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樓上盛姐的房間裡,盛姐正半靠在沙發上,看着一本書。
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一隻高腳杯裡淺淺地盛了一點紅酒,有空調的房間並不太冷,她穿了一件高領的毛衣,是裹臀的那種長腰身的款式,兩條修俏的長腿上是黑色的帶了棱紋的褲襪,擔在沙發的另一頭上。一頭長髮打散了,披在肩上。這樣的盛姐,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混****的女人,而像一個居家等丈夫回來的庸懶女人。
正在這時,沙發另一端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接起來後,她的臉色就失去了剛纔看書時的懶懶的樣子,先是一喜,接着就變得似乎不那麼開心起來。但片刻後,她突然就笑了,對電話裡道:“讓阿鑫將給我專留的那個臺子給他,再幫我送個果盤和一些酒水……沒關係,就告訴他是我送的……沒事兒……他要問我,就說我在我房間裡……”
說完,掛了電話,卻輕輕地碎了一口道:“壞傢伙,來了也不給人家電話,怕我會吃醋麼……不想讓我知道,我偏不讓你如意!”
說完,卻輕輕地撫了一下自己的微有些紅的面孔,又將心思放在了手裡的書上。
康順風已經到了帝都了,他今天突如其來的帥氣,惹得幾個相熟或陌生的女孩子都投過驚訝的目光來,劉鵬、****和****更是吹起了口哨花攪他。就連王凡都忍不住開起了玩笑,張媚更是開心得不得了,自己的男朋友被誇,她自然與有榮焉。不過,康順風沒料到劉鵬他們訂的臺子這麼小,來的人又多,這麼多人根本坐不下,許多人都是站着的,惹得旁邊也有許多客人不滿。不過倒還沒有人惹什麼事情。但這樣大家都站着也確實不好看,已經有客人發出不滿的抗議了。
他不是沒想過找人換個大臺子開加個臺子,在帝都他知道只要他開口,肯定沒問題。就是不論與盛姐的關係,現在帝都看場子的基本都是從當初他訓練的那四十個人裡面挑出來的。但他卻不好意思,他怎麼都感覺自己帶張媚來盛姐這裡,似乎不太合適。但興致勃勃的張媚一聽說他們同宿舍的同學要聚會,就一定要跟來。他也不好太過拒絕,不然反而顯得自己心虛的樣子。
他卻不知道,他剛一進帝都,就有人將他來的事情告訴了三子。三子呢,直接就打電話告訴了盛姐。於是,當帝都的經理何金鑫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並告訴他幫他換一個大臺子時,他就知道肯定不是何金鑫自己的主意,不是三子就是盛姐。
何金鑫客客氣氣地將他們帶到那個視角又好,地方又寬的臺子上時,他就知道這肯定是盛姐的安排,三子不可能自作主張把這個臺子給他的。這個臺子一般都是給盛姐招待朋友時備用的。於是,在劉鵬、****和****他們開心的叫聲中,他卻輕輕地嘆口氣,拿出電話來,轉身找個音樂聲小的地方,給盛姐撥了個電話,表示了一下謝意。
盛姐那邊沒說什麼,只說一句:“壞傢伙,來了也不看看我!你不知道寂寞纏病體,相思也殺人嗎?”
康順風就不好意思地道:“我帶了張媚來的……”他想自己還是早早招供的好,不然讓別人把話說到盛姐面前,更不好看了。情人相處,即使明知會傷害,也須坦蕩面對,決不能欺瞞哄騙。果然,盛姐那邊聽了,就沉默了一下,但接着又笑起來,道:“那你玩兒吧,別把我忘了不聞不問就成……”
康順風應了一聲,掛上電話,一轉身,就見一個丫頭狸狐一樣地笑着,烏溜溜的眼睛月牙一樣在他面前眯起,不是張媚是誰。康順風就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頭兒,捏得她哇哇地叫起來,撲過來卻變成了咭咭的笑,抱住了他,問道:“給話打電話呢?”
康順風就苦笑起來,這丫頭,顯然是明知故問了,卻仍不瞞她,道:“是盛姐,她安排了臺子給我們,我表示一下感謝……”
張媚就笑了起來,卻是摟了他,在黑暗中就咬了他的耳朵,道:“壞蛋,我都聽見了,她是不是讓你上去?”
康順風的臉就有些訕訕的,卻是道:“你纔是小壞蛋,明明聽見了,還問?”
張媚就膩了他道:“你上去不?上去帶我一起去……”
康順風臉都給這沒心沒肺的丫頭氣綠了,這丫頭,當這事是玩兒麼?狠狠地在她小屁股蛋子上拍了一掌,打得小丫頭就跳了起來,頗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臉紅紅地跑了。康順風就跟在她後面,到了桌子上,同大傢伙一起,他並不喜歡跳舞,所以只是坐在那裡同大家聊天,張媚卻跟幾個人一起下了池子去瘋。
在帝都大概又呆了一個小時的樣子,一羣人才又出來,殺向了鑫城KTV。康順風在這裡沒有多呆,他對唱歌沒多少心思,而且也不知道徐朵朵那邊談得怎麼樣。張媚開始倒是興致勃勃,但看他興趣寡寡的樣子,只呆了半個小時的樣子,就善解人意推說自己累了。康順風就給幾個人招呼一聲,同張媚先走了。
走的時候,給前臺上招呼了一聲,直接先放了五百塊錢,整個包間的賬不管多少,多退少補,都由他結,務必不能收劉鵬他們的錢,只是讓劉鵬他們籤個字,認可一下數字,隨後他會來清賬。前臺上早得了葉經理的電話,自然就應承下來。
短短一個多小時地相處,他感覺他和這些同學的已經有些格格不入了,他對這種生活一點兒都提不起興趣來,自己難道已經未衰先老了嗎?坐在出租車中,看着外面的燈火輝煌,從康家塬來到這S市,給自身及家庭帶來的變化都很大。他想起了剛考上大學時,母親想讓順燕嫁人給自己籌學費的情景;想起了自己上崖上寨時,胡斜子給自己說的那番話;想起了姐夫張勝利給自己籌學費時,被人用土槍打得像篩子眼一樣的樣子;想起了向山幫自己出頭同三黑子鬥拳的情景;想起了同向山一起去渭南市借學費時,那個不知名姓的老人淡淡的一句話:回去代問胡師好,就說有時間我還能動彈的話,上崖上去看他。
到現在那筆錢他還沒去還,他已經不缺那個錢了,但錢沒法就這麼還的,人家借出來的是情意,這情意是需要情意還的!武行里老一輩人講究得是個仗義疏財,所以過意不去的不是錢,而是情份,難還的也是情份。
看着旁邊臉正看着窗外,嘴裡哼着一道不知名的曲子的張媚,他又想起了剛纔電話裡充滿幽怨之情的盛姐,他忍不住長吁了一口氣兒,他一個從農村來的毛頭小子,讓兩個都優秀的女人這麼遷就了他,何德何能呢?
同******鬥拳時,他手上也有了第一條人命。而走上這條武行的路,他也不知道前面的路還會有什麼樣的事情,但他知道,註定不會太平。畢竟成就一些人利益的時候,肯定會傷到一些人的利益,而利益是肯定會引起爭鬥的。
目前他並不瞭解,自己目前想做的這件事情到底會觸動多少人的利益,套用一句俗話:這裡面的水到底有多深,沒下水以前,根本不會知道。而且,還有同忠義堂的矛盾也是一件不能忽視的事情,從上次和盛姐談了這件事,到現在已經四天要過去了,盛姐那邊也沒消息過來,而這事情每拖一天,忠義堂對黃記的控制力量就加強一天,實力也就強大一天。
盤算間,車子就停到了小區的門口,康順風付了車費,就同張媚一起下車回家。
回到家,朵朵他們還沒回來,康順風就換了衣服,開始練功。沒練幾分鐘,就聽到車門的響聲,一邊正無聊地看他練功的張媚就叫道:“肯定是朵朵他們回來來……”說着,就跑過去打開了大門,結果還真是熊子的車停在門口,車上下來的正是朵朵、向山和羊娃三個人,熊子幫朵朵拿了東西進來,知道朵朵肯定有事要同康順風商量,也沒停,就直接約好第二天的過來的時間,告辭走了。
向山和朵朵也顧不上洗漱,就叫了康順風一起溝通今天同泰國人交流的事,羊娃那裡就往房間的一角一站,一個馬步穩穩地扎住,無聲無息地走起千把攥來,也不影響他們談話。朵朵就給康順風將今天同泰國人的談判結果彙報過來。
康順風走後,一換地方,馬副校長也就送了幾位當地的傳統武術師父離開。整個談話是在陳立剛的主持下進行的,初步定下來一共比試五場。本來泰拳交流代表團一共來了十二個人,除一名領隊,一名翻譯,一名保健醫生和一位負責生活聯絡的體育官員外,其餘八位都是拳師,原來打算交流八場,不過羊娃剛纔的表現,對方就將三個差基、恩皮尼和另一個經驗還稍嫌不足的拳手取消了交流資格。雖然不算是正式的比賽,但還是希望贏面能大些。
對於電視臺製作介紹泰拳師的節目,對方基本沒什麼問題,但只能給一天時間集中拍攝。這個基本沒問題,朵朵當場就和電視臺指定負責製作欄目宣傳片的編導溝通了一下,每人制作一個五分鐘的介紹專題的話,電視臺出兩臺攝像機和兩個編導負責,一天時間是足夠了。最有爭議的問題最後還是落在了拳套上,對於不帶拳套交流,泰方提出了異議,他們認爲從保護拳師的角度出發,應該帶上拳套。
朵朵對這事沒有什麼經驗,這事情自然得由向山談了。向山堅決不同意帶拳套,他當場說道:“泰拳是重力量和攻擊力的拳法,而我們中國傳統武術則是重技巧的拳法。而人身體上,最靈巧的肢體,莫過於手了,如果將我們的手用拳套套起來,那我們的技巧變化起碼被限制了六成以上……貴方既然是想同地地道道的傳統武術做交流,就應該尊重我們傳統武術的技法,而不是去限制它……”
作翻譯的泰國女孩將向山的話翻譯給了丹波休。然後中國女孩又將丹波休的回答翻譯過來,意思是帶拳套不僅僅保護泰國拳師,同樣也保護中國拳師。而且拳套泰國拳法和中國拳師一樣的戴,在限制中國拳師手上技巧的同時,也限制了泰國拳師。
向山聽了,就笑了起來道:“正所謂牛不嫌包蹄,虎鬚露爪牙!試想將一頭牛和一隻老虎放在一個籠子裡,讓他們相鬥,然後給牛蹄和虎爪上都套上套子,讓他們都不能攝抓!給牛嘴和虎嘴上都套上嚼子,讓他們都不能撕咬!這種情況下,擅長衝撞的牛和擅長撕咬的虎,那個能贏呢?這位先生是不是也認爲這種對虎和牛同樣的限制也是公平的呢?貴方對我們國家的散打限制你們的膝肘不滿意,感覺限制了你們最擅長的東西,是一種不公平的限制!認爲沒有真實地表現出雙方搏擊的實力,但這時,卻也對我們的技巧加以限制,這樣難道就公平嗎?要說保護拳師,誰不知道膝肘比拳腳更加致命……我感覺就是我們康先生臨走時說的那樣,如果你們只想和同類拳法和同類打法的流派做交流,那泰拳和泰拳做交流就可以了,完全沒有必要同我們中國的傳統武術做交流,如果要同我們傳統武術做交流,那我認爲最公平的方式,就是儘可能地放棄這些規則壁壘,讓比賽以比較原始的方式進行,正如您剛纔所說的,搏擊之術,是勇敢者的運動,如果貴方要限制了對手的長處才能做交流的話,我的感覺和這位先生開始的感覺一樣,這種交流並不是我們所需要的……我們也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做……”
一番話說得丹波休就紅了臉,這正是他剛纔在會場上說那幾位老先生的話,現在被向山還了回來。幾位泰國人就在那裡嘰哩咕嚕了一陣,終於回過話來,表示同意不戴拳套。
不過,因爲泰拳師只呆到下週三就走,所以交流就安排在下週二一天。電視臺那裡,不可能做直播,所以只能做錄播了。
朵朵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完全可以把這個播出在同跆拳比賽之後播出,這樣宣傳的節奏宣傳可以由專業人士把握。而且據電視臺的編導說,這樣也可以做一些剪輯處理,能使打鬥更回精彩。
康順風聽了,就笑道:“這方面的東西,我也不大懂,都由你來安排吧……要是週二動手的話,那上場的人咋安排?”這句話卻是問了向山。
向山就笑了笑道:“對方現在說是五場,我們這邊梁山、騾子、羊娃再加上你和我,也有五個人打底了……不過,我不建議我們一次把我們的人出完,就像打牌一樣,總得留幾張別人不知道的大牌做底牌吧……現在S市裡除了我們外,真正傳統武術打法不錯的,還有陳二柱、楊天龍、胡靜水和胡尊玉,而且你說那個楊臣聲也不錯,再就是今天一個桌子上坐的那個姓金的朋友,在最後談事時也一直跟着呢,也流露出想上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功夫咋樣,不過看人挺實誠的……”
康順風就想起上次看過金黎比賽,就道:“他功夫也相當不錯的,上次我看過一次,其碼是個真懂打法的人……這樣吧,我們五個人都做好上的準備,不過,能把陳二柱、楊天龍、胡靜水和胡尊玉拉上最好,我們要搞的事情,多一個人支持,就多一份力量,而且這幾個人就目前看,都是真正的武行人,還沒見過誰玩虛的……能讓他們上,就讓他們上,敵愾我類同仇,是最能團結志同道合者的方式,因爲我們要的不是個人出名,而是這份事業!”
向山聽了,點頭表示同意,道:“我們這次上來,還沒同這幾個人見過面!上次咱們的事情,也多虧了胡靜水幫忙,當時也沒有表示感謝,要不明後兩天能抽個時間,同他們一起吃頓飯,將這事端出來大家一起議議,也是個尊重的意思……這個是姓金的朋友留給我的聯繫方式,你看明天要不要請他一起來……反正武行中做事,不怕朋友多,就怕沒朋友……”
康順風聽了,就點點頭道:“現在剛過十點,我給陳二柱和楊天龍聯繫一下,哥你和胡尊玉聯繫一下,讓他問一個胡靜水的意思……”
向山卻搖搖頭道:“我直接給尊玉和胡靜水分別打電話吧……讓尊玉帶話,雖然顯得尊重,但卻明顯生份了……武行人相交是個爽快直性,如果胡靜水不喜歡我們,再尊重也沒用,如果他喜歡我們,我們又何必事事通過別人,你雖然練武,卻是個讀書人的脾性,在武行中同人交往,這方面要注意。一是一,二是二!釘是釘,鉚是鉚,不論什麼時候,直抒胸臆要比拐彎抹角來得受歡迎……”
康順風聽了,忙點頭稱是,他知道向山說得是真心話。其實不惟武行,各行都一樣,性情直爽,有一是一,有二是二的人,一般都比較受歡迎。這並不是指那種說話不過大腦的二愣子,而是談事說話人要實誠,但話有三說,巧說爲妙。畢竟好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話實言巧方是正道。
這邊計議已定,兩人就分別打電話同陳二柱、楊天龍、胡尊玉和胡靜水聯繫了一下,將事情說了一下,最後決定明天中午一起吃個飯。康順風想了想,還是給金黎打了個電話,畢竟他是S市當地的武師,雖然楊家在S市的影響力肯定比金黎大,但楊家畢竟是一個家族,有許多利益上的糾葛,不像金黎的身份來得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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