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衾眉頭微斂, 不愛聽這些，“爺爺福壽安康，別想這些沒有的是, 您不是還等着抱曾孫麼。”
提到一直在擔心的話題, 老爺子雙眼一亮, 將手上茶杯放下, “有心儀對象了？”
小姑娘生動的五官在腦海浮現, 顧衾嘴角掛着淺淺笑意，頷首承認。
老爺子感興趣問道，“上次上新聞那姑娘？”
“是, 本來準備帶回家吃飯的，媽好像不太喜歡她。”顧衾說完, 幽幽看了母親一眼。
董黎明輕咳一聲, 終於知道他今天回來目的是什麼, 也打起了萬分精神應對，“爸, 那個小姑娘確實不太好，阿衾現在還年輕，可能不太懂事，娛樂圈裡的女人不乾不淨的，玩玩就成了, 要是娶個戲子回來, 是不是有點不妥當？”
老爺子聽得眉頭直蹙, 一臉嫌棄地看着她, “這都什麼年代了, 哪還講究那麼多門當戶對，喜歡不就成了。”
“話雖這樣是, 至少得找一個會顧家的賢妻良母吧，演員這種工作三天兩頭往外跑的，到底會被人說閒話……”董黎明當初進門的時候，沒少在老爺子這兒吃苦，現在見他對這個緋聞全城飄的女人這麼護着，不由憤懣。
董黎明有些死腦筋，老爺子不愛和她說話了，轉頭又笑眯眯看向顧衾：“什麼時候帶回家給爺爺瞧瞧？”
顧衾不動聲色地看母親一眼，微笑，“不急，念知出國學習了，得過段時間。”
老爺子看起來有些迫不及待，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好好，等回來了趕緊帶來咱們兩家人見見，爺爺好把婚期定一下。”
不管好看與否，最重要的是趕緊娶回家生個大胖娃娃給他玩纔好，現在日子過的太無聊了，老伴去的早，就連佳羨都長大了，身邊沒人陪實在是孤單。
“爸！”董黎明聽見這話都坐不穩了，生氣地看着他，“你連人小姑娘都沒見過就說什麼訂婚？”
老爺子稍微往後靠，臉上笑容不變，眼底已沒了笑意，“當初擅自給阿衾訂婚的時候，人家不也沒見過夏茜？”
“那不一樣！”董黎明有些心虛，尷尬道，“夏家跟我們知根知底，認識都這麼多年了。”
“最後還不是散了，還鬧得滿城笑話。”老爺子看她一眼，有些責備。
老爺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董黎明無話可說，冷冷瞪兒子一眼，徑自起身上了樓。
顧佳羨換好衣服下樓，正巧碰見母親黑着臉上來，不明覺厲的她以爲哥哥又惹她生氣了，跟着進房間安慰了好一陣，下樓就聽見老爺子語重心長地對顧衾說，“阿衾，不是爺爺說，我都等你三十年了，也是時候該討媳婦兒了。”
顧佳羨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三步並作兩步奔過去抱住爺爺，一臉激動，“哥哥，你要結婚了嗎？”
顧衾眉頭微揚，清雋的面容帶着淡淡的笑意，他低頭喝茶，不置可否。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漆黑的瞳仁帶着閃閃的光亮，“是我女神嗎？”
“女神是誰？”老爺子見縫插針，好奇道。
“就是上次跟您提過的那個明星，我給你看看。”顧佳羨邊說邊掏手機找照片，顧佳羨樂於分享，老爺子心思不明，兩爺孫衝着照片聊得不亦樂乎。
見目的達到，顧衾拍拍褲腿站起身，“我上去看看媽。”
老爺子輕咳一聲，目光從手機上收回視線，“阿衾，你也不小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行，爺爺支持你。”
“我知道了，謝謝爺爺。”
廚房裡幾位阿姨忙活成一片，香氣四溢，晚飯已經準備差不多，顧衾走到樓梯口，想了想，走進廚房端了一盤甜點。
顧父下午在好友家喝茶，現在估計正在回家路上，偌大的主人房只剩董黎明一人孤獨的坐着。
他將房間燈跳亮，走到書桌前將甜點放下，輕聲道，“媽？”
董黎明還氣頭上，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慢騰騰將手裡的書合上，“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顧衾笑一聲，長腿一邁過去，挨着她在椅子扶手上坐下，一手摟着她肩膀，“生氣什麼？”
“我可不敢生你氣。”董黎明將他的手拍開，不動聲色往旁邊挪一挪。
“真不生氣？”顧衾思肘片刻，認真道，“那聽爺爺的，咱們挑個時間和她家人見個面？”
“你爺爺喜歡讓他去就成了，我還去什麼？”董黎明冷笑一聲，又實在想不通，“你說說，她這樣的背景能幫你什麼？”
他聞言嗤笑道，“您也太看不起兒子了，我需要靠女人來養家麼？”
雖然之前想過如果沒有夏茜，宋念知的長相和脾氣也是個很好的選擇，但她始終過不去這個被這女人攪和的一團糟的訂婚的坎，“不是這個意思，你看夏茜多好啊，溫柔體貼又懂事，你偏偏不要——那個女人是給你下了什麼迷魂藥嗎，就非她不可？”
見母親反應過激，顧衾笑容一斂，低頭直視她，認真道，“媽，我知道您對念知有些偏見，但是她不是您想的那種女人。”
董黎明坐直身子，保養得當的臉上面無表情：“好，那你覺得媽是什麼樣的人，居心叵測想拆散你們的壞女人嗎？”
顧衾開始有些頭痛了，以前真沒發現跟母親這麼難溝通，他不答反問，“那我們客觀討論一下，您不喜歡她什麼？”
董黎明繃着臉，撇開頭不說話。
顧衾上次的確有些魯莽了，從醫院出來一心只想着照顧宋念知，沒想到母親會突然過來找他，沒有任何鋪墊的見面，導致那次兩人意外碰上之後，直接給母親留下壞印象。
他輕嘆口氣：“媽，您就不能相信兒子的選擇麼？”
董黎明還是不說話，面色隱隱動容，嘴上依然不想退步。
顧衾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站起身在她面前蹲下仰視，選擇懷柔手段：“媽，我知道您對我用心良苦，也知道您一直在操心我的婚事，但我不喜歡夏茜，也不怪您上次自作主張。我覺得念知很優秀、活的也認真，很值得我介紹給您，您不能因爲她出現的時間尷尬就否定這個人。”
“您從小到大都沒管過我什麼，這次能不能同樣尊重我的選擇？”
董黎明微微低頭，平視兒子，近幾年顧氏的慈善基金會越做越大，她作爲創始人忙的一塌糊塗，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看看他了。顧衾在商場摸爬滾打幾年下來，已經沒了當初年少輕狂的衝動。人往高處走，越來越低調沉穩，眉眼間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狠厲，黑色瞳仁像灘濃得化不開的墨，固執又冷漠，像極了他的父親。
她微不可微地嘆口氣，“她真有那麼好？”
顧衾沒有動作，直勾勾看着她，等她下文。
果不其然，董黎明鬆口了，一臉的無奈，“行了，我老了，管不動你了。老爺子難得這麼高興，有空就帶回家看看吧。”
晚飯開始的時候，兩人面色如常下了樓，顧父已經到家，帶着一身風塵僕僕坐在餐桌上，顧衾趁着吃飯時間說了談戀愛的事情，顧父像是一早就知道，倒沒有多說什麼，老爺子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
一頓飯吃的平平淡淡，顧衾跟家人告辭，起身準備回家，顧佳羨三步並作兩步衝出來送他，將手裡的相冊塞給他，“這個你收好，結婚那天可能用得上。”
她說完幽幽嘆口氣，將女神拱手相讓，只恨不得自己也是男兒身，“妹妹只能幫到這裡了……”但是不得不佩服哥哥，她如果是男人，還真不一定能泡到女神呢。
顧衾懶散的考在車邊，隨意翻了幾頁，裡面滿滿都是宋念知幼兒時期的照片，年齡段和時間都清清楚楚標出來，他挑起眉，有些詫異，“沒想到你這都有。”
顧佳羨嘿嘿地笑道，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上次跟社團的學妹們出去玩，偶然認識了她妹妹宋曉媛，就讓她幫忙拿出來複製了一份。”
他拉開副駕駛座位將相冊放進去，回頭看看妹妹，心中默嘆口氣，有個對女朋友這麼迷的妹妹，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進去吧，我走了。”顧衾繞過車頭拉開門，顧佳羨在另一邊拉開車門，臉上是難得一見的認真，“哥，我就這麼一個女神，你要好好對她啊，不然我真跟你沒完。”說完砰一聲關上車門，沒給他辯駁的機會。
夜風乘着涼意徐徐吹來，顧衾靠在車邊跟顧佳羨隨便聊了幾句，目送她進去之後，顧衾忍不住拿出相冊又翻幾頁，想着找個時間還是過去看看她吧，實在是想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