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年的你,不也直接帶着娘遠走他鄉了嗎?”
這句話好似滾雷一般迴盪在孔易寒的耳中,無論他如何想象,也不可能想象得出孔雨彤會說出這樣一句話,然而當孔易寒面對這句話的時候,剛纔他的嚴厲呵斥卻突然間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孔雨彤眼角的淚滴,在一道清脆的聲響中,掉落在了地上,可是那雙有些充血的雙眸,卻是直視自己身前的父親。
孔雨彤幾近嗚咽着說道:“爹,雨彤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雨彤也知道不該對臨天有情感,可是……可是雨彤沒用,當那道身影再一次出現在雨彤眼中的時候,雨彤就知道,今生今世都無法將那道身影在自己心中抹去。”
“雨彤曾經也試圖將這段情感隱藏起來,可是我越是想要忘記他,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就越發的根深蒂固,爹,一直以來,雨彤都很聽你的話,可是這一次,您能夠讓雨彤任性一次,好嗎?”孔雨彤呆呆地望着自己的父親,那哭泣嗚咽的話語中,有着說不盡的乞求,她渴望着得到了父母的同意,縱使……縱使前面是萬丈深淵,但是如今的孔雨彤,也想要任性一次。
看着淚水劃過臉頰的孔雨彤,孔易寒內心的那股憤怒不知不覺中消散了,那雙漆黑的雙眸,靜靜地望着身前的孔雨彤,這麼多年以來,正如孔雨彤所說的,她一直是一個很聽話的孩子,同時在這麼多年來,在孔易寒心中,孔雨彤一直是一個快樂幸福的孩子,從孔雨彤出生到如今,孔易寒還從來沒有見過孔雨彤像如今一樣痛苦悲傷過。
看着眼前痛苦的女兒,孔易寒突然想起了當年自己跪在古云山脈主峰前的那幾個月,或許此刻孔雨彤內心的痛,比之當時的自己,還要更痛吧,可是……可是孔易寒知道,如果現在不阻止孔雨彤,那麼在今後的日子中,孔雨彤只會更加的痛苦。
所以當看到孔雨彤如此悲痛的一面的時候,孔易寒內心的那股決定,雖然鬆動了,但是卻並沒有改變。
就在孔易寒正要張口說話的時候,這時一旁的杜紫菱突然說道:“易寒,如果當年我沒有和你在一起,如今的你又會怎樣呢?是再找一個,還是說獨自一人,浪跡天涯?”
杜紫菱的一句話突然將孔易寒到嘴邊的話語堵了回去,孔易寒呆呆地立在原地,這麼多年來,他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然而如今妻子問到了,孔易寒一想之下,他知道,最後的結果肯定是自己獨自一人,浪跡天涯。
只要一想到自己獨自一人浪跡天涯的那一幕,即使是如今的孔易寒都無法想象出,那是一種怎樣的孤獨,還有寂寞。
獨自一人,心中沒有期望,宛若行屍走肉一般行走在天地間,其中的寂寞,或許在這蒼茫的人世間,沒有多少人能夠體會,就算是獨自一人背井離鄉的君臨天,他當初自己一個人流浪的的時候,在君臨天心中,也是沒有這種感覺的。
畢竟,當初的君臨天雖然背井離鄉,雖然獨自一人,雖然孤獨寂寞,但是君臨天心中至少還有信仰,至少還有期望,那句對葉依玉的誓言,就是君臨天一直堅持下去的動力。
沒有希望的孤獨,好似寒冬臘月般的冰冷;沒有陽光的孤獨,好似地底深淵般的黑暗;沒有生機的孤獨,好似行屍走肉般失魂落魄,其中的悲痛,又有誰能夠體會、瞭解?
猛然間,孔易寒似乎明白了什麼,同時在孔易寒心中,對於自己唯一的女兒,對於自己極度寵愛的女兒,他心中猛然生出一股強烈的憐惜之感,孔易寒看着哭泣着的孔雨彤,他在自己心中想到:“或許就算強迫雨彤與公孫家聯姻,她也不會得到幸福,甚至……甚至她會更加的痛苦。”
無論什麼事,換個位思考,總能得出意想不到的感受。
此刻的孔易寒正是如此,如果當年的他失去了杜紫菱,而取了古云宗宗內的一個女子,那麼孔易寒知道,就算歲月的流淌能夠帶走一切,但是它卻帶不走戀人之間的思念,或者說,也帶不走君臨天曾經許下的誓言。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改變了當年的一切,或許如今的孔易寒,就不是孔易寒了,至於到底會是什麼,就算是孔易寒此刻猜測起來,都不禁感到一股涼意浸入了脊樑骨。
孔易寒在自己心中想到,同時那雙看着孔雨彤的雙眸中,倒映出孔雨彤那張美麗卻又佈滿了淚水的臉頰,就是這張淚臉將孔易寒內心那堅如磐石的決定融化了,不知不覺中孔易寒臉上露出一股濃濃的憐惜之色。
孔易寒靜靜地看着自己身前的孔雨彤,他柔聲說道:“雨彤,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麼爲父能做的,就只有支持你,只是……如果你在君小子那裡受了委屈,就回來告訴爹,爹幫你出氣。”
隨着孔易寒這句話說出,站在一旁的杜紫菱那美麗的臉上綻放出一絲會心的笑容,但是當杜紫菱那雙美麗的雙眸看到孔雨彤的那一刻,在那雙眼眸深處,卻是露出一股濃濃的擔憂之色。
雖然杜紫菱剛纔間接地向丈夫擺明了自己的態度,但是在杜紫菱內心,對於孔雨彤對君臨天的情感,卻是束手無策,杜紫菱真不知道,剛纔自己的行爲是對是錯,或者說,這一切都要等到時間來回答。
或許數年後,這一切就都會有結果了,只是杜紫菱在擔心,幾年後的結果,孔雨彤是笑着面對,還是說在悲慟欲絕中接受。
命運的軌跡不斷在衆人的身旁掠過,但是往往就在衆人轉身的那一剎那,命運的軌跡就改變了它的航線,這種改變沒有人能夠琢磨,也沒有人能夠知曉,更加的沒有人知道,這種改變,是對是錯。
命運總是捉摸不定,但是隨着君臨天那股命運第六感的力量出現,冥冥之中,命運的軌跡,已經有了蛛絲馬跡,而正是着蛛絲馬跡,在一點一點地改變着君臨天,同時也改變着君臨天身邊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