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兒!”葉凜大驚,卻是因着離得太遠根本奈何不得。
眼看着茶杯帶着水的砸了過來,白汐景心裡雖然頓了一下,動作卻是迅速,起身就要避開,卻不想自己的裙子勾住了桌子的一條腿,竟是害得她根本避閃不開。
“還杵在這裡作甚。”關鍵時刻卻是一旁的方思遠忽然站起身來,伸手接住了那個隔空砸過來的茶杯,他的動作雖然快,但是也許是因着眼睛還未完全復明的原因,杯子雖然是接住了,卻是讓茶水盡數灑了出來。
而方思遠雖然面上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卻是頗爲溫柔的一揮袖子爲白汐景擋住了那飛濺出來的茶水。
一時間,方思遠如雪的白衣上便沾上了幾點茶色的水漬。
“謝……謝謝。”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方思遠,白汐景竟比剛纔被砸茶杯還要驚詫,愣了一下這才反應了過來,向着方思遠道了謝。
“柳儒卿,你好大的膽子!”衆人還在一系列的變化中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葉王卻是忽然一反常態的沉着臉,大聲的呵斥了柳儒卿:“孤的貴客豈容爾等如此相待!”
“大王,微臣冤枉啊,被汐景公主如此侮辱,臣一時氣急這才亂了分寸。”柳儒卿見葉王變了臉色,自己的臉色跟着也是一白,頃刻間便忽然跪了下去,眼中帶淚的含恨說道。
“閉嘴,你當孤是瞎子,是聾子不成。誰對誰錯,孤心裡明白的很。”葉王猛的拍了拍桌子,震得桌面上的酒杯跟着也是一震,灑出幾滴酒水來。
席間誰也沒有注意到在白汐景說完那副對子時,葉王身邊忽然少了一個人,而現在那個人一臉嚴肅的重新回到了這裡,悄聲的在葉王的身邊說了些什麼。葉王的面色一瞬間變得更加的威嚴和震怒:“柳儒卿,好,好,好,孤念你們柳家是世家名族對你們可謂是寬容的很,你們倒是怎麼來回報孤的寬容的!來人呀,把柳儒卿交給都察院審理處置。”
“是,大王。”葉王一聲令下,便有侍衛上前來架起了柳儒卿。
“大王,冤枉啊,大王,饒命啊……”柳儒卿不可一世的模樣蕩然無存,還未走遠竟是苦嚎了起來。
白汐景冷眼的看着一切,心裡卻是一片雪亮,她比誰都清楚葉王爲何會忽然轉變了態度。不過是因着她幫着他做了出頭鳥,扒了他想拔卻又不敢輕易妄動的眼中釘。葉王若是真的不知道柳儒卿是何許人也,葉國能居於四國之首?但是,也是因爲葉王比別人更懂得隱忍不動,伺機而動,所以這齣戲纔會上演的如此成功。
借刀殺人,她願爲刀,換的在葉國的生存。
白汐景比誰都清楚真正掌握着權力的人是誰,柳家又如何,世家名門又如何,他們手上有再大的權力,也是葉王給的。所以,先安王心纔是上策。
這一切在柳儒卿親自上門來找茬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雖然有風險,卻是收益頗大。
只是……她沒有料到的是方思遠。方思遠竟然默默地在幫助她,他竟是第一時間內看穿了她的意圖,陪着她唱了這麼一齣戲。
白汐景心裡微微嘆息了一聲,卻是用目光掃了一下四周的情況,特別是方娉婷。雖然剛纔一切發生的很快,但是白汐景還是看到了在自己要被茶杯砸到時,方娉婷焦急的模樣。以及,在葉凜喚了她一句“汐兒”後,方娉婷忽然變得蒼白的面色,還有不發一言的不再看她的低下了頭去。
整個宴會的氣氛忽然間變得有些尷尬。
葉王似乎也是忽然沒了興致,說了幾句話後,便要散了。不過不同的是葉王竟是和顏悅色的對着白汐景說了一句:“汐景公主在葉國不要拘謹,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孤說一聲便是。”
然後不知道打得什麼主意的笑着向着方思遠點了點頭。
這纔在侍者的伺候下大步離開了。
白汐景本來打算就這樣打道回府,卻不想柳青寒卻是忽然跑了過來,拽着白汐景的手就給了白汐景一巴掌。
“啪!”聲音清脆而響亮,白汐景清豔的臉上驀地就多了個紅通通的手掌印。
“白汐景,你個不要臉的賤人。我跟你沒完!”柳青寒惡狠狠地說完,擡起手來又要打白汐景耳光。
“夠了!”方思遠見狀,一把拉過白汐景使得她和柳青寒拉開了距離,還下意識的護在了白汐景的面前。
葉凜見狀心裡有些不高興,特別是看到白汐景和方思遠兩個人都是一身白衣,竟是別樣的般配,心裡的火氣驀地就上來了。不能拿這兩個人出氣,並不代表不能懲治柳青寒。
眼看着葉凜就要發怒,白汐景卻是忽然上前了一步,扯了扯葉凜的衣袖,說了一句:“算了,她畢竟是你的妃。”
說完便不再和葉凜說話,輕輕的轉過身走了。
看過白汐景是如何與柳青寒和柳儒卿爭鋒相對的,本以爲依着白汐景的性子,定是要還給柳青寒兩巴掌纔是,卻不曾想,白汐景不僅沒有這麼做,反而還大方的原諒了。
看這白汐景纖細的背影,想着白汐景挨的那一巴掌,衆人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更有甚者竟是同情起了白汐景,覺得她一個人異國他鄉,孤身一人,還要受得如此侮辱,真是讓人心生不忍。連帶着對柳青寒的厭惡的感覺也驟生。
看着漸行漸遠的白汐景,葉凜本想送她回家。可是一想到有一個柳青寒,指不定還有第二個柳青寒,爲了她不要受到太多的傷害,他不能,也不該親近她。
所以,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走遠。
回別院的路上,因着方思遠和白汐景是鄰居,便一同結伴回去。看着白汐景腫起來的左半邊臉,方思遠蹙了蹙眉道:“何必呢?”
白汐景卻是無奈的淡淡一笑:“爲了生存,不得不爲之。再者說了,有的時候人總會不由自主的同情弱者。”
一句話說的是極爲滄桑,方思遠不禁跟着微微嘆了一口氣。