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室內黑的不見五指,身邊也沒有了熟悉的溫度。
溫暖摸索了半天,打開牀頭燈,拿過牀頭櫃上的鬧鐘一看,已經晚上六點多了。她沒想到自己一覺竟然能睡這麼久,頭重腳輕的爬起來。
手機正好在這個時候響起,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本地的陌生號碼。
她按下接聽鍵:“喂—”
那頭只有一個粗重的呼吸,並沒有人回答。
好奇怪……
溫暖微皺眉頭,又喂了一聲,手機裡只有嘟嘟的掛斷聲了。
“難道打錯了?”她思忖着,下牀走到窗戶那,拉開窗簾,打開了窗戶。
一陣涼風立即襲來,吹散憋悶的空氣,但也凍得她打了一個噴嚏。
好像降溫了,冬天的腳步越來越近了。
怕自己凍感冒,溫暖趕緊關上窗戶,轉身離開,沒有注意到,窗外不遠處的馬路上,隱在樹叢後的法拉利。
……
陸霆禹低頭望着屏幕徹底黑掉的手機,凌厲的眉宇間盡是痛苦的神色。
原來,她沒有換號,而是把他的手機號拉進了黑名單……
這些日子以來,每當他鼓起勇氣撥打她的號碼,都沒有打通過。他從未往黑名單上聯想過,可能是潛意識裡不相信她對會他這麼的絕情。
直到中午和一些客戶吃飯,有人談起這個功能,他莫名的留了一個心,散席後,就去買了一張手機卡。
拉進黑名單……溫暖這麼做,比她換號還讓他寒心。
換號,是想告別過去。
把他拉進黑名單,只是想和他斷掉關係。
一拳狠狠的砸在方向盤上,他無力的低下頭,自己在她心裡就這麼不堪嗎?
……
溫暖早上做了美味的早餐,吃過之後,準備去上班。
不得不說她實在太幸運了,請假這麼多天,上司一點脾氣也沒有。
她穿好外套來到樓下,顧翊宸已經把車子停在樓梯口正對面,要親自送她去公司。
一路無事。
提前到了溫暖公司附近,溫暖本着低調做人的道理,沒讓顧翊宸送自己到公司門口。
“我先去上班了啊,你自己路上小心開車。”溫暖叮囑了一句,手剛放到門把手上,整個人又被顧翊宸扳回來。
“就這樣走了?”深邃的黑眸凝着她,顧翊宸側着頭,早晨金色的陽光從上面灑落下來,映得他棱角分明的臉更加英俊。
溫暖的心跳有點快,緩緩的靠近她,在他對着自己這一面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她還衝他眨眨眼:“謝謝親愛的送我來上班。”
溫暖渾身一顫,立即打開車門鑽了出去,站在外面衝他擺了擺手:“晚上見。”
她不等他迴應,轉身朝公司那棟大樓走去,剋制着回頭看一看的衝動。
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倒是覺得這話可以放到顧翊宸身上去。
不過想想他三十年前的人生沒有其他女人,溫暖竊喜着,很快諒解了他。
若不出意外,這可能就是她往後的人生吧,早起和他分別去公司,工作一天,下班回來享受生活,再生一個寶寶,和他一起把寶寶養大,一起慢慢變老……
看起來好像很平淡很無聊,卻又讓她極其的嚮往,嚮往這樣細水長流的平凡生活。
走到公司門口,她終究沒有忍住,回頭看了看遠處,那裡,賓利慕尚已經不在。
是突如其來的鈴聲把她從呆愣中叫醒,溫暖掏出手機一看,是本地的固話。
她把手機放到耳邊,那頭傳來一個略顯焦急的女聲:“請問是溫暖溫女士嗎?”
溫暖說了一個是字,那邊的人立即又說道:“這裡是XX醫院,沈婉婉的情況很危急,還請你來一下。”
在聽到“沈婉婉的情況很危急”這幾個字後,溫暖的腦袋裡嗡的一聲,就沒有辦法思考了。
沒去想一想,醫院怎麼會有她的號碼,怎麼會知道她和沈婉婉的關係。
正好有上班遲到的人打了出租車停在她面前,一等裡面的乘客出來,溫暖就鑽進了車裡,嘴脣顫抖的報出目的地。
上班高峰期,車流緩慢。溫暖坐在出租車裡,心跳的極快,怎麼也沒有辦法平復下來,手心裡都是冷汗。
沈婉婉怎麼會出事呢?出了什麼事呢?雖然她剛從植物人狀態清醒來沒多久,可之前看她在復健,情況也不錯啊?
這一刻,溫暖才發現,即使沈婉婉在她前半生一直處於缺席狀態,自己卻根本沒有辦法不在乎她。
而且,自己比想象中的還在意她。
那個女人,是給了她生命的媽媽!
回撥剛纔打給她的固話,對方卻一直處於通話中。溫暖最後只能把希望都寄託到出租車司機身上,希望他能快點帶她到醫院,讓她能儘快知道沈婉婉的現狀。
終於,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出租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溫暖扔下一張紅票票,不等對方找錢,就衝進了醫院,直奔沈婉婉病房所在的那樓。
遠遠的,一陣吵雜聲傳來。
“請問您和顧仲將是什麼關係?爲什麼住院費用都是顧仲將支付的?”
“傳言您插足顧仲將的婚姻,導致顧仲將和其髮妻離婚,請問是否有此事?”
“您和顧中獎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
一堆記者舉着長槍短炮把沈婉婉圍在中間,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直接、尖銳,而沈婉婉臉色蒼白,猶如受驚的小白兔般畏縮在包圍圈中,渾身顫抖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醫院沒有人上前阻攔這幫兇猛的記者,四周的人也都駐足看着熱鬧,不上前幫她一下不說,謾罵聲反而越來越多。
“這是什麼世道啊,到處都是不要臉的小三……”
“看她那個樣子,典型的白蓮花,綠茶婊!”
“破壞別人的家庭也不怕天打雷劈!”
更有膽子大的正義人士趁機上前推攘沈婉婉,“有膽量做小三,怎麼沒膽量承認啊!”
沈婉婉受力,一個不支,倒在了地上,模樣狼狽。周遭的記者拍得更起勁了。
“才輕輕推了一下就摔倒,可真能裝。”正義人士還嫌棄的衝她吐了一口唾沫。
溫暖握緊拳頭奔過來,看到這一幕,一顆心彷彿被人撕開,只覺得一陣涼意從靈魂深處冉冉升起。
“她沒有裝,她躺在牀上沉睡了二十年,纔剛剛甦醒,身上根本沒有一點力氣!”溫暖推開人羣,擋在了無助又脆弱的沈婉婉面前,目光冷冷的掃視了一圈,然後轉身扶起沈婉婉。
她擔心的打量着沈婉婉,“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沈婉婉緊咬着脣瓣搖搖頭,單手死死的抓住她的衣服不肯鬆開,顯然是被嚇壞了。
溫暖聽顧翊煊說過,這時候的沈婉婉,記憶還停留在十幾歲全家被毒販殺死的那個時候。
她反手抓住沈婉婉冰涼的手,緊緊的握着,把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更暗暗發誓要保護好沈婉婉。
“這不是溫氏的大小姐,陸霆禹的前妻嗎?”
“那沈婉婉不就是她的生母?”
“怪不得她突然跑出來替沈婉婉說話,原來是一家人。”
“聽說她就是插足自己妹妹的愛情,才導致婚後被冷落的下場。”
“原來這也是一個小三。”
“還真是有其母就有其女!”
記者們討論的聲音越來越高,溫暖這才察覺出不對勁。
沈婉婉根本沒有她所想象的那種生病的危及,這些記者對她和沈婉婉的事情也所知甚詳。
冷厲的眸光在這些記者臉上一一閃過,溫暖冷聲喝了一句:“這裡是醫院,還請你們尊重一下其他病患。”
溫暖的話並沒有震住記者,反而引發了更兇猛的攻擊。
“怎麼,當小三還不讓人說啊?神經病!”
“這年頭,小三小四竟然比誰都囂張跋扈!”
他們一邊說着,一邊擁擠上來衝着溫暖和沈婉婉拍照。
溫暖意識到這幫作者十有八九是專門來找茬的,自己說什麼都不會有用,護着沈婉婉就要擠開人羣離開。
可對方不讓,把她們娘倆嚴嚴實實的圍在中間。
溫暖又不是沒經歷過這些,根本不怕,卻擔心沈婉婉會被嚇壞。
正火急火燎的思考怎麼突圍間,包圍圈突然豁出一條口子。
一個記者扛着攝像機朝前面跑去。
溫暖順着他前進的方向一看,臉色瞬間變的更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