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手術做的比以往時間都要久不少,直到我疼的暈了過去,連染手裡的手術刀還在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漸漸轉醒,胸膛上的傷口已經被重新縫上了,而連染的身影,也已經消失在了屋子裡面。
我睜開雙眼,扶着牀吃力的坐了起來,想下牀出門看看鄭恆到底走了沒有,但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鼓不起勇氣,只能動作緩慢的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臉。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就被推開了,我慌張的擡起腦袋,然後就看到連染走了進來,而站在他身後的,則是臉色沉重的鄭恆。
看着鄭恆的臉色,我就知道他已經全部都知道了,用力攥緊拳頭,低下腦袋,連看鄭恆的勇氣都沒了。
鄭恆終於控制不住,衝到我的身旁,用力握住我的肩膀,憤怒的低吼,“冉茴,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半晌後才擡起腦袋,悽惶一笑,“你、你都知道了?”
鄭恆憤怒的看着我的臉,咆哮道,“如果不是我發現了,你還想要瞞着我到什麼時候!?”
瞞着你到我死了以後,我笑了笑,當然,這句話是怎麼也不敢說出來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鄭恆發這麼大的火,我低着頭看着地板,小聲的說,“我沒有心臟,是個怪物。”
鄭恆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齒的說,“誰說的?”
我擡起腦袋,怔怔的看着鄭恆,先是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然後纔開始仔仔細細的看着鄭恆的臉,直到真的沒有在他的臉上找到厭惡的神情時,我眼眶也驀地一紅,真好,他沒有嫌棄我。
胸膛一熱,然後就聽到鄭恆又道,“看,你還活着,你就是人。”
我眼淚刷的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我擡起腦袋,怔怔的看着鄭恆,用力摸了摸眼裡的淚,烈烈自笑道,“對,我是人。”
鄭恆拍了拍我的腦袋,突然就伸手胳膊,把我抱在懷裡,嘆了口氣道,“這段時間,你受苦了。”
我搖了搖腦袋,在他的懷裡,悶悶的說,“我不苦。”做這一切,我都不後悔,但是我唯一覺得對不起的人,就是鄭恆了。
我眨了眨眼,小聲的道,“師父,對不起。”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在咖啡館裡,在牀上藏着時候的那一幕,鄭恆以爲我死了,他狼狽的就像是一個流浪漢一樣,我那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那麼頹廢的樣子。
鄭恆雖然不像是楚珂那樣有潔癖,但是不管我什麼時候看到他,都是乾淨清爽的樣子,那樣邋遢的樣子,還真的是第一次。
我眼眶一熱,忍不住埋在鄭恆的懷裡大聲哭了起來。
鄭恆低低一嘆,摸了摸我的腦袋說,“答應我,努力的活下去好嗎?”
我愣了愣,擡起腦袋看着鄭恆,在接觸到他眼底的痛楚時,終於忍不住用力的點了點腦袋,“嗯,我會……努力活下去的。”努力活的像個正常人一樣,不讓鄭恆再替我操心了。
連染在旁邊嘀咕一句,“看來,早就應該讓你上來了,不然這丫頭也不會把自己給折騰成這樣。”
也就是從這天開始,鄭恆一直都沒有再下山過,而是跟我和連染住在竹樓裡面,出奇的,連染這麼一個不喜歡外人的性子,竟然沒有攆着鄭恆走。
我每天還像是以前一樣鍛鍊,唯一不同的,就是沒有之前那麼賣命了,每次想起楚珂,我胸口的部分還是會疼,但是我已經讓自己儘量不去想了,日子,可能還會慢慢的好起來把。
但是每次夜晚,我還是睡不着覺,儘管我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楚珂,但是楚珂和康珊珊的臉還是會不斷的在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來,我甚至不敢想,康珊珊到底在別墅裡面住了多久,他們兩個,到底走到哪一步了……
爲了怕鄭恆會擔心,我每天還是會裝作沒事兒人一樣衝着他笑,但是儘管是這樣,鄭恆和連染還是察覺出來了,那天鍛鍊完,連染和鄭恆找到了我
連染鄭重其事的朝着我說,“冉茴,我有讓你忘記楚珂的辦法,你別再折磨折磨自己了。”
我聽了連染的話,就是一怔,忘記嗎?一想到這個,我的胸口就止不住的悶疼,就好像是要窒息一樣,不,我不想忘!
雖然楚珂已經把我忘記了,但是以前的種種還在,他爲了我一次一次的差點沒命,這些全都是真的,我想他忘記我,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就算是他真的跟康珊珊在一起了,我也是恨不起來的……
鄭恆站在旁邊,往上扶了扶眼鏡,拍了拍我的腦袋,眯着眼道,“其實我也不錯,冉茴,你要不要,試着喜歡下我?”
我頓時一驚,慌忙轉過腦袋,不敢再看鄭恆。
這時候鄭恆突然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腦袋說,“我開玩笑呢,你緊張個什麼勁兒?”然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你師父我長得這麼帥,會看的上你這麼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說完話,他自己就先笑了,搖了搖腦袋。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學着他的樣子眯眼笑道,“你可得給我找個漂亮點的師孃,不然我可不認。”
鄭恆眼一瞪,捏了捏我的眼,“你這臭丫頭。”
我拒絕了連染說忘記楚珂的事情,以後連染也沒有再提過,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過着,我還是每天都會鍛鍊,鄭恆沒事兒時候,會在旁邊監督我,我本以爲常常鍛鍊的話,我的身體會變得好一些,誰知道僅僅過了五天,我的胸膛裡面,再次長出來了新的嫩頭。
這次連染給我做完手術以後,臉色一直都很難看,我這次並沒有暈過去,只是躺在牀上看着連染,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喉嚨就是一哽,其實這段時間以來,我也已經察覺到了,我的身體越來越差,做手術的次數越來越多,早晚都會有這麼一天的。
以前我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死了也就死了,但是現在鄭恆知道了,上一次他就覺得我死了,再來上鄭這麼一次,我是真的不放心。
我找了個理由把鄭恆支了出去,然後擡起腦袋問連染,“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連染皺着眉道,“放屁,老子還沒說你會死!”
我眨了眨眼,朝着連染笑了笑,“如果我真的撐不下去了,你記得找個理由把鄭恆支開,我不想,讓他看着我死。”
連染聽我說這話就更加不悅了,沒好氣的說,“老子纔不管你這爛攤子,不放心就好好活着!”他頓了頓,才繼續道,“我觀察了你很長時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身體裡面的確有個蟲子,雖然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的,但是我還是能察覺出來,那是一隻蠱蟲,我懷疑你沒了心臟還能活下去,跟這條蟲子有很大的關係。”
我驚訝的睜大雙眼,蠱蟲?難道真的是血蠱還在我的身體裡面?
連染說完了這句話,又道,“鄭恆跟我說過,你身體裡面有一隻蠱蟲,是長在心臟裡面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這一隻,它並沒有跟着你的心臟進入楚珂的身體裡面。”
我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鄭恆竟然把這個也告訴連染了,但是轉念一想,雖然血蠱的事情是個秘密,但是我的身體已經這樣了,血蠱在不在還不確定了,就連連染知道了,又有什麼關係呢?
連染沒給我多想的時間,直接道,“收拾收拾東西,我們明天去一樣苗疆,或許能找到救你的辦法。”
苗疆嗎?兜兜轉轉,好像再次回到原點了,之前跟鄭恆約定好,只要趙虎城的事情一過,就去苗疆,沒想到拖到了現在,還是要去了。
我擡起腦袋,朝着連染點了點頭,應道,“好。”
也罷,能活一天就好好的過一天,苗疆的秘密,大日部落的秘密,是我一直都追尋的,那就去苗疆一趟,最起碼就算真的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連染說血蠱還在我的身體裡面,但是我卻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就連畫上也沒有了它,去了苗疆,或許,可以弄清楚一切。就算我真的死了,也不希望血蠱跟着我一起滅亡,說起來,這次血蠱好像又救了我一命呢。
跟連染說定了以後,當天晚上,我就和鄭恆說了要去苗疆的事兒,畢竟是之前就已經說好的,鄭恆並沒有反對,而是問起來我身體的狀況,我只說已經好多了,在這之前,我已經警告過連染不要告訴鄭恆真相,連染也不情不願的答應了。
鄭恆又說起來當初答應過康珊珊的事情,要把食人花也帶回苗疆,晚上的時候,鄭恆就下了山,說是回咖啡廳去取食人花,明天早上,我們在機場會和。
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收拾妥當了,連染就開着車拉着我去了機場,開了快兩個小時的車,纔到了機場門口,給鄭恆打了電話,說他早就到了,我這纔跟連染急急忙忙的進了大廳。
終於和鄭恆匯合以後,待看到他身邊的人時,我就忍不住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