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船老大拖出去的時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外面。沒有發現阿花和王天驕的蹤跡。
我心裡隱隱約約升起一些希望來。
自從進入禁地一來,不知道爲什麼,我漸漸覺得我對阿花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推心置腹了。然而,即使如此,我仍然覺得,在這個地方,他肯定會救我,肯定不會棄我而去。
我們被拖到一個破屋子裡,掀開地磚,關到一個黑幽幽的洞裡。
唐凱麗點上了等,把這裡照的很亮堂。
我說不上來這間屋子是幹什麼用的,但是看起來又有點面熟。
我扭頭看了看。其餘的人都被軟軟的扔在地上,唯有我和青龍,在睜着好奇的大眼,左顧右盼。
我問青龍:“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青龍說:“你不知道?”
我說:“我怎麼知道?我該知道?”
青龍搖搖頭:“你不是弱智吧你。這裡不就是土地廟的地下室嗎?咱們一塊來的呀。”
我呸了一聲:“廢話,誰不知道這裡是土地廟的地下室。我是問你,你難道就不用覺得這裡的擺設有點面熟?你看看這牆壁,你看看這小爐子……”
青龍看了兩眼:“你這麼一說,我怎麼總覺得和那個井底有點類似呢。哎,大力,你記不記得,在豎井最下面,鐵蛋把咱們關到大銅缸裡面。然後給咱們放血,最後找到那兩枚丹藥?”
唐凱麗正在指揮者船老大搬動我們。所作所爲,和青龍口中所說的不謀而合。倒好像是青龍在指揮他們兩個一般。
這裡沒有銅鋼,只有銅柱。我們被捆在上面。
唐凱麗做完這一切,長舒了一口氣,對我們說:“這小子說的沒錯。我正是要那你們煉丹。”
青龍長嘆了一口氣:“虎毒不食子啊,你這麼做不怕天打雷劈嗎?”
唐凱麗左右看了看,點點頭說:“放心,你們暫時還死不了。”
說完這話,我忽然覺得腳趾有些痛癢。
我低頭,正好看見一隻尖尖的嘴巴從銅柱中伸出來,正在啃食我的腳趾。
這東西的驚悚程度遠遠要超過疼痛的程度。我大聲呼喊,聲音在這裡回想不絕。
青龍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着我:“你怎麼了這是?”
我在大叫的間歇,百忙之中對青龍說:“你看看你的腳底。”
很快,在這裡大喊的人就變成兩個了。青龍的聲音低沉滑稽。和我的聲音混在一塊,真有些鬼哭狼嚎的感覺。
青龍的腳下,是一隻蜈蚣,那隻蜈蚣與我腳下的老鼠一樣,只伸出來一隻嘴。不斷得啃食。
唐凱麗冷冷的看着青龍,又滿臉柔和得看着我。
等我們兩個終於叫累了,不再說話的時候。唐凱麗說:“怕什麼,是你們之前見到的那種老鼠。”
青龍嗓子都啞了:“正因爲是它們我才怕。你怎麼養出來的這種怪物。”
唐凱麗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我發現兩條血線從我和青龍腳下流出去,一直彙集到屋子正中央。
除了我們腳下的外,其餘的人也都流出了鮮血。我四處張望,看見每個人腳下都有一隻或鼠嘴,或蜈蚣頭。
只不過,幸好它們現在已經一副吃飽喝足的樣子,慢慢縮回到銅柱之中去了。只剩下我們每個人的腳趾仍然在流着血。
N1234唐凱麗把從八嬸那裡拿來的蜈蚣頭,揉碎了,灑在屋子正中。
我看見那裡有一個圓形的凹點。
唐凱麗的聲音似乎有點得意:“聽說,你們去過楊家人的丹爐?”
青龍也顯得很得意,像個導遊一樣熱情介紹:“是啊,不錯,那裡應該是丹爐。”
唐凱麗指了指這裡:“你覺得,我這裡佈置得怎麼樣?”
青龍點點頭:“挺像,就是小了點。”
唐凱麗低頭看着腳下的蜈蚣粉末慢慢與我們的血液相融合:“我是從古籍中看來的。仿建了這裡,現在看來,我應該是猜對了。”
我覺得有點不大對勁。我問唐凱麗:“你弄這個地方,是爲了煉丹救人?”
唐凱麗說:“沒錯。”
我說:“那怎麼能猜呢?萬一猜錯了,人不就死了嗎?楊謝仇就是因爲一時不慎,才把陳永興給害了。哎?你認不認識楊謝仇?”
唐凱麗面色鄙夷:“那些怪物,我一個也不認識。”
唐凱麗雖然這麼說,但是她的神情已經告訴我們了。她不僅認識楊謝仇,而且還發生過什麼事。
那些蜈蚣的粉末和血液混合之後,還是冒出白煙。呲呲作響。
青龍大聲說:“你這東西不是毒氣吧。”
唐凱麗輕描淡寫:“血是從你們幾個身上流出來的。這個蜈蚣頭,據我所知,也是從你身上長出來的,有沒有毒,我還真不好說。”
青龍的語氣就大爲擔心了:“哎呦,這萬一要是食物相剋,我們全都得剋死在這啊。”
那些霧氣並沒有蒸騰多久。很快,就漸漸消散下去。
唐凱麗的身邊還放着一大包揉碎了的蜈蚣粉末,她信守抓起一把,不斷地加入到鮮血中,試圖保持那些霧氣。直到那個凹點裡面的內容乾涸凝結,再也沒有任何反應爲止。
我注意到,唐凱麗的手甚至有些發抖了。
她把那塊東西從凹槽中挖出來。像一隻碗一樣,拿在手裡。
我看着這塊其貌不揚的東西,不由得有些疑惑:“這就是解藥?”
唐凱麗手上用力。那塊東西被捏得四分五裂。裡面露出幾粒暗紅色的珠子。
唐凱麗像是在炫耀。又像是一個老師在向我們諄諄教誨:“看見沒有。這纔是解藥。”
然後,唐凱麗回頭對一直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船老大說:“把他們幾個叫過來。”
船老大唯唯諾諾點了點頭。然後推開一扇門,出去了。
我們這才發現,這裡雖然看似光滑的四面牆,其實都是有門的,只不過,對這裡不熟悉的人,是萬萬找不到的。
過了一會,船老大又推門進來了。後面跟着陳永興,和幾個老頭。
青龍一看見那幾個老頭就大叫:“這不是剛纔那幾個老頭嗎?他們是黃炎的親戚,剛纔和這女的很是密謀了一會。”
那幾個老頭扭頭看了青龍一眼。嘆了口氣,一臉的無奈。然後,一言不發得席地而坐。
唐凱麗拿着那些藥丸,一人一個,塞在了那些老頭嘴裡。那老頭都吃了。
最後,輪到了陳永興。
陳永興面色驚恐:“又要吃藥啊。”
唐凱麗說:“是啊,永興,又該吃藥了。”
陳永興忽然想奪路逃走:“我不吃藥,我不吃。”
唐凱麗揮了揮手,船老大揪住陳永興,把他給拎回來了。
唐凱麗滿面柔和:“永興,你就再聽我一次吧,吃了藥,病就好了。”
陳永興忽然放聲大哭:“我求你了,我不吃藥。吃藥的人都死了。”
唐凱麗柳眉倒豎:“胡說八道。誰死了?你最好給我乖乖吃藥,別找不自在。”
陳永興惶恐了一會,最後還是把藥吞下去了。
青龍忽然放聲大笑:“沒想到老兄你還是個氣管炎啊。”
陳永興愁眉苦臉坐在地上,和那些老頭一樣,全都拖着腮幫子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唐凱麗臉上漸漸露出喜色。回頭對船老大使了個顏色。
船老大隨即走上前去,脫掉了陳永興的上衣。
陳永興的背上。赫然長着一隻老鼠。看見船老大之後,居然張大了嘴,露出兇相。
船老大動作熟練,估計是見過很多次這隻老鼠了。但是仍然給嚇得向後退了一步。
接着,船老大將那些老頭的衣服也脫掉了。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長着一隻老鼠。隨着這些人年齡程度的不同,那些老鼠也或大或小。有的已經佔據了整個背部。
我忽然想起來千眼井的祖師爺。
唐凱麗忽然扭頭問我:“大力,你看看,這些老鼠有什麼異樣?”
我心說,這是什麼意思、。該着我對老鼠有研究嗎?
我不想接這個話。但是這些人背上的東西太奇特了,看一樣就再也不能忘記。
我不由自主得說:“這些老鼠的尾巴,好像是一隻蜈蚣。”
其實,大多數的老鼠尚未成型,四肢與尾巴都長在人背上,只有模模糊糊的圖案。但是,即使只是圖案,我仍然能分辨出來,那東西不是老鼠的尾巴。
唐凱麗點點頭:“這些都是被我養的老鼠咬傷。中的毒也和你之前見到的不一樣。”
青龍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他們只是你拿來試藥的罷了。”
唐凱麗點點頭:“是啊。”
我說:“這些老頭試藥也就算了,怎麼你連陳永興也……”
陳永興忽然在地上張牙舞爪起來:“我不是陳永興。我是假的,我不是陳永興。”
唐凱麗大怒,上去啪啪打了兩個耳光。衝船老大喝道:“把他給我弄走。”
陳永興像是瘋了一樣,兩手在臉上亂抓:“我不是陳永興。這不是我。我不是陳永興。”
陳永興被拖走了。聲音越來越遠,漸漸不能被聽見。
唐凱麗,走過來,對我說:“大力。你是陳永興唯一的血脈。你放心,有我在,你們爺倆,誰也不會出事。你現在這委屈一會。你身上沒有解完的毒,我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