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王丞有過在嚴寒雪地裡面行走的經驗,而且身體強健,步子在水缸上抹油都能走得平穩,一路向上,倒沒有出現什麼危險。
只是山頂上的風大,山下是六月天,山頂上好像是寒冬臘月,風中居然捲起雪花,這不得不讓他把蓑衣斗笠摘了下來,免得被風鼓起把人吹落下山崖。
只是這一望無際白茫茫的雪路,沒有絲毫的雜色,向下望去,也看不到來時的路。上不能下,下不能下,這讓人心裡不由自主的會產生一種恐怖。
摘下了蓑衣之後,王丞全身感覺到寒冷無比,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好像要僵硬成了冰雕,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已經不能認清楚路了,他只有停下來,免得一腳踏空,跌落進萬丈深淵中。
找到了一個可以躲避大風的窪地,用蓑衣把自己裹成一團,王丞又吃了點東西,喝了點雪水,閉目養神。
漫長的黑夜遲遲不過去,焦急的等待是一種更大的折磨,往着外面漆黑的天空,聽着呼嘯的風聲,王丞心裡甚至產生了一種懷疑,天到底會不會亮?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下這座大雪山?
孤寂,寒冷,狂風,等待,黑夜,疲勞,身體漸漸僵硬,這都讓王丞心裡滋生了一種絕望的情緒。
“當年那些紅軍長征,翻過這些大雪山,體質不見得比我好,也是草鞋綁腿,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裝備,卻能成功翻越,真是一個奇蹟。這是當年他們走過的道路。我沒有理由不能過去?”
一想起這並不是一條絕路,而是前人走過的道路,王丞心裡的一切負面情緒倒也驅除了不少。
“看來我的意志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堅不可摧。”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爲了避免自己長久不活動被凍成冰雕,王丞身體有規律的顫抖,又抖成了雷音。
終於苦捱到了天亮,王丞抖擻精神,忘記掉所有的一切,起身上路,一步一步沉穩有力,認清道路,艱難的跋涉着。
經過兩天一夜的生死較量,王丞終於成功的翻越了這座雪山,雪山延綿,到了下面邊緣,出現了旅遊區和一些景點。不過王丞並沒有過去,而是沿着無人的小路,筆直走到了附近的城鎮中。
這一趟翻山,簡直在無數個生和死的邊緣徘徊。王丞細細的感受着自己在絕望中心情,吸取了很多教訓。
休息幾天,把身體養好之後,王丞再次出發,朝着另外的雪山進發。
有了前面的經驗,一座座的雪山都被王丞踏在了腳下。
每踏過一座雪山,王丞都感覺到自己的心和意志都空明堅定了許多,直到最後,王丞甚至認爲,這世界上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動搖自己的意志和心靈。
到了九月金秋時節,王丞終於走出了四川,來到當年川藏交界的大草地處。
草地的路雖然不如雪山艱險,但是更爲難走,一路望去,到處都是水草沼澤泥潭,人走在泥濘的路上,常常是泥水淹沒了褲管,其膝蓋深。每一步都要擡高以後,小心翼翼的踩下去,如履薄冰一般。
王丞手又拿了一根棍子,時不時的戳着前面的地,免得陷進沼澤中去。
踏在
草地上,人的腳步軟綿綿的,動搖西晃,整個人像是走鋼絲一般。
王丞依舊是帶了餈粑,乾菜,和水。輕裝上陣。這草地上,連草鞋都沒有用,到了最後,王丞索性赤了一雙腳。
草地上,時而大雨傾盆,時而冰雹砸下,時而又烈日高照。又一望無際,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
王丞面容堅毅,神情始終不變,就彷彿亙古以來的石像。只是一步一步有規律的邁動步子。
他的衣服早已經稀爛,西一片,動一片的掛在身上,比最爲潦倒的叫花子還要窮困。
破爛的衣服之間,顯露出瞭如精鐵樹幹一般的筋和皮膚。
進入草地的第五天,王丞便已經斷糧斷水,感受到了當年紅軍的窘迫。
不過他的意志沒有半點波動,心靈好像和整個天地連成一片。雨水落了下來,他就仰起頭,大口大口的吞嚥。肚中飢餓了,也抓起野菜,生吃下去。
十天之後,草甸子上的泥潭,沼澤逐漸減少。草地更加茂密起來,那藍天白雲的遠處,出現了一座座更大高聳的大山。
雖然過了草地,但是前途依舊是藍天白雲,大山。並沒有城鎮。
王丞終於有些支持不住了,有些氣喘,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青藏高原。
“這個氣喘不知道不是不高原反應。”
王丞在一處大石頭上坐了下來,坐下的石頭又大又方,青中帶着白色,十分的堅硬,周圍也散落着同樣的這些石頭。
天空上的太陽狠狠的照射下來,王丞突然感覺到有些頭暈眼花。
他想躺下去睡覺。
剎那間,心靈好像放飛到了遙遠的九天之上,身體一顫,站立起來,左手握拳,沉腰墜肘,吧嗒,一拳搗出。
他全身的肌肉好像蟒蛇一樣竄動,許久沒有剃的頭髮好像被電擊一樣炸了起來。
這一發勁,全身氣息沸騰,都朝手的拳頭上奔騰而去。
就在所有的氣息凝聚在拳頭毛孔上的時候,王丞無意的手上一鬆,就好像是突然掘開了口子的大堤,勁力奔涌而出,擊打在坐下的石頭上。
砰!石屑紛飛,堅硬的岩石被王丞一拳打出了一個深深的凹窩,凹窩內出現了許多的小針孔一樣的窟窿,還有許多溼漉漉的汗液。
王丞的拳頭毫髮無損。
鬆柔開闔,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
化勁勃發,噴勁如針!
化勁,中期!
又經過三天的行走後,他到達了拉薩市。做了簡單的休息後,便沿着那條凝聚了國人智慧力量和勇氣的“天路”行走。
這條“天路”正是青藏鐵路,從青海到西藏,是架設在世界屋脊上的一個奇蹟。
在行走的過程中,那鐵路上的每一根軌道,以及守護在鐵路小站周圍的戰士,還有維修檢查工人,都令他心裡有種莫名的感動。
一個月後,王丞徒步到了青海省的西寧市,不過他並沒有做過多的停留,一路北上,進甘肅,入陝西,山西,到河北,進入了北京,行程萬里。重新到北京軍區見到了那個李老爺
子。
此時,已經是接近年關,北京大雪紛飛,比南方的雪更爲壯觀。
又是一年過去了,又是一年。
歲月循環,日日相同,無非是日月交替,冷暖變更。
然而王丞卻已經不是去年的王丞。
……
……
“我回來了!”
帶着無盡滄桑,宛如看透了人世間的王丞,面對着已經哭成淚人一般的李琪,張開的雙臂。
李琪猛地撲入王丞的懷抱,又的哭,又的笑,一雙小拳頭不斷的捶打王丞,那還還向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女子,就如同一個小丫頭一般哭鬧着。
“我讓你走,我讓你在不告而別……你怎麼就那麼狠心,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久違的親情和愛意,瀰漫在王丞的心中。
王丞緊緊的抱住李琪,淡漠的雙眸終於浮現出帶着感情的色彩。
“我下次走,一定會通知你的。這一次,是我的不對!”
李琪不再捶打王丞,改用雙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腰身,整個人都邁入王丞的懷中。
“不要在離開我,哪怕你在我的身邊待在的厭煩了,你也要告訴我,那時,我不會無理取鬧,會讓你離開的!”
李琪的話讓王丞的心抽搐了一下,低聲道:“怎麼會,你已經是我王丞的女人,一輩子都是。我又怎麼可能離開琪姐!”
……
……
李老太爺依舊是那樣的簡樸,只是身體比去年衰老了一些,他已經百歲多了,雖然看上去很健朗,仍舊抵不過時間和歲月的流逝。
在看見王丞的到來,老爺子大吃了一驚。
因爲從那飽經滄桑的經歷和洞徹世事的眼神中,李老太爺看得出王丞身上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種變化,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出來。此時的王丞,讓李老太爺有一種面對同輩人才有的感覺。
“前段時間我自己出了一些事情,離開了一段時間,讓老爺子擔心了。”王丞面對李老爺子的目光,表現的很淡然,“至於說那些答應你老的事情,我會辦到。不過到時候……她和不和你們談,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李老太爺心中一震,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他知道王丞說的是什麼。而那個‘她’,其實就是洪門的門主,洪塵!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之久,原本李老太爺認爲王丞有可能出了什麼事,也有可能……
不過他卻沒有想到王丞不但回來了,整個人的氣勢和心情,也同時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至於說聯絡洪門等事宜,根本不是他要求的,而是華夏高層。
李老太爺在中間扮演的角色,也只是一個牽線的。
“行,你先聯繫那面,如果有消息的話,直接通知我,我在通知首長他們。”
李老太爺深深的看了王丞一眼,接着說道:“你和琪琪的事情……”
說道李琪,王丞的臉上才露出一絲微笑。
“我和琪姐已經商量過。最多兩年,我們會舉辦婚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