引人。”
“南呼嘯海貿易來的奢侈品,據說是用鑽石磨成粉燒製而成的。”
老莫爾頓笑了笑,看着李維也沒有太大波動的情緒,也對自己培養的這個年輕人感覺到讚歎,道:“喜歡的話順手拿走,森格家族不會在乎是否少了兩三個,他們可相當有錢。”
“這個?”李維反而是笑了笑,毛玻璃的酒杯或許在這個世界上極爲珍貴,但是對於已經掌握有燒製工藝的西班牙來說,這種劣質的產品,就算是送給平民都沒人要,只能當做垃圾隨手扔到海中,沒有半點可以貿易的價值。
不過李維的嘴角卻猛然拉起一個微笑,端着手中的這個酒杯,搖晃着裡面那上好的雞尾酒,微微的感受着那誘人的清香,開口問道:“這是南呼嘯海的貿易品?”
“沒錯,名詞叫玻璃。”
老莫爾頓微微聳聳肩,也是頗爲心動的看着自己手中端着的這個酒杯,那半透膜的杯子當中,琥珀色的酒液正在輕輕晃動,隨着陽光的照射也發出一陣陣迷醉的光暈。
他也是有些沉醉的看着手中的玻璃酒杯,顯然對這個小巧的東西也有種喜愛,一口氣喝淨了杯子當中的琥珀色酒液,很是面色平常的將它放入了自己的口袋,同時淡淡的開口道:“我只是幫森格家族解決一下殘次品。”
“哦,當然。”
李維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無奈的看着老莫爾頓的面孔,這個老傢伙面色平常就如同看不出絲毫盜竊後尷尬的痕跡,不過他想想這種毛玻璃的價值,也只得是露出一個苦笑。
中世紀的歐洲,掌握有玻璃製造技術的威尼斯人也的確發了一筆大財,不過當玻璃製造技術擴散開來之後,這種原本極爲昂貴的東西,也最終成了爛大街的貨物,除了在北美洲和大西洋、太平洋上騙騙那些土著人,也就沒了多少效果。
但李維也發現,剛剛發現最基本玻璃製造技術,連純淨的透明玻璃都製造不出來的這個世界,或許曾經掌握在威尼斯人手中的財富,也能被他所稍加利用。
“當——當——當——”
三聲輕微而悠長的鐘聲卻突然出現,宴會廳中的正門也緩緩的被打開,一隊穿着華貴服飾的僕人們走出來,分別立在兩側,低着頭似乎在歡迎着賓客的到來。
而隨着這鐘聲,原本在草坪上還在聊着的紳士、貴族們,也都紛紛笑着走過去,根據各自的級別,也都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前後的關係,很是協調的朝着宴會廳當中走去,一個個都是面帶微笑,而且絕不浮誇做作,如同演練過很多次那樣自然。
“走吧,宴會開始了。”
拍了拍有些鼓囊囊的口袋,老莫爾頓也是輕輕地咳嗽一聲,整了整自己的領口之後,也率先走在前面,帶着李維朝着宴會廳中走進去,同樣神情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