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沒有浪費,如果蘇北和楚鼎天敞開肚囊,這一本菜單都不夠吃。原本還擔心他們要吃霸王餐的趙三,忽然聽到那個女的說要結賬,一掃之前的擔心,拿着賬單走了過來。
早上一頓四個菜宰了他們八千多,這頓飯不讓他們大出血,自己就白在鎮上混了。
“買單吧,賬單在這兒,你們自己覈對一下。”
蘇北擺擺手笑道:“慢着。”
“怎麼,你想賴賬?”如果蘇北不賴賬,趙三才覺得奇怪,天底下哪有這麼傻的人。
“什麼叫我賴賬,明明是你們賴賬,不是嗎。”
“你什麼意思?”
“沒意思回頭,這盤菜裡面,吃出了一隻蒼蠅,哎,你們這是開飯館還是害人,讓你賠錢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
老闆趙三當然知道是蘇北故意找茬,他早就提防着這一點,生怕他們找藉口賴賬,所以這頓飯讓廚師特別注意,加上飯店是鎮上信譽比較好的一家,衛生條件和大酒店沒法比,但絕對乾淨,怎麼可能吃出蒼蠅,最重要的是,現在是三月份,哪來的蒼蠅。
“呵呵,朋友想賴賬也找個差不多的藉口,說我們飯店菜裡吃出蒼蠅,證據呢?”雖然趙三可以威逼着他們結賬,不過鎮上的村民都在看熱鬧,不能因爲這幾個貨,影響了他飯店的聲譽。
“想要證據是嗎?”
“想要蒼蠅,你們家菜裡都是,隨便一夾就是一隻。”蘇北拿起一雙新筷子,朝着一盤菜夾了下去,一隻春季里正要復甦的蒼蠅在窗邊剛剛飛起,就被蘇北夾在了筷子頭上,筷子落在菜裡裝樣子翻了翻,就將這隻小東西夾了出來,擺在明晃晃的玻璃桌面上。
“哎喲我去,快來看,還真是蒼蠅喔。”米陽發揮煽風點火的特長。
本來準備看這些外地人笑話的老鄉,情不自禁的湊過來看,都是莊稼人,蒼蠅和花椒怎麼會區分不出來。
眼瞅着趙三維護幾年的好名聲,就要毀於一旦,氣急敗壞的他一巴掌打翻桌上的湯盆,“你胡說!我們飯店有縣裡的衛生資格證,菜里根本不可能有蒼蠅,大家都在我飯店吃了多少年,都沒出現過……”
“哎,看來老鄉們被你毒害的夠深的,飯店衛生條件怎麼樣,我這個外地人不好做出評價,不過大家都有眼睛,可以自己去看嘛。”
蘇北不懷好意的一笑,手裡捻出一根銀針,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從桌子底下扔了出去,銀針擦着一個婦女的髮梢而過,一綹長頭髮神不知鬼不覺的落在另一盤殘羹裡。
不允許別人破壞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聲譽的趙三,手裡的湯勺一撈,一綹長頭髮很扎眼的漂浮在勺子上,看得人非常噁心。
米陽見火候差不多了,猛地把桌子掀翻,上前拎住趙三的領子,“你他瑪是開飯店的還是開黑店的,老子都吃完了,居然發現這麼多髒東西,給我趴地上,把你們家飯菜給我舔乾淨了!”
那羣趙三找來助陣的朋友見狀圍攻上來,不過就在這時,隔壁的廚房傳來轟隆的一聲巨響,緊接着就是濃煙滾滾。
“不好了,着火啦!”
“快跑啊。”
一條火舌從廚房噴出來,煤氣泄露的味道讓衆人都意識到了危險,爭先恐後的跑出反觀,甚至跑到馬路對面,生怕受到連累。
始作俑者卻安然無事的坐在飯桌前,嘴角勾起一個壞笑,無不狡猾的看着趙三,廚房的火已經燒起來了,幸好窗戶都是開着的,還不至於造成煤氣爆炸。
“飯菜的事我們隨後再說,還不趕緊出去,沒看見着火了嗎!”趙三回頭一看,他的那些幫手早就跑了,此時也顧不上那麼多。
“那怎麼行,這頓飯的賬還沒結呢。”蘇北淡定自若的說道。
“好好好,這次的錢,我不要了,總可以吧。”
蘇北示意米陽給他來點動靜,米陽也不客氣,一個耳光把趙三打趴在地上,“不要?你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你以爲你是誰。”
“那你們還想咋樣啊,我飯店都着火了,再不救火……”
“那你又以爲我們是誰?是你想欺負就欺負的,媽的真給你臉了,不跟你一般計較,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嗎。”
蘇北點了根菸,瞥了眼廚房的火勢,淡淡的說:“米陽,讓他結賬,我們該走了。”
“好,你們有種,我掏錢,早上訛詐你們的錢,都還給你們。”
“啪!”米陽又是一個耳光,“你還他孃的知道是訛人呢。”
米陽從他身上把吧檯鑰匙掏出來,在抽屜裡拿出趙三飯店裝錢的箱子,裡面還真有個幾萬塊,不過這點小錢他還看不上眼,數出早上週曼付給他的八千五,其餘的錢如同雪花一樣灑在了地上。
目睹幾個到嘴邊的客人囂張跋扈的離開,樂極生悲的趙三恍然發現,這把火要將他的飯店給燒了,地上的錢被米陽撒的東一張西一張,着急之時,連一把笤帚都找不到,趴在地上將大堆的錢收在衣服裡,慌慌張張的逃了出去。
“他們人呢!?”趙三髒兮兮的問朋友。
“早走了,三哥,你看這火還救不救了,要不咱等消防隊?”
“放你奶奶的屁,消防隊來了我飯店早燒沒了,這些錢給你們,趕緊幫我救火!”相比於這棟二層小樓,趙三已經不在意搶救出來的這點錢了。
鄉民們頃刻之間分了趙三的錢,招呼大家去救火,說來也怪,這火是怎麼燒起來的,在蘇北他們買單時,廚房早就停火了。
當火勢被控制下來的時候,趙三也從噩夢中緩過勁兒來,飯店裡發生一連串詭異的事,肯定是蘇北他們搞的鬼。
“趕在天池鎮囂張,不扒你們一層皮,就別想走出去!”
而趙三憎恨的人,似乎壓根沒把他當回事,此時已經去遊山玩水了。
第一次走進真正的天池山區,靠近村鎮的山上,農耕的痕跡還比較明顯,不過隨着山勢變陡,植被隨着海拔的增高而變低,這種生態奇觀,想必也只有在天池山能夠看到。按照正常的自然規律,山頂上應該光禿禿的纔對,可在雲霧繚繞的頭上,明顯能夠看到鬱鬱蔥蔥的森林。
“山下樹木茂盛,山中間部分幾乎寸草不生,但是山頂有冒出一片森林,太神奇了。”宅在辦公室很多年不曾出去透口氣的周曼由衷的讚歎道。
因爲怕趙三過來鬧事找場子,蘇北沒讓楚鼎天來,只帶了米陽一個小混蛋,周曼也換上了運動裝和越野靴,經過昨晚蘇北的改造,周曼的體力一點不比米陽差,甚至還要強。
米陽累得氣喘吁吁,反而落後了兩步,攀上一塊石頭,坐下來歇息,無奈的說:“姐夫,要是咱們能把林子買下來,山上的木瓜可怎麼往下運啊。”
“看來還得修路。”周曼有些惋惜的神情,“這麼美麗的地方,要是修路的話,真可惜了。”
“周曼嫂子,你還不瞭解這裡的地質土壤條件呢,山體陡,岩石鬆動容易風化,加上每年一到了六七月份,大雨一下,少不了要泥石流滑坡的。”
“咦?那些看中天池山的老闆,難道沒意識到這一點嗎。”
“一羣草包知道什麼,就拿投資這事來說吧,真正的有錢人不在乎錢,拿出一兩個億跟玩似的,把錢給項目老總投進去,老總就算明知道項目有缺陷,但是爲了拿到投資,也光挑好聽的話說,報喜不報憂嘛。”
蘇北坐在兩人的上面抽菸,嘆了口氣說:“這裡的海拔可是不低了,修盤山公路肯定是下下策,如果條件和技術允許的話,最好製造纜車,兩點一線,將天池山頂峰和天池鎮連起來,纜車從空中直接運送到鎮上。”
“我去,那得花多少錢。”
“廢話,沒看我正頭疼嗎,你小子歇夠了就快點帶路,讓你們搞了兩個多月,我還沒真正見過樹林到底是什麼樣的。”
還沒上到山頂,蘇北已經感受到這座山被淡淡的靈氣環繞着,如果非要把天池山的靈氣形容出來的話,那就是頭頂籠罩山峰的雲霧。
米陽羞愧難當,他體力不如姐夫純屬正常,可他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周曼怎麼都比不上了。
三人一鼓作氣,路上沒有任何交流,悶着頭爬了兩個多小時,終於來到天池山頂峰。
這個壯麗景象,蘇北在心中已經設想過很多次,還看過照片,不過身臨其境的感受和照片自然不一樣,簡而言之,他真的被震撼了。
周曼挽着蘇北的胳膊,雙眸飽含淚花,被景色感動到情不自禁的掉下眼淚,這地方該有多神奇,多麼靈秀。
盤旋在雲霧中央的山頂,相當於一個大碗,幾個人站在碗口,而碗底就是一汪碧玉一般的水潭,足有兩個足球場大小,水潭周圍,鬱鬱蔥蔥的野生木瓜林。
雖然現在 是春寒料峭的季節,不過這座實至名歸的“天池”,彷彿真的是天上掉下來的仙池,水面上環繞着淡淡的水蒸氣,浸潤着周圍的樹木,幾隻世上少見的野鶴,伴隨着傍晚夕陽的春露滑過水麪。
蘇北忽然皺了皺眉頭,轉而用很淡薄的語氣說道:“不管買成買不成林子,這塊風水寶地誰敢開發,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