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可以說是睡得非常不安穩,一直在想接下來該如何脫身,既然蘇北找到了這個叫溫蒂的人,又看她如此大手筆,看來一定是在歐洲有一定地位的人,只是自己出任務的時候,上面怎麼沒有對此細細交代呢?
恐怕想讓蘇北儘快離開這裡,一時半會根本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蘇北是來尋求幫助的,難道,他已經識破自己了?
不,不會,如果不是信任自己,又怎麼會再跟着自己回到這裡?
這樣反反覆覆,不斷的肯定自己,否定自己,不斷的建立計劃又推翻計劃,終於在凌晨四點天剛矇矇亮的時候,羅茜這才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似乎聽到門鎖的響動,羅茜想要醒,卻怎麼也醒不過來,像是有什麼人壓着自己的胸膛一般,這是夢境嗎?還是現實?
耳邊好像有人輕聲說話與走動的聲音,這難道也是自己的幻覺嗎?還是夢境的一部分?
羅茜試着張開嘴想要大聲喊蘇北,但是張嘴這個動作對於羅茜來說似乎也有些困難,她感覺自己的臉部幾乎已經麻痹了,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中毒了?還是被暗算了?
“早說你們要住一個房間嘛,我只當你喜歡這種花,就放在你的房間了,初次來的客人在不知曉過敏原的情況下不會佈置花草的,你看看,這怎麼辦,倒是我招待不週了!”溫蒂一臉嗔怒的看着蘇北。
早上朦朦朧朧間醒來的蘇北嘗試着喊羅茜下樓吃早餐,卻怎麼也喊不醒,只當是羅茜昨天累得不輕,或者是貪睡,只是等到日上三竿,早餐已經熱了三遍了,羅茜還沒有甦醒的跡象,蘇北這才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
礙於男女有別,蘇北讓門口的女傭上樓查看。
“蘇北先生,這,這位小姐好像是生病了……”女傭急急的跑下樓,“我去叫醫生來。”
生病?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昨夜受涼了?不過這種天氣想要感冒也比較困難吧……
等來等去,不僅把醫生等來了也把溫蒂等回來了。
風塵僕僕的溫蒂一上來就扭着蘇北的耳朵,“果然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啊,要不是下部上報,我還不知道你已經在歐洲周圍溜達了這麼久,人都到家門口了也不知道來看看我?真是忘恩負義!”
也就是蘇北知道溫蒂的家底和背景,若是一般人聽到溫蒂這樣把歐洲稱作是自己的家門口,一定要笑掉大牙了,怎麼會有如此大言不慚的人。
“抱歉抱歉……”蘇北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原本只是想自己散散心的,沒成想還是招了一些事端。”
溫蒂瞧了眼樓上,“這位大美女怎麼還沒起啊?”
女傭這才帶着醫生姍姍來遲,沒辦法,溫蒂莊園內實在是太大了,而小姐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卻保持着良好身材的原因大概就是在莊園內想要去隔壁說會話也要走上好一陣。
“約克,你怎麼來了?”溫蒂一臉訝異的看着有些氣喘吁吁的年輕醫生。
“不是說客人生病了嗎?”名叫約克的男人一邊三步並做兩步跑上樓,一邊跟溫蒂行了一個脫帽禮,“在南美洲度假還愉快嗎?”
溫蒂沒顧得上回答,扭頭問蘇北,“她生病了?”
“我也不清楚,她不是貪睡的人,但是到現在還沒醒,我不方便上樓去看,讓門口的幾位美女幫忙看了一下,說是有生病的跡象。”蘇北給溫蒂倒了一杯紅茶,兩個人坐了下來。
被稱作美女的女傭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了羞怯的笑,只是這笑被溫一個眼神全部嚇了回去。
“你們怎麼想的?不是都已經回去了?你就是太心軟,別人的生死與你何干?如果你能心腸稍硬一點,也不會落得這步田地。”溫蒂無奈的說道。
蘇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知對溫蒂的話是什麼態度,隨後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大概就是這種命數,沒辦法的事兒,我自己也都習慣了,不過你怎麼還沒有習慣,我的朋友?”
“好吧,作爲你的忠實的朋友,我必須要勸你一句……”溫蒂起身正準備湊到蘇北耳邊說句話,沒想到樓上的約克喊了一句,“蘇北先生,你的朋友醒了,要見你。”
“啊?好的。”蘇北趕忙上樓去,溫蒂還是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裡,品着茶,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周圍發生了什麼。
“你還好吧?羅茜?”躺在牀上的羅茜臉色通紅,似乎還比平日裡腫脹了一些,起了不少小疹子,“你只是對花粉有些過敏,休息一下,好好吃藥就沒事了。”
羅茜現在已經能張開嘴巴說話了,“我們什麼時候去找瓊……”
儘管身體如此不適,羅茜還是努力說道,“事情緊急,不能被我再耽誤了……”
“我說你就放心吧,羅小姐,”溫蒂坐在沙發上衝着樓上喊道,“你的朋友我會找到,並安排你們見面的,現在最爲要緊的是你要好好養病,蘇北,陪我去吃午餐吧,我剛下飛機,餓的難受。”
說完不等蘇北回答,就直直的走出了房間。
羅茜沒想到會這樣與溫蒂見面,聽口氣,似乎真的蠻厲害,偌大的歐洲想要找出兩個人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況且這原本就是一個讓蘇北進入圈套的計,她剛纔卻說會幫自己找到瓊,安排兩個人見面,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這個溫蒂已經知道自己的底細了?
不會吧,組織那邊做事不會如此不小心的……
蘇北隔着被子拍了拍羅茜的肩膀,“你先好好休息,找人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吧,過敏也不是小事,這一下吃不好也睡不着,還是要好好養着,我去去就回來。”
等蘇北趕到的時候,溫蒂已經吃完前菜了,之所以昨天帶着羅茜來到這裡拒絕了先去餐廳用餐就是這個原因。
要知道在溫蒂莊園裡用一餐所需的時間大約是三個小時,其中的各種禮節以及儀式感讓人頻頻抓狂,蘇北自認爲也有着不錯的耐心,一般吃法餐的時候也能夠禮數週全,只是在溫蒂莊園裡,一切更要反鎖複雜許多。
“怎麼沒有準備我的?”蘇北知道溫蒂這是在鬧脾氣,索性直接搬着椅子坐在了溫蒂的旁邊。
“所以說,來歐洲辦事,還是要找溫蒂,我這不是來找你了嗎?”蘇北知道溫蒂的脾氣,並不是那種不可理喻的大小姐,只是這次好像與以往不同。
溫蒂雖然面上沒什麼波動,手底下對端上來的每一道菜卻是下手快很準,一看就是肚子裡有氣。
蘇北好話說盡,溫蒂就是不接茬,除了來歐洲之前沒有跟溫蒂打招呼以外,蘇北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她,實在是認錯都找不到方向,後來索性就沉默着陪着溫蒂吃完了午餐。
“你爲什麼總是把自己置於危險當中,再笑着告訴周圍的人,其實你很好呢?你明明就不好啊,或者說,你到現在都沒有察覺哪裡不好嗎?”溫蒂雖然和蘇北年紀不相上下,但是保養得當,再加上天生的臉部輪廓就比較稚嫩,看上去跟鳶尾的年級差不多,但是社會閱歷,足足讓幾個在歐洲闖蕩多年的政商界人士自愧不如。
“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嗎?”蘇北對於溫蒂的舉動也很是好奇,似乎有什麼事情在瞞着自己,但是溫蒂又旁敲側擊的希望自己知道。
身旁的人明明已經吃完最後一道餐點,卻還是緊緊的盯着手中的刀叉,“我只能說,沒有什麼絕對安全的時刻,也沒有絕對值得信賴的人,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聽了溫蒂這一席話,蘇北更是有些迷茫了,這是在提醒自己警惕周圍的人,誰?現在自己的周圍不就只有羅茜一個人嗎?
“啊,你是聽說了之前羅茜被迪克僱傭來殺我的事情嗎?現在我們已經化敵爲友了,迪克已經死了,沒事了。”蘇北解釋道。
溫蒂的表情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那就在我這裡多住一些日子吧,在外面東奔西跑的也夠累了,在這裡把前因後果,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理一理,也好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處境。”
“好,來了這裡自然少不了要麻煩你,”蘇北倒是不客氣,“你應該認識瓊吧?”
“不錯,”溫蒂點了點頭,“那個地下賭場,我們溫蒂莊園是最大的股東。”
此話一出卻弄的蘇北一頭霧水,“這麼說,地下賭場的關閉,你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溫蒂的表情看起來沒有片刻的放鬆,“沒錯,不知道,不然你以爲我是單單因爲你才放棄了我的南美洲度假之旅的嗎?”
“當然,我沒有那麼大的魅力。”蘇北低頭笑了笑,正好錯過了溫蒂臉上轉瞬即逝的傷感的表情。
“所以你這次回來是盡力排查此事的嗎?”蘇北隱隱約約能感覺到,自己似乎捲入的不僅僅是奧利集團與瑪嘉烈家族的紛爭,甚至還有許多在幕後的,自己不曾遇見過的勢力,現在都加入其中。
他們是想要什麼呢?
自己的命?奧利集團的牙勾繼承者?還是瑪嘉烈的掌權者的父親?
想到這裡,蘇北猶豫着說道,“只是還有一件事,恐怕要麻煩你……”
“你麻煩我的還少嗎?”溫蒂假裝責怪的說道。
“與那個地下賭場的老闆一起不見的,還有我的一個朋友,當然也是瓊的朋友,叫鷹,他其實是瑪嘉烈家族現任掌權者的父親,他和我是一樣的人……”
“什麼?!”
這簡直可以算的上是驚天秘聞了,幾十年前就在坊間相傳已經死去的人,現在竟然變成了一個古武者?
“就是說,他還活着?那爲什麼讓自己的女兒六歲就去當掌權者,這算什麼父親!”溫蒂也是自小就執掌莊園,不過與鳶尾不同,她是的的確確失去了雙親,好在莊園內的大小僕人都是一樣愛戴她的,而不是像鳶尾那樣,一個人支撐着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了,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話,一切真相就可以大白了,我現在只不過也是靠自己的拼湊,知道了一部分而已,現在還不能說給你聽,因爲我自己也不是很確定。”這也是蘇北第一次感覺到有些挫敗。
“不過你不知道嗎?”溫蒂有些疑惑,“瑪嘉烈掌權者早就不是鳶尾了。”
“啊?有人篡位?!”按說鳶尾現在的年紀正當年,十幾歲的時候都熬過來了,現在成年了,怎麼會反而被篡了權。
“她和她母親還有那個叫督則的人,三個人一起離開家族去尋找鳶尾的父親了,現在瑪嘉烈已經亂成一團,還要懸賞捉拿這三個人,大家都在看熱鬧。”溫蒂在南美洲的時候已經聽說了這件事,只是沒想到他們要找的人竟然跟自己也有關係。
蘇北低頭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道,“有意思,這次似乎把所有的人都串在一起了,你們互相彼此之間不相識,但是卻通過我,串成了一個圓,看來是有人有意爲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